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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选入宫的一百二十名良家子,除了两个长相颇像徐淑妃的美人被封为正六品才人之外,另有八名美人被皇后送入东宫为宫女。这八名宫女分别为司寝、司帐、司衣、司膳。每个职位安排两人,正副女史轮流当值。其它一百一十人分到各宫各院当差。也有分到宫妃住处的,也有分到尚工局各处的。马翠莲借着这个机会,主动要求去针工局当差。在储秀宫睡了一夜,第二日收拾好行李,扶着杨元淑一同来到针工局报到。周尚宫正为着陈显下旨责罚针工局当差不善而气恼。看到杨元淑来针工局报到,先叫他们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才命人叫了她们进屋。然后吩咐她们做太子妃的冬衣。和陈琦恰恰相反,潘玉莲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给她的东西稍有差池,便会打回来重做。连针工局周尚宫所做的衣服,都被潘玉莲打回重做过。别说是两个没有经过严格培训的新人了。马翠莲和杨元淑观看图纸,图文并茂,讲解十分详细。殷红罗裙,金底绣花抹胸,广袖偏偏,窄腰长裙逶迤坠地。她们将所需材料备齐,熬夜赶制五天,才将这套彩蝶飞花刺绣罗裙做好。在针工局呆了五日,杨元淑的脚上已经痊愈。和马翠莲捧着衣裙向周尚宫交差。周尚宫命人送往东宫,却没有说如何安排杨元淑和马翠莲。两个人在厅内站着,过来一炷香的功夫。东宫掌印女史素秋亲自过来了,她扫视厅内众人道:“这套礼服是谁做的?”杨元淑和马翠莲朝她垂首道:“是奴婢们做的。”素秋看向她们道:“太子妃说了,针线功夫很好,只是衣服太过华丽。你们换成素淡的布料按照图样重新做过。”一句话推翻了她们之前所有的努力。两个人不敢怠慢,点头应下。
两个人换了素绸来做,在礼服上袖上素银色的牡丹花。通体以深黑、亮白、银灰三色为主。这次她们用了四天就完工了。两个人这次直接去了东宫春喜殿。潘玉莲正在为如何取悦陈琦而烦心,听到殿外通传针工局女史求见。潘玉莲顿时来了精神,传召她们进来。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潘玉莲。之前闻其名,知道是个刁钻古怪的主子。今日一见,也是个美人。这样白玉一般的美人却得不到太子垂青,只能说明貌美不聪,难以抓住男人的心。
潘玉莲瞅了一眼杨元淑和马翠莲送来的礼服,脸露不悦道:“本宫吩咐你们做的素淡一些,又没说要你们做件丧服。拿回去重做!”两个人跪安退下,走回针工局。杨元淑竟感叹道:“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骄横跋扈,苛待宫人。”马翠莲也有感而发道:“太子宽厚怜下,性情温和。自然不会喜欢太子妃这样骄横之辈。”两个人在库房徘徊多时,多拿不定主意用那匹料子做礼服为好。杨元淑抽出一匹青色织花绸缎道:“前日周尚宫刚拿了一匹这样的锦缎给太子做礼服。我们就用这批布,做完了直接送去太子殿内。”马翠莲心思玲珑,自然明白杨元淑的用意。她补充道:“最好把之前做的两套礼服也一起带上。”两个人一合计,回去连夜赶工,不需要刺绣,一夜功夫就做完了。两个人捧了三套样式相同,面料颜色略有差异的礼服去宁安殿。
陈琦已经早朝归来,听到宫人通传。命人把杨元淑和马翠莲带进来。杨元淑和马翠莲并肩进去,马翠莲目不斜视,一直低着头。杨元淑偷偷打量着殿内的陈设,朴素简洁。当门有一架屏风,画着城外翠微山的景色。旁边题字为:“三餐常思农夫苦,日用不忘众生恩。”字迹规整严谨,观字识人,匆匆一瞥,杨元淑对陈琦的脾性有了初步了解。两个人跪下请安道:“给太子殿下请安。”陈琦扫了她们托盘内的衣物一眼道:“不是本宫的衣物?”杨元淑道:“奴婢们是新进宫的针工局宫女。奉周尚宫之命给太子妃送礼服。”陈琦命宫人接过礼服道:“为何同款礼服要做三套?”杨元淑道:“奴婢们新入宫,怕摸不清太子妃的喜好。斗胆做了三套礼服供太子妃挑选。”潘玉莲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更改礼服,入库另选都要有各宫主子的批文和周尚宫的印鉴。哪能随便叫她们糟蹋布料。陈琦已经明白了她们的用意,朝她们道:“你们退下吧!”杨元淑和马翠莲请安退出。陈琦在宣纸上提笔飞速写下:‘历鉴前朝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两行字。唤来福安道:“把这幅字裱起来连同把那件青色的送去春喜殿,红色的礼服送去瑞福堂,白色的送去胧月阁。”
