阎埠贵也没卖关子,接着解释道:“这不是我们家老大马上要结婚了嘛,家里得置办些新的家具,我准备把它卖到新北桥废品收购站,还能回收点钱补贴家用。”
这个年代,四九城的胡同、大院里都设有废品收购站。
居民隔三差五会将平时积攒的废品拾掇出来,拿到收购站换点钱。
像报纸、剩骨头、牙膏皮、废铜烂铁……都能换钱。
这年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上面号召人们正确看待废品,因为有些“破烂儿”可以回收再利用,支持工农业生产。
除此以外,四九城还成立了废品公司,下设废品收购站和代购点。
有支规模庞大的废品回收队伍遍布城区郊外、大街小巷,负责网罗全市五花八门的废弃物 资。回收的废弃物资,绝大部分卖给有关生产部门,进行再生产。
制造成铁铣、棉毯和酒瓶等产品。
既支援了工农业生产,也为国家建设创造了财富。
听三大爷说阎解成要结婚,郝向阳一愣。
没记错的话,和于莉不是已经吹了?
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了?
郝向阳打听道:“哟,这是好事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说起这事,阎埠贵对郝向阳就没好脸色。
本来老大对象是于莉,谁见了不羡慕?
结果郝向阳一掺和,这么好的儿媳妇成了别人家的。
媒婆给另找了一个,条件比于莉差远了。
模样气质家境都一般。
阎解成不乐意,毕竟上个相亲对象是于莉,这心理落差太大了,还闹了好几天别扭。
不过娶这姑娘彩礼要便宜很多。
阎埠贵对这点倒是很满意。
娶的媳妇能生孩子,会操持家务就行,没那么多要求。
跟三大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轮番劝说,才把阎解成说动了。
这门亲事也就很快定下。
阎埠贵怕说漏嘴之后,又被郝向阳搅黄了。
还卖个关子,只说:“这我无可奉告,等人嫁进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只要结了婚,领了证就不怕再出什么乱子。
有了上次于莉的前车之鉴,阎埠贵也不敢让这婚事瞧着太过寒酸。
担心再出上回一样的情况,这才决定好好到饬一番。
买不起三转一响,不过这家具总得换新的。
见阎埠贵不肯说,郝向阳也不再勉强。
比起哪家的姑娘,他更关心这柜子。
刚听阎埠贵说这旧家具准备扔废品收购站,于是想直接买下来。
“三大爷,这柜子您不要了不如卖给我,免得拖过去这么远累得慌。”
听郝向阳说想要,阎埠贵一愣,这破柜子也不知他要来干嘛,再三确认道:“你真想要?”
“这我可得说清楚,买定离手,可不带退货的。”
郝向阳无奈,这么便宜个旧柜子,还能跟他扯皮不成。
“三大爷,我蒙您干吗啊,是真想要,保证不退货。”
得到肯定答复,阎埠贵心里又开始盘算。
要卖给这小子也不错,应该能比废品收购站价格高点。
还不用自己辛苦还要找人借板车拉过去。
估摸着这小子也不懂废品收购的价格。
于是故作慷慨道:“这柜子当初买来的时候,花了五块,现在用了这么多年,还有破损,我就便宜卖给你, 一块钱成交。”
呵,这是想证自己一把。
郝向阳自然不会当这冤大头。
这旧柜子卖废品收购站,最多三毛。
郝向阳想了想,也不想多费口舌。
“最多五毛,您要卖咱现在就成交,再高,您还是扔废品收购站吧。”
阎埠贵心里算了一下,之前问过废品站,出价二毛八。
卖五毛也比卖二毛八强,值了!
面上装着为难犹豫的样子,阎埠贵缓缓开口:“算了,咱邻居一场,我也不多计较了,五毛就五毛,这柜子你拿去吧!”
郝向阳知道阎埠贵就这德性,也懒得跟他计较。
钱货两清,郝向阳搬起柜子回了中院。
阎埠贵看着手里的五毛钱,笑了。
回到家,三大妈正忙着收拾屋子。
家里的各种家具都易了位。
上午他俩把堆在家的大部分废品卖完后,清理了一大半空间出来。
阎埠贵凑过去得意地对三大妈说:“我还当郝向阳有多精明,今儿才发现,他也是个人傻钱多 的主,依我看呐,易中海摊上他,那点家底迟早要被败光。”
说完还把那五毛钱展示给三大妈看。
三大妈一看也很开心,忙询问道:“这是咋回事?”
