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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自杀。我弄不死李碎,还弄不死自己吗?于是我举起菜刀,对准自己的胳膊,犹豫了十几秒,又放下。是的,我谁都弄不死。即便遭受了那般奇耻大辱,我还是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做什么?”腰间突然一紧,两只手肆无忌惮地环了上来,温热的胸膛随即贴上我的后背,李碎把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膀上,歪头打量我。我手一抖,不敢与他对视,连忙装作在切菜的样子,随口瞎掰:“我打算做个番茄炒蛋给你吃。”番茄炒蛋,人类之光,哪怕是厨艺再差的人,对这道菜也一定游刃有余。“专门为我做的?”李碎身形一僵,声音低到我几乎听不清。我违心点头。如果不是他突然抱上来,差点撞破我的自杀计划,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假装做菜。李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一定很好吃。”他贴得我更紧了,呼吸洒在我耳畔,勾起手指摆弄我脸颊边的头发。那晚之后,李碎对我的肢体接触越发频繁,以前我还敢壮着胆子抵抗一下,现在则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又把他激怒。只要别再让我经历一次那晚的折磨,自尊什么的见鬼去吧。可是“你这样我不太方便。”我无奈地提醒他,抱太紧了。李碎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放开我:“那我去洗菜。”他一走远,我便长长松了口气。无论多频繁,我还是难以适应他的触碰。这一秒再怎么柔情似水,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置我于死地。那盘番茄炒蛋被李碎一人包揽,吃得津津有味。我问:“好吃吗?”他连连点头,筷子就没停下来过。他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吃番茄炒蛋,连我放了整整五大勺盐都没发现。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自尊,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下,如果他提出疑问,我就推说自己厨艺不好,大不了倒掉重做。没想到这个弱智一声不吭把整盘都吃下去了。饭后李碎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喝水,我心情大好。“今天是我生日。”他忽然说。我一愣,关我屁事?“虽然并不是什么好日子,但还是谢谢你的番茄炒蛋。”李碎弯起嘴角,眸中却一片灰。他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他没有出生,我也不会被囚禁到幽林,他刀下的无数亡魂也不会死。所以今天当然不是什么好日子。僵持了一会儿,我咳了咳:“以后我会经常做的。”然后一次比一次放更多盐,不信齁不死他。眸中的灰色渐渐消散,李碎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温柔凝视着我,低声道:“好。”我将目光投向别处,在心里说:傻子。不久后,我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发现上面多了好些电影。我一惊,原来李碎那天真的去外面下载电影了。或许,他也曾满怀期待,带着精挑细选的影片回来,却发现那个本应该在家里等他的人不见了。我心情复杂地翻看那些电影,分别有《死亡录像》《黑暗侵袭》《电锯惊魂》《活埋》《恐怖之源》以及我们的老朋友《沉默的羔羊》等。李碎的喜好真是一目了然。我严重怀疑他在暗示我不听话就得死。尽管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题材,但有电影看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换个角度想,还好李碎下载的是恐怖片,万一都是些小黄片,我岂不是自掘坟墓?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要抱着笔记本看电影。枯燥的囚禁生活终于多了一丝慰藉,如果李碎不要老靠过来跟我一起看就更好了。沉浸在电影里的世界,有时候我甚至会忘了自己正身处幽林,还以为在自己家卧室。其实,我以前胆子挺大的,跟朋友一起看恐怖片时,基本上充当安抚朋友的角色。然而自从遇见李碎,我就怂到了尘埃里。大概是因为,曾经以为电影就是电影,那些杀人、血腥、惊悚的画面都是虚构的,没什么好怕的,而如今真正杀过人的恶鬼就坐在我旁边。一个没防备,又被屏幕里猛然放大的骇人镜头吓一跳,我身子一抖下意识往后靠,不成想抵上了李碎的胸膛,他顺势把我圈在怀里,低头蹭了下我的颈窝,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谢谢,我最怕的就是你。李碎抱住我后就没再松手,手指不老实地把玩起我胸前的纽扣,我察觉到一丝危险,心跳开始加快,果然不一会儿纽扣就被李碎一一解开,他的掌心隔着布料徘徊在我胸口,然后缓缓探进我的衣服里,嘴唇也紧跟着落在了我锁骨。我又回忆起了那晚的恐惧,却不敢反抗他,只好放低姿态哀求:“……电影还没看完呢。”李碎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炙热的气息却还停留在我身后,话语中带着隐忍:“我等你看完。”接下来我根本没注意剧情都演了什么,只希望这部电影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还剩最后五分钟时,恐惧达到了顶点,眼眶溢满泪水,却不敢流下来。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沦为李碎的玩物。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彻底麻木,甚至习惯与他发生关系。