两个人自以为聪明,摆平了刁钻的潘玉莲。却又后知后觉,不该锋芒毕露,得罪了潘玉莲。潘玉莲知道她们有陈琦相护不敢把她们怎样,却拿针工局的周尚宫出气。训斥周尚宫道:身为针工局尚宫,驭下不严,做事欠妥。俗话所的好:‘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针工局的人就是太闲了,以后每日抄写道德经一遍,以示修身自检。”周尚宫自然不敢回嘴,跪着听完潘玉莲的训斥,在春喜殿门外从上午跪到日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针工局,只把杨元淑和马翠莲恨到骨子里去了。
给太子妃做礼服的事情告一段落,周尚宫又命她们做绣鞋,宫中一千位宫女的棉鞋都归她们两人坐,入冬之前必须完成。杨元淑是自讨苦吃,马翠莲纯属被杨元淑连累所致。偏偏这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知道周尚宫故意刁难,反而不急于赶制绣鞋了。周尚宫也有自己的打算,杨元淑和马翠莲心思缜密,一味地蛮横对待她们不是办法。要抓鱼,先结网。只要人还在针工局,有的是法子叫她们生不如死。
☆、缺粮危机风波起
博彦被潘后严词拒绝求婚之事,表面虽不在意,暗中却做好了另一番打算。他以仰慕京都繁华,逗留几日。吃了一碗价值一两银子的清蒸螃蟹闷米饭。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贵的一碗米饭。吃了之后,也觉得味道普通的紧,不由的摇摇头。却又盯着吃了一半的米饭思索,为何米饭如此昂贵?他跑了几家米店,所售价格居然是一两银子一斗米。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这一连串的不寻常之处,难免引来猜忌。南夏今夏江南受灾严重,朝廷下旨征收粮食赈济灾民。他大胆猜测,南夏如今怕是陷入粮食空虚之机。
米价上涨,不但百姓过得艰难。连南阳候府也陷入困局。厨房里熬得米粥几乎见不到米。萧如梅看着端进来的饭菜,一碗清汤可以照出人影。几样青菜,除了有咸味,连一点油腥也没有。全府上下从杨夫人起,都吃素斋。美其名曰为天下百姓祈福。秋兰见到这些素斋,皱眉道:“府里的人都吃素,好歹也是米饭管够的。偏偏我们这里只有一碗清汤,几个素菜。这怎么吃啊?”萧如梅发下手里的快到:“府里银钱吃紧,我们何必多生事端。何况也不只有我们一家如此,潘府和徐府也是一样的情况。一两银子一斗米,在富裕的人家也吃不起啊!你就别抱怨了。”秋兰不以为然道;“旁的人没法比,大小姐可是二老爷的女儿。跟着老夫人过得比府里的正牌小姐都要好。连四小姐都要礼让她三分。偏偏小姐是个软柿子,任打任骂。奴婢都替小姐抱不平。”几句话点破萧如梅的痛处,萧如梅在没有吃饭的心思。起身坐到窗子边去了,秋彤端了茶水给她道:“小姐别听秋兰瞎说,喝杯茶消消气。”萧如梅把茶水了在身边的茶几上道:“我的府里的地位一向如此,可也没有慢待过你们。有什么好东西都分给你们,从不藏着掖着。若是你们谁不想跟着我,或是遣散回家,或是另谋高就,和我说一声就成。”秋兰和秋彤跪下道:“奴婢不敢!”萧如梅是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私房银子拿出来,往茶几上一撂道:“秋彤来得晚,秋兰是自小跟着我的。可我待你们两个的心是一样的。今日把话说开也好,省的日后在起争执。”秋兰秋彤齐声道:“奴婢们不走。”萧如梅道:“既然不走,我还当你们是姐妹。”萧如梅将一对白玉镯子分送二人道:“这对镯子是母亲给我的,我把它们送给你们。以后我们祸福与共。”她一手扶着一人起来。