阎埠贵把经过一说,三大妈知道占了大便宜,顿时喜笑颜开。
随后俩人继续掇掇旧东西,干活也更有劲儿了。
郝向阳扛着柜子一进中院,就被一大妈和雨水瞧见了。
一大妈忙凑到跟前询问:“向阳,你咋搬个旧柜子回来,这哪儿来的?”
雨水这时也跟过来,上下打量着。
郝向阳也没瞒着,照实说了。
“从前院三大爷那儿买的,花了五毛钱。”
一大妈皱眉,直说:“买贵了。”
这就是个废品,这傻孩子咋还花这么多钱去买。
那三大爷也真是, 一心钻到钱眼里,连同院住户都坑。
这东西拿回家能干啥?
家里也有柜子,用不着这个破的。
于是又问:“你买这破柜子干嘛?”
一大妈不解也很正常。
郝向阳拍了拍这柜子,解释称想要做个一样的。
她也知道木匠活有多难,只是看着郝向阳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大妈也不想打击孩子的积极 性。
其实郝向阳就是想试试新到手的木匠技能。
顺便看看这年头木制家具的构造。
雨水也很好奇,在她的印象里,郝向阳似乎什么都会。
于是也在一旁围观。
当着雨水面,郝向阳敲敲打打一番后,直接把这柜子给拆了。
低头专心研究各个连接点的构造。
一番拆解之后,郝向阳也知道这类面条柜的构造。
柜内的板面是由厚板出透榫及榫舌拍抹头结构组成的,柜腿是挖烟袋锅榫结构,抽屉使用的 是平板明榫角接合构造…
郝向阳原先从来不具备任何木匠知识,但现在,任何一个卯榫结构拿到面前来,他都了然于 胸。
他不禁暗自感叹,这系统技能果然厉害。
一大妈也不知道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
一连几个时辰,也不见干其他的。
就连一大妈和雨水跟他搭话,郝向阳都不太听得进去。
平时整天跑去钓鱼的人,不知怎么突然对个破柜子来了兴趣。
而且问题是,没事谁会花五毛钱买这么个破玩意,然后又给拆了。
一大妈隐隐有些担心,以后不会心血一潮就把家里其他家具也拿来拆吧?
傍晚下班。
易中海刚回院子,就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那郝向阳受什么刺激了,我看他在院里盯着那些个破木头一下午了。”
“听说是被三大爷给忽悠了。”
旁人点头道:“谁没事花五毛钱去买个废品,那材质我看了,就一般的榆木…”
易中海旁听了几句,忍不住上前询问。
“出什么事了?我们家向阳咋了?”
见来人是一大爷,那人简单说了一遍见闻。
临了还说:“您快回家看看,要为这事想不开那就太不值当了。”
傻柱刚好也在,听说郝向阳当了冤大头,乐了。
“嘿!这小子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风水轮流转啊!”
上午在厂里,就因为郝向阳,自己没少挨骂,接连得罪杨厂长和李副厂长。
只能说三大爷干得漂亮,替他出了口恶气!
看见傻柱的反应,易中海有些不高兴。
当着自己面幸灾乐祸,真当他没脾气?
狠狠瞪了傻柱一眼,心里暗骂阎埠贵坑人坑到向阳身上了。
傻柱也注意到易中海的神色变化,连忙收敛情绪。
心里却不乐意了,以前一大爷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现在竟为了个郝向阳连话都不让他说了。
易中海担心郝向阳的情况,没再多说,连忙赶回家。
刚一进门,一大妈就把他拉到一旁,悄声说:“向阳魔怔了,你快去看看,他一下午都在对着那堆烂木头比划,也不知道干嘛。”
看一大妈神色紧张,易中海也有些心急。
连忙放下东西就去找郝向阳。
此时那堆木头已经被郝向阳搬进了他的房间。
易中海瞅了两眼没看出什么门道,连忙询问道:“向阳,听说你从三大爷那儿买了个旧柜子?”