对被囚禁者而言,最可怕的不是禁锢与凌辱,而是认命。不再反抗,不再愤怒,从身体到心灵,彻底沦为任人摆布的空壳。凭什么?我绝不要变成空壳。刚到幽林那会儿,大部分时间李碎都懒得正眼看我,一副不把我当女人的高冷姿态,说明他起初对我是没有任何兴趣的。然而天长日久,每晚同床共枕,作为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人,哪怕身边躺着一只母猪,估计也会克制不住发情。何况在这幽林深处,只有我一个女的。如果他的需求可以在别处发泄,是不是就会放过我了?于是我转头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李碎好笑道:“想什么呢?”“喜欢温柔的?漂亮的?皮肤白的?还是身材好的?”我连连追问。李碎缓缓将我压倒:“你觉得呢?”“我觉得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女朋友都能交到。”我勇敢地正视他。凭李碎这张脸,只要藏起戾气,应该还是挺受欢迎的。毕竟当今社会颜值即正义,哪怕是个冷血残暴的杀手,只要长得好看,也难保不会有人为他着迷。冷血可以理解为孤独,残暴可以理解为缺爱。总之谁都行,快来个人把他收了吧。“我想要你。”李碎吻了过来,舌尖在我齿间徘徊。我艰难地扭头避开他的吻:“我是说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孩,像正常人一样去谈恋爱。”李碎忽然停下动作,我松了口气,继续循循善诱:“只要走出幽林,你会遇见很多很多女孩子,她们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讨人喜欢,要知道爱情是很美妙的东西,用不着绑架和囚禁,她也会自动来到你身旁。”李碎却猛地按住我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我,眼底似有万丈深渊。“我不需要。”他咬牙切齿地说,动手撕扯我的衣服。我心一沉,刚刚燃起的一线希望又被浇灭了。李碎根本就没把我的劝导听进去,反而变得更加偏执。心灰意冷间,我不管不顾地嘲讽道:“也是,强奸犯哪配有爱情。”我以为会有拳头砸到我脸上,然而李碎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钥匙真是你自己找到的?”我愕然地看向他,他嘴角冰冷的笑意让我脊背发凉。我曾以为自己是凭运气发现了那把钥匙,现在想来,未免太过蹊跷。以李碎的缜密,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那么,他是有意考验我?傻子都知道我肯定会逃跑。也知道我肯定跑不出幽林。所以为什么要白白制造出这么一个机会来?在我逃跑前,和李碎的关系明显缓和了很多,只是每当他有意无意对我做出亲密举动时,我都会条件反射抗拒,而他从没有强迫过我。或者说,他没有理由强迫我。虽然我在心里骂了他有一万句变态,但事实上他只是个收钱办事的杀手,如果我没有目击他杀人,他也不会把我囚禁到幽林。那些日子他给我煮粥、按摩、买裙子、洗床单、造秋千,而我也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顺着他的,我们之间,甚至可以说非常“友好”。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没有任何理由对我使用暴力。除非我试图逃跑。我逃跑的后果,就是被他强暴。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不高兴我的拒绝,却又不愿亲手打破我们之间看似融洽的关系,于是故意把钥匙放在枕下,让我自己去制造被他强暴的理由。我一跑,他就可以借惩罚我为由,顺理成章地释放欲望。这样一来,被施虐后的我,非但不敢有什么怨言,反而会潜意识认为全是自己的错,从此再不敢反抗和逃跑,老老实实成为他的奴隶。整个人如坠冰窖。我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永远也无法从这个恶魔身边逃离了。唯有一死。唯有一死。我猛地推开李碎,跌跌撞撞地跑到桌前拿起菜刀,对准自己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鲜血争相从伤口流出,然而太浅了,完全不致死,我举刀继续割。李碎冲过来阻止我,夺过菜刀扔到一边,抓住我受伤的手腕要为我止血。我直直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哭喊:“求求你放了我吧。”李碎也跟着单膝跪地,用力抱住我,像要把我融入他的血肉里。刚刚还嚣张暴虐的他,此时身体居然在颤抖。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我忽然听见了敲门声。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我确定,门外有人在敲门。我和李碎,同时愣住了。
第八章
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奔过去开门,却被李碎按住:“先止血。”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仔细地为我包扎伤口。我的大脑飞速运转:门外是谁?大半夜怎么会出现在幽林深处?是警察来救我了吗?敲门声响了几下就没动静了,我心急如焚,生怕错过这个可能获救的机会。李碎终于去开了门,我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只见一个陌生女孩正有气无力地倒在门口,冲我们说了句“救命”便晕了过去。她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浑身脏兮兮的,仿佛漂泊了很久,显然是一个被困在幽林的户外探险爱好者。不是警察,我有点失望,但又马上打起精神来,虽然女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但能够活着穿越幽林来到这间石屋,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至少比我这种体力渣的菜鸟强一万倍。说不定,她能带我逃出去。李碎站着不动,漠然地扫视地上的人,像在打量一只蚂蚁。我蹲下来想扶起女孩,一用力,手腕处的割伤顿时传来阵阵疼痛。李碎拨开我,把女孩抱到了床上。仿佛有一个世纪没见到除李碎之外的活人了,我极度兴奋,像观察大熊猫一样坐在床边盯着女孩。李碎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打开女孩的背包,翻出了睡袋、指南针、绳子、折叠刀等装备,确认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户外探险爱好者。除此之外,李碎还找到了女孩的身份证,捏在手上审视。这个变态怎么这么喜欢偷看人家的身份证!我正义凛然地夺过身份证:“不要随便看女孩子的身份证!毕竟一个人最丑的样子莫过于身份证照片了,谁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的!”然后我定睛一看,身份证上的女孩清纯如仙女。原来好看的人拍证件照也可以这么好看,跟我这种奇形怪状完全不一样。气氛一时间很尴尬,我默默把身份证还给了李碎:“看吧,随便看。”李碎似乎笑了一下,没有再看,而是把翻出来的东西全部放回了背包里。直到天亮女孩才悠悠转醒,我连忙端起一碗燕麦粥凑上去:“一定饿坏了吧?”“谢谢。”女孩的声音清脆动人,捧过碗大口喝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李碎冷声道。我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演技,明明都看过人家身份证了,还故意提出这样的问题来试探对方。这人如此狡诈阴险,我以后一定要对他多加防备。“抱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辛然,你们呢?”女孩一无所知地笑起来,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善良的好心人。李碎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辛然眼神一暗:“我一个月前和几个同伴进幽林探险,结果没多久就迷了路,各自分散了。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有多远,食物和水渐渐都吃光了,体力也越来越弱,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时,竟然意外发现了这间石屋,更没想到里面还住着人。”想起那天绕了几个小时的圈就心灰意冷体力尽失的自己,我无比敬佩这个独自在幽林坚持了那么多天的女孩。“谢谢你们救了我。”辛然开始哽咽,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真的谢谢。”我心一软,生出些许怜悯。我再清楚不过希望被浇灭的滋味,如果她知道自己即将被所谓的恩人囚禁,该会有多绝望。“你可以走了。”李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我震惊地望向他,满眼不解。为什么放她走?难道因为她长得漂亮?对待美女可以仁慈一点?不不。辛然并不知道李碎杀手的身份,更没有目击他杀人。在她眼里,我和李碎只不过是恰好住在幽林深处的两个普通人。任她有通天的脑补能力,也想不出我们会是杀手与人质的关系。所以于情于理,此时赶她走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了。一时间我哭笑不得,原来人家根本不需要我的怜悯。我最该关心的是自己。如果我在这时大声喊出真相,那么下场将是辛然陪我一起被囚禁,或是,被杀。尽管我是如此渴望有个正常人来分担自己的恐惧与痛苦,但我不能害了她。当然我也不能就这么让辛然离开,她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必须不露痕迹地把她留下来,然后找机会偷偷把真相告诉她,求她带我一起逃走。既然李碎可以在一天之内往返幽林,说明这里必然隐藏着一条抄近路。我一个人或许只能等死,但加上对户外探险有足够经验的辛然,我们一定能找出那条路。就在我苦思冥想时,辛然忽然连连后退蜷缩到床角:“不要!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不想再进一次幽林了!”……这个智障,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变态。不过也情有可原,刚从生死边缘逃出来,再坚强的人也会蒙上一层心理阴影,又怎么敢再轻易回去?于是我顺势对李碎说:“留人家住几天吧,等她把身子养好了再走也不迟。”李碎眉目森然,直勾勾地盯着我,像要看穿我的心思。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心虚起来。半响,他开口:“手怎么样了?”我一愣,看了眼被包扎得十分严实的手腕,小声说:“疼。”李碎的眼神更阴郁了,修长的身形向我靠过来,轻轻抬起我的手腕查看。我连忙赔笑:“下次再也不敢了。”见他表情缓和了些,我趁机说:“那就说定了喔,让辛然在这暂时住几天。”李碎没吭声,算是默许。我马上跑去跟辛然搭话:“辛然你好!我叫沉渺,旁边那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叫……”我顿住,犹豫该不该告诉对方李碎的真实姓名。李碎懒懒地靠在一边,目光始终落8在我身上,似乎在有意考验我。呵呵,杀手的规矩我懂,知道名字的人就得死。“他叫傻蛋。”我说。傻子,混蛋。李碎脸一黑,眼里冒出火来。辛然笑出了声:“很有福气的名字呢。”我也跟着笑,辛然的存在让我心情轻松了不少,仿佛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你们是夫妻吗?为什么会住在幽林呢?”辛然忽然问。“当然不是!”我条件反射地辩解,“我……我们……我们是兄妹!”“嗯?”李碎微微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则有自己的考量,在辛然面前假装是兄妹,李碎应该会有所顾忌,不再对我动手动脚。辛然还在傻乎乎地笑,李碎一眼瞪过去:“闭嘴。”她委屈地看着我:“你哥好凶。”我憋住笑,小声说:“他有病。”消停了一会儿,辛然提出想洗个澡,便进了卫生间。李碎立即欺身过来将我抵在墙角:“这么想跟我做兄妹吗?”“哥,别这样。”我故意气他。他不气反笑,竟低头咬了下我的唇:“等会让那个女人亲眼见证一下哥哥是如何疼爱妹妹的,好不好?”“我错了。”我立即认怂,在心里大骂他八辈祖宗。“沉小姐!可以借我一身衣服吗?”辛然在卫生间喊道。我连忙推开李碎去翻衣柜,见我拿出一件他之前买的连衣裙,李碎沉下脸:“那是给你的。”“不用这么小气吧?”我径直把裙子拿进了卫生间。一进门,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跟辛然独处了。我连忙关紧门,捂住狂跳不止的心口,快步走向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的辛然,凑到她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外面的男人是个杀手!我是被他囚禁的人质!我们得找机会逃出去!”辛然眨巴着眼睛:“啊?”我又重复了一遍,紧张得浑身都在抖,辛然却噗嗤一笑:“就算你哥有点凶,也不能这么开他的玩笑呀。”我想掐死她。我现在就想掐死她。辛然全然不顾我的绝望,继续说:“你哥虽然凶,其实心底还是很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同意留下我,他就像幽林里的王子,救我于危难之中。为了表达感谢,我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可以告诉我你哥喜欢什么吗?”我懵掉,意识到面前这女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而是真实的智障。她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善良?什么王子?我他妈才是你的恩人好吗?她真的是探险爱好者,而不是被同伴忽悠进幽林度假的傻白甜吗?我强忍着才没气晕过去,随后注意到,将一身灰尘洗净的辛然看上去更加漂亮了,皮肤白得透亮,对我来说小了一号的裙子,穿到她身上却非常合适,勾勒出美好的曲线,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看着这样的辛然,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温柔,漂亮,白皙,身材好。这不就是我昨晚让李碎去交的女朋友吗?仿佛是冥冥注定的。之前,李碎没得选,而现在,但凡长了眼的人,在我和辛然之间,都会选择后者。既然没法指望辛然带我逃出去,那我何不有意撮合她跟李碎,让她去代替我,满足那个禽兽的欲望?尽管这是非常自私的、灭绝人性的想法,但在这无边无际的幽林深处,如果连我都不为自己考虑,又有谁会来帮我呢?善良,又不能当饭吃。
第九章
说干就干。我把换上连衣裙的辛然拉出卫生间,偷瞄着一旁的李碎,故意大声说:“哇!辛然,你身材真好!”辛然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啦,是被你的裙子衬托的。”“好看的裙子就应该配好看的人嘛!”我娇嗔地推了下辛然,让她离李碎更近了些。李碎低头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在心里冷笑:装,继续装。很快夜幕降临,这间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床,只睡得下两个人。李碎合起书,终于把目光投向辛然:“你睡地上。”辛然一脸委屈。“你懂不懂怜香惜玉!”我恨铁不成钢地怒斥,把辛然往床上一推,“我打地铺就好!”说罢便主动在地上铺起了被子。辛然涨红了脸,怯怯地看着李碎:“这样不好吧?”看得出李碎在强忍怒火,似乎随时会爆发。半响,他沉声道:“你们俩睡床。”辛然马上一副“不愧是个绅士”的眼神看着他。“可我想一个人睡。”我绝不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睡在他旁边,我不信他不动心。李碎向我走来,压低声音说:“别闹了。”我抬出那只自杀未遂的手腕,故作可怜:“哥,我手疼,跟别人睡一起会被压到。”李碎眼神一顿,终于妥协。看着辛然一脸娇羞、李碎一脸阴霾地睡到了一张床上,我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希望李碎赶紧爱上辛然,两人和和美美甜甜蜜蜜,顺便放了我这个碍眼的电灯泡。结果第二天我却是在床上醒来的。我愤愤地走出屋子,发现辛然正在荡秋千,李碎则在一旁摆弄木桩,估计是打算为辛然单独再做一个秋千。好一幅牛郎织女的恩爱景象!我倍感欣慰,他俩关系越亲近,代表着我离自由越近。辛然跟我打招呼:“沉小姐你醒啦?昨晚傻蛋哥在你睡着后就把你抱上床了,他自己睡的地上,真的好贴心喔!”听到傻蛋哥三个字,我当场笑断了气。李碎冷眼看着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的辛然:“我刚刚好像让你下来了。”“可我还想再玩一会。”辛然没心没肺地笑。李碎脸色更不好了,上前攥紧辛然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下来。”辛然吃痛地叫出了声。我连忙把她拉进屋,给了她一个同情的拥抱:“你现在还把他当幽林里的王子吗?”辛然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哪里得罪他了吗?”“因为他是个变态杀手,变态的心思是我们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我趁机说。辛然破涕为笑:“你又开玩笑啦!”“我没有开玩笑,你带手机了吗?赶紧找机会报警。”我咬牙切齿。“带了,但没有信号,电量耗光就被我扔在幽林了。”辛然说。所以,除了李碎那部改装过的手机,普通手机在幽林是没有信号的。我陷入沉思,听见辛然接着道:“沉小姐,别再开玩笑说什么报警啦,你哥好像心情不太好,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我深呼吸,决定彻底放弃让面前这个智障带自己逃走的想法。“我哥性格就那样,”我无奈改口,“比较缺爱。”辛然若有所思。我继续道:“你不是想为他做点什么表达感谢吗?可以在平时多关心关心他,没事给他煮个面、倒杯水、擦擦汗什么的。”记得李碎当初对我态度开始转变就是因为我的种种讨好行为。内心有多缺爱才会把我伪装出来的示好当真?估计这辈子从来没有人真正对他好过吧。之后几天,辛然开始积极关心李碎。我则在背后默默充当她的导师。吃饭时,辛然不停给李碎夹菜,李碎把她夹的菜一一挑出来扔掉,眼神像刀子一样戳向辛然:“住手。”扔飞镖时,李碎每中一个红心,辛然都会在一旁鼓掌欢呼,李碎举起飞镖对准辛然的脑袋:“闭嘴。”看电影时,辛然兴冲冲地凑过来,被恐怖镜头吓得尖叫,李碎一掌拨开她:“滚。”这样下去不行。我心急如焚,突然想起李碎生日那天,他表现的好像很爱吃番茄炒蛋。我立即教辛然做番茄炒蛋,没想到她厨艺比我还烂,洗个菜都费劲,我只好亲自下厨,只是这一次没再放那么多盐,绝对比上次好吃一万倍。然后信心十足地让辛然装成是她做的端到李碎面前。李碎视若无睹,连筷子都没动。我在一旁帮腔:“尝一口嘛,是辛然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李碎皱着眉吃了一口,然后起身,将整盘番茄炒蛋都倒进了垃圾桶。“难吃。”他面无表情道。我忍不住爆发:“你有病啊?随便践踏别人的好意很有趣吗?”李碎似乎没想到我会发飙,表情微怒,与我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辛然怯声说:“那是沉小姐做的。”李碎怔在原地,眼里的怒意瞬间消失了。僵持片刻,我忽然觉得跟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置气很没劲,便想去屋外冷静一下。刚一转身,李碎就抓住了我的手,他慢慢靠近我,垂下眼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软声道:“对不起。”我甩开他的手,冷笑:“不敢当。”我怀疑他有精神分裂,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在冷血和温柔之间反复转换,让人摸不着头脑。李碎忽然蹲下来将手伸向垃圾桶,似乎打算把刚刚倒掉的番茄炒蛋弄出来。我连忙阻止他,诧异道:“你干嘛?”李碎冲我弯起嘴角:“那是你做的,我要全部吃掉。”……这个疯子。我心里涌过很复杂的情绪,将他的手拽出垃圾桶,用纸巾擦掉他掌心沾上的污秽,叹了口气:“我重新做就是了。”“你不生气了吗?”李碎声音微哑。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异样,一旁的辛然满脸疑惑,我连忙咳了咳,特意强调了一下我们假兄妹的身份:“妹妹哪敢生哥哥的气。”李碎低笑,眼神愈发温柔。持续几日后,我开始陷入深深困扰,无论怎么努力,李碎跟辛然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不是见识过他的兽行,我一定以为他是性冷淡。难道变态的审美比较别致,不喜欢漂亮小姑娘,偏喜欢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贬低自己?或许我身上也有种独特的气质呢?我不禁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迅速打消了自己可能美若天仙的念头。丑倒是不丑,可跟辛然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太多。那李碎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等一下,李碎喜欢我?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李碎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变态真的懂什么叫喜欢吗?禁锢,占有,私欲,哪一点都跟喜欢毫无关系吧?可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又挺腻歪人的。胡思乱想间,我发现李碎正衣衫半解地站在浴缸旁直愣愣看着我。刚刚光顾着照镜子,忽略了卫生间还有个人在准备洗澡。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我大窘,掉头就走,身后传来李碎低沉的声音:“渺渺,帮我拿条毛巾过来。”这混蛋又叫我渺渺了!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回头瞪住他:“好的,碎碎。”看谁恶心死谁!李碎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些许局促,迅速转身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通红的耳朵却暴露在了我面前。我冷笑,大尾巴狼装什么纯情小白兔。走出卫生间,我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塞给正趴在床上看电影的辛然:“我哥让你递条毛巾给他。”辛然瞬间脸红:“我不敢……”“他又不会吃人!”我违心道。我相信,如有必要,李碎是很有可能吃人的。辛然扭扭捏捏地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我马上冲出石屋,为他们腾地方。我坐在秋千上思考,酒后最容易乱性,如果找机会把李碎灌醉,再安排辛然跟他共处一室,是不是就容易多了?不过既然能把李碎灌醉,还用得着撮合他跟辛然吗,直接跑路不就是了?我突然又觉得对不起辛然,她看上去傻乎乎的,年纪也不大,都是爹生娘养的,我却一次次把她往虎口里送。辛然满心以为李碎是善良绅士的好人,才会毫不介意,如果有一天知道了李碎的真面目,她定会对我恨之入骨。我拍拍脸,逼自己清醒,这种时候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何况我已经提醒过辛然无数遍李碎的杀手身份,是她自己不相信。“你在做什么?”李碎像鬼一样,幽幽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荡秋千。”看来今晚的计划又失败了,本以为让辛然闯进卫生间,李碎会低吼“女人!谁让你进来的!”,辛然连连道歉,因为看到了李碎健硕的肉体而羞涩脸红,转身想跑,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邪魅一笑道“怎么?你打算白看?”,然后两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我不禁遗憾地叹了口气。“我问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总让那个女人来烦我?”李碎的声音有些抖。黑夜中不时有风吹过,他穿得非常单薄。我苦口婆心道:“她不是烦你,而是喜欢你。我那天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女朋友都能交到。你看,现在不就从天而降了一个温柔漂亮、还对你有好感的女朋友?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缘分。”李碎猛地握紧拳头,似乎要把我的脑袋捶个稀巴烂,疯了般低吼:“我说了,不需要!不需要!我想要的人不是她!不是她!”这个精神分裂又犯病了。白送他妹子都不要,还有脸发脾气?“不要就不要,又没人逼你。”我起身准备回屋,不敢跟他独处。李碎大步上前,从身后猛地抱住了我。他用了全力,我顿时动弹不得。“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了。”他浑身冰凉,还在不停发着抖,“所以,不要把我丢给别人,好不好?”我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微弱的哭腔。他为什么要用“丢”这个字?就好像,他是属于我似的。我苦笑,抬眼看向一望无际的黑夜,尽管正被身后的胸膛紧紧拥抱着,却还是觉得刺骨的冷。已经犯过的错,一句再也不会了,就可以轻松抹平吗?
第十章
李碎又开始赶辛然走。辛然祈求地拉着李碎衣袖:“我已经忍受了一个月的绝望,真的不想再独自一人了。”“不关我的事。”李碎神情漠然。“只要让我留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辛然脸颊微红,意有所指地望着李碎。我倚靠在一旁看戏,手里就差把瓜子了。“马上滚。”李碎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事到如今,也只能使用激将法了。我阴阳怪气地开口:“你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才着急赶人家走?”果然,李碎马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将我从头打量到脚,阴森森地笑:“我是有可能把持不住。”我脚下一晃,心头泛起凉意。变态发的誓果然不能相信,他那晚明明说过不会再强迫我的。最终,在我的阻拦下,李碎锁好锋利物品,抛下一句“等我回来再说”便出门了。这是辛然到来后他第一次出门。我突然意识到,李碎根本一点也不担心我把真相告诉辛然。前些天我费尽心思寻找机会跟辛然独处,而如今他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把我和辛然两人关在了一个屋子里。因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赶走辛然,被赶回幽林的辛然只有一个下场,等死。连我都发现了辛然其实并没有什么探险能力,何况李碎?这几天他早就摸清了辛然的底,她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甚至有点傻的小姑娘,凭着运气在幽林熬过了一个月,绝不可能再熬得过两个月、三个月。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辛然是必死的。怪不得他会默许我留下辛然,一个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也造成不了任何威胁。我为辛然感到心凉,而她却在若无其事地喝粥。我指了指被锁紧的门窗:“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他出门要把我们锁在屋里吗?”辛然笑了笑:“大概是为了保护我们吧,毕竟谁都不知道幽林里会不会有怪物。”“我求你清醒一点吧!”我隐隐有下跪的冲动,“正常人会住在幽林这种鬼地方吗?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兄妹,他叫李碎,是个收钱办事的杀手,因为我亲眼目击了他杀人,才被他打晕囚禁在了这里,至今为止已经数不清过去多少天了!”辛然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直看我。她又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怒火攻心,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会被李碎赶回幽林的!他不是那种撒撒娇就能唬弄过去的男人,而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把他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绝望和孤独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死亡啊!辛然,我们赶紧想办法一起逃走吧,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有希望摆脱李碎逃出幽林的!”回应我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半响,辛然幽幽道:“我当然知道死亡有多可怕。”我长长松了口气,她终于听进去人话了。“毕竟,捅死那几个同伴的时候,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辛然歪头看我,眼里都是笑意,“一刀,又一刀,从胸口捅到肚子,肠子都快翻出来了,不知道捅了多长时间,那些傻子才彻底咽气。”我缓缓僵住,试图从辛然脸上寻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却发现她好像瞬间变了个人,前些日子的懵懂和娇憨完全不见了,原本漂亮的五官病态地扭曲着,冲我诡异地微笑。“沉小姐,其实我被困在幽林不止一个月喔,跟你一样,久到我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天。当初一迷路,我就明白,我们那伙人是不可能完整地离开幽林了。我们远远低估了幽林的可怕,还以为只是一场难度稍大的探险。那么多人一起分,食物和水根本撑不了多久。五个人中,只有我一个女人。你猜,在穷途末路时,那四个男人,会怎么对我?”“我当然不能让他们那么对我。于是我决定,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把它遏止。我试着去勾引那四个男人,还好他们傻,一个个都上当了。”“趁晚上大家都睡着,我把其中一个男人约到远处,然后缓缓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男人在做爱时最没有防备心了,我捅了三四刀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前一秒还沉浸在高潮中喘息,下一秒便倒在地上抽搐了,样子可笑极了。”“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人分食物。”“然后我用草丛和枯木掩盖住尸体,若无其事地回到营地。大家早上起来发现有人不见了,也只以为他一个人跑了。身处幽林,大家自顾不暇,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人的失踪浪费体力。”“到了第二天晚上,我继续约下一个人。”“就这样,我杀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真愚蠢啊,其实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个拒绝了我,也不至于会被全部杀掉。可没有,没有一个人拒绝我。我只需露出胸部,他们就乖乖跟我走了。”“就这样,食物和水,终于都是我一个人的了。”“但我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幽林那么久那么久,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几个人的食物加起来,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我只能回到当初掩盖尸体的地方,把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挖了出来。”辛然突然瞪大双眼,缓缓逼近我,声音中带着异样的激动:“沉小姐,你想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吗?”而我早已瘫软在地。我可能倒了八辈子血霉,尽遇到变态。还都是举世无双级别的。“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呢。”辛然像个好姐妹一样凑过来挽住我胳膊,“这些日子以来,陪伴我的只有尸体与黑夜,直到我看见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你。明明身处地狱般的幽林,你却像是刚刚获得新生似的,迫不及待地一圈又一圈乱跑着。真是傻得可爱。”后背冒出层层冷汗。原来我逃跑那天在幽林看到的黑影并不是幻觉,而是辛然。辛然挽着我的胳膊摇啊摇:“沉小姐,你知道我看见你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我抽出胳膊,哆哆嗦嗦地搭腔:“……终于有新鲜肉吃了?”辛然娇笑着捶了下我的肩膀:“你真懂我!”我顿时欲哭无泪。“我当时都计划好了,先把你弄残,趁你还活着的时候每天取几块你身上的肉,不然早早杀死你的话,尸体会很快腐烂发臭,那样就不好吃了。当你终于跑累了,瘫在地上认命时,我拿出匕首,准备悄悄靠近你,却有人先一步走到了你面前。”辛然夸张地笑起来,语气像在念一部滑稽剧里的台词,“幽林里的王子,救你于危难之中。”幽林里的王子,救我于危难之中。原来这句话的主角是我。我突然觉得无比讽刺。那天的我,满心以为自己逃出了牢笼,即将迎来自由,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碰上了男女混合变态,等待我的只有绝望与更绝望。“我随即跟在你们身后,发现了这间石屋的存在。躲在暗处观察了好几天,我发现你们有食物、水、衣服、厨具甚至电脑,如果我身处地狱,你们便是在天堂。我这才知道,幽林并不是有去无回的,只是我暂时没有找到出路而已。”“但我已经不想去找那条路了。我杀了四个人,就算回到外面的世界,等待我的也会是比幽林还可怕的东西。我固然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幸存者,却很难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在正常人的世界,不正常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我根本回不去了。”“当然我也不需要回去了。这间石屋就是我最好的归宿,有吃有喝,无忧无虑,还不用面对外面那些虚伪肮脏的人类,这才是真正的自由。”“于是我敲开了石屋的门。正常人当然不会住在幽林这种鬼地方。所以我必须先摸清你们的底细。幸运的是,你马上就告诉了我你们的身份。杀手和人质,太太太有趣了。”辛然又开始大笑,笑得浑身颤动,肩膀不时撞向我。“也就是说,这里的物品供给,来自于杀手。若想在这间石屋长期生活下去,就一定要好好利用杀手。原以为这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不过是搞定一个男人而已。没想到”辛然忽然停住,凑过来玩味地盯着我:“杀手喜欢上人质了。”“话不能乱讲,要么你再努努力呢?”我默默向后躲,却被她一把抓住。辛然用力攥住我那只割伤的手腕:“我挺同情你的,跟我不一样,你并不是自愿来到幽林。原本安稳的人生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渴望回家吧?可有时候,人就得接受现实。李碎永远不会放你走,我也不会。”心底升起无限悲凉。我浑身都没了力气。这两位变态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拉上我?“我看出来你在故意撮合我和李碎了,谢谢你的好意。但很可惜,只要有你在,李碎就一门心思赶我走,一丁点余地都不留。况且对这间屋子来说,三个人,太挤了。”辛然一脸遗憾,又马上补充道:“其实,我并不喜欢他,倒不如说,我更喜欢你。第一次遇见你那天,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身体濒临绝境。虽然没能抓住你,但你被李碎带走时,随手扔了一袋干粮在地上,那不仅救了我的命,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我永远感激你。然而如今,如果想要在幽林继续生存下去,你却是我最大的阻碍,所以对不起,沉小姐。”下一秒她便扑过来狠狠掐住了我的喉咙。原来她的力气是那么大,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重重按在了地上。喉咙像被铁钳紧紧夹着,呼吸刹时变得困难。辛然笑得宛如天使,手上使的劲越来越重。我的意识开始分散,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我仿佛回到了与李碎初遇时那天晚上我加了很久的班,肚子饿得不行,着急回家吃饭,便走了废弃公园那条抄近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他们说过,夜里走那条路不安全。所以我没有踏进废弃公园,而是掉转方向,走了大路。回到家,妈妈做了红烧鱼在等我,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我放下包,像往常一样跟他们抱怨起了领导。我没有目睹李碎杀人,也没有被李碎打晕带回幽林,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李碎这个人。某一天,我在街头与一袭黑风衣的李碎擦肩而过。我们各自朝前走,谁也没有回头。
第十一章
眼前的光影渐渐消散后,我看见了李碎那张充满焦急的脸。 我知道,我又回到了现实世界。辛然正倒在不远处,看样子是被李碎打晕了。 李碎的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用力将我抱到怀里,可能是怕把我弄疼,又迅速放缓动作。 我死死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拼命咳嗽。“没事了,没事了。”李碎眼神微颤,轻抚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不停发着抖。心情平复后,我不禁庆幸自己在刚才的濒死体验中没有大小便失禁。不然多破坏氛围。李碎把我抱到床上,柔声说:“转过头去,别看。一会儿就好。”我正疑惑,便看见他打开皮箱,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辛然走去。我连忙冲过去拦在他身前:“你不是从来不杀客户指定目标之外的人吗?”李碎眼中带着戾气:“偶尔也可以。”“不要!”我猛地抱住他的腰,“我不想再看到你杀人的样子!”我自然没那么好心,圣母到为一个试图杀害自己的凶手求情。但辛然刚刚说过,她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幽林的出路而已,这说明她还是有能力找到的。虽然她看上去已经接近癫狂,却依然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要回家,一定要回家。无论发生什么,都磨灭不了我的意志。我可不会因为李碎救了我,就马上降低心理防线,从今以后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归根结底,我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被李碎囚禁。他才是罪魁祸首,万恶之源。我们之间的纠葛,并不会因为他扮一次英雄就轻易化解。李碎暂时向我妥协,只把辛然绑到了外面的木桩上。原来他上次摆弄木桩并不是在给辛然做新秋千,而是为了绑住她。他早就对辛然戒备有加,从头到尾犯傻的就只有我自己。想必李碎此刻一定很想指着我鼻子大骂:让你他妈不听老子话!被掐死活该!然而李碎却只是轻抚我脖子上的掐痕,眼底充满忧愁:“我好像总让你受伤。”又开始装模作样了,我在心里冷笑。“这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所以早上我才执意赶她走,可你站出来替她说话,我只能作罢。出去的路上,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所以我走到一半还是回了头。”他把我抱在怀里,“真庆幸我回了头。”好笑,心灵感应居然会出现在杀手和人质之间。我好奇道:“如果你回来发现我已经死了,会怎么办?”李碎的表情阴下来:“不可能发生。”“你又无法决定一切!该死总是要死的!”为了怼他,我不惜诅咒自己。“我不会让你死。”他抱得我更紧,怎么推都推不开。那你自己先去死一下吧。我心想。辛然醒过来后,不说话,也不挣扎,只瞪着一双眼,望向我们的眼神充满怨恨。必须先晾她几天,等她完全冷静下来,我再找机会跟她说话。屋里又只剩下我和李碎。到了夜里,我不可控制地开始回想辛然描述的那些场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血肉横飞的尸体,睁开眼,旁边正躺着一个曾经把刀直直捅进别人脖子里的职业杀手。我终于流下眼泪。所有的委屈和恐惧争相涌上心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做尽坏事的混世大魔头,这辈子才会遭受如此报应。曾经平凡、庸俗、没什么大梦想的上班族生活,此刻变得那么遥不可及。一只冰凉的手掌抚上了我的脸,用指尖缓缓拭去我眼角的泪。我抓过他的手用力掐住,指甲狠狠嵌进他的手背。李碎没有说话,耳边只有他低低的呼吸声。僵持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拉进怀里,掌心轻