萧如梅拖了忠叔采买了一些米,主仆三人在梧桐苑开起了小灶。又有潘邵煜送来的熏肉,冬日也容易存放。六顺叫忠叔给萧如梅传话道:“这次先送来两麻袋,吃完了还有。小姐尽管放心食用。”虽是一些熏肉干,没有只言片语。但满满的情意,早就通过这些肉干传入萧如梅的心底。
因着夏季征粮之事,朝廷免除了江北一代百姓的税收。百姓的粮食自给都不够吃,又怎会拿出来售卖?一些小商户存的粮食,要价颇高。官宦人家陷入米粮缺失的危机。京都这边都如此,更别说益州军营了。野菜拌着粗粮吃了三个月了。从每日三顿饭,到每日两顿饭,将士们都勒紧了裤腰带。为此,宇文贺把五万守军,裁去两万,即便如此,将士们的米粮依旧是个大难题。
博彦从京都返回北国,一路上早把南夏国情摸透澈。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快马回到北卫,将路上所见所闻告诉博安。博安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么听不出他话里有话。虽是讲些沿途见闻,却句句点中南夏陷入缺粮危机的事情。博安思索道:“眼看就要入冬了,实在不宜征战。”博彦的观点和博安相反,道:“我国内乱刚平息,牧民牛羊产量骤减,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季。陛下采用怀柔政策,向南夏求婚。期望得到南夏救助,南夏却拒绝了陛下的求婚。我们也不用在和他们客气。益州、济州两地紧邻我国边境。物产丰富,又是商业发达之地。南夏因粮食短缺,已经将两州守军缩短一半。此时我们若是出兵抢掠财物,时机正好,料想益州、济州的守军不敢冒然与我们为敌。博安思索道:“这个建议不错。除了抢夺财物之外,还可以掠夺一匹织锦、烧瓷的工人。有了这批工人,我国的财物危机可解除。有了发兵物资,也可与南夏一较高下。”君臣二人商定计划,调集七万人马夜袭益州、济州两地。
济州暂且不说,只说益州这边的守军是宇文贺。军中将士已经吃了多日野菜汤,附近山林中的野物早就射猎一空。为了防止将士哗变,宇文贺每日忙着巡逻,安抚军心。另一面上奏皇上,尽快筹集军饷粮草。
将士们吃不饱饭,军纪也开始散乱。宇文贺斩杀几个兵士才将散乱的军心聚集起来。这种方法用一两次还成,次数多了军心怕是更加不稳。宇文贺和几个将领在军帐内商议对策。有亲兵回禀北卫来袭,已经打到益州城外,眼看就要进城了。宇文贺临危不乱,命几个将领调集各自手中人马出城迎敌。
宇文贺这边和博安打的火热,仓促迎敌,早就失去先机。博安有备而来,早就做好万全之策。他这边与宇文贺对阵,博彦却绕道黑森林,直接进入益州城掠夺财物去了。宇文贺与博安对阵,吃了几个败仗。手下兵马已经损失过半,在无力和北卫兵相抗。收到博彦带兵入城抢掠的消息,已经无力回救,眼睁睁看着博彦带着掠夺的物资和工人逃离南夏境内。
杨元戎得知益州所有富户被洗劫一空,杨家破坏最甚。除了家财被掠夺,瓷窑和织染坊的工人也被掳走。就连杨元丰夫妇、杨元琪、王雪莹、杨元凤、杨元灵等人也被掳走。其他人幸亏藏得严实,没有被搜寻的北卫军发现才逃过一劫。他远远地看着这群匪盗猖狂抢掠,却要强忍着冲动,不能上去杀个痛快。李宁规劝道:“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凑上去只有死路一条。”杨元戎坚持道:“就算是以卵击石,我也要救他们。”李宁迟疑片刻道:“他们从黑森林而来,一定会从黑森林返回。绝对不会和宇文将军的兵马正面冲突。我们先混进北卫军中在伺机救人。”两个人商量妥当,在北卫军露营之时,趁机杀了两个士兵。杨元戎先换上北卫的兵服,李宁看着肥大的军服道:“我身板娇小,换上这个会露馅的。不如先装作逃脱的染丝工人,也可借机探寻这批工人的关押之处。”杨元戎点头道:“委屈你了。”他伸手把李宁的上手绑缚在身后,推搡着她朝人多的地方而去。一路上喝喝骂骂的,来到关押染丝工人的营帐。
这些人分为男女关押在不同的营帐之内,一个营帐有四五十人挤在一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即便缺少几个人也没人发觉,这倒是给杨元戎救人提供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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