听到易中海的声音,郝向阳放下手头的动作。
下意识回到道:“是买了个柜子,我准备做个一样的,就把这个旧的拆了,好量尺寸。”
易中海看向郝向阳身前的那堆木材。
已经被分门别类归纳好,看样子很有条理,旁边还注明了各种木材的尺寸,倒是有模有样。
知道是院里人不懂瞎揣测,他也就放心了,郝向阳没事就好。
昨天就听他说对木匠活感兴趣,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今天就上手了。
再看摆在墙角地上的木匠工具,有的连易中海都叫不出名字,看样子一整套都齐活了,还挺唬人。
虽然行动力还不错,不过他对郝向阳要仿制木柜的想法,还是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这活儿难度可不小。
有的学徒跟着木匠师傅学几个月,才勉强入门。
即便资质高的,也要师傅手把手教个几年才能出师。
向阳没有基础,干这个也许只是心血来潮,真遇到难题,不知道还会不会坚持下去。
易中海打算先观望一下。
要是他真想走这条道,到时候再去帮忙联系木匠师傅也不迟。
同一时间,隔壁傻柱家。
回到家的傻柱还在惦记着白天李怀德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郝向阳那小子莫非真是什么专家?
内心虽觉着不可能,可怀疑却愈发加深了。
傻柱是个急性子。
这要是不问清楚,今晚连觉都不用睡了。
这么一想,傻柱转身就朝着雨水的房间走去。
她最近不是和那小子走得很近么,正好问问,没准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雨水正看书。
傻柱迫不及待推门进来,“哟,看书呢?”
两人还因为之前那事闹别扭,雨水头都没抬,“有事?”
傻柱心急,开门见山,“雨水,郝向阳那小子,平时除了钓鱼,没干其他的吧?”
雨水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里想着郝向阳今天古怪的举动,没心思搭理傻柱。
只干巴巴回了句:“没。”
雨水这一说,傻柱的面色更疑惑了。
李怀德没道理拿这事儿骗自己,这当中肯定有蹊跷。
这么想着,傻柱不解地嘟囔出声:“那就奇怪了,李怀德今儿跟我说他是什么医院的专家,还害我挨了一通训。”
雨水听见这话,总算有了反应,好奇追问道:“什么专家?
傻柱摇摇头,雨水这反应,说明是真不知道内幕,于是泄气道:“没事,估计是我听错了。” 刚准备离开,又想起刚才在前院听到的消息。
再次打起了精神:“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听院里人说,郝向阳被三大爷坑了?”
这雨水倒是很了解,也正为这事儿生气。
于是为郝向阳打抱不平道:“可不是么,那三大爷也是, 一个院的也算计,就欺负向阳不懂行情,太不厚道了,亏他还是个教书先生,可别教坏了学生。”
得到肯定答复,傻柱乐了,也不在意雨水后面的话。
得意地脱口而出:“活该。”
雨水一听,当时就恼了。
这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人郝向阳被坑了,他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
雨水略带埋怨地开口怼道:“哥,你怎么说话的?怎么一点道理也不讲?那点同情心全给秦淮茹了,那三大爷做的事像话 吗你就乐,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喜欢郝向阳,但是做人起码也得分得清是非吧。”
傻柱觉得这个妹妹已经没救了,心里只有郝向阳,压根没把自己这个哥哥放心上。
不站在自己亲哥一边,反而老是胳膊肘往外拐,为了郝向阳三番五次跟自己发脾气。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直接带上门离开了。
雨水看着傻柱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更生气了。
隔天一早,郝向阳惦记着木材的事,早起去了轧钢厂。
推开办公室的门,郝向阳不由微微一愣,李怀德也在。
想起昨天的乌龙,李怀德有些不自在。
毕竟自己昨天出了糗,关系闹得有些僵。
李怀德自知理亏。
但身为副厂长,他也不愿意向一个小辈道歉。
问题人现在是协和医院的专家,轻易不能招惹。
李怀德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接着便识趣离开了。
门被关上后。
杨厂长才笑着将好消息告知郝向阳。
“这老小子总算知道厉害了,昨天你让我办的那事已经办妥了,回头你去木材厂,找周福生副 厂长,报我的名字,他会给你安排,价格可能要比市场价略高一些,而且量也不能太多。”
只要量不大,杨厂长想要一批木材难度不高。
只是现阶段,市场上木材需求量很高,违规操作,多少还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而且木材厂 这边都是经过处理的木板,比直接从市场上拿货的那些木材要好用很多。
所以价格也会更高些。
郝向阳自然没有异议。
之前在黑市上卖过一批花生油和精细面粉,以他现在的家底,盘下这些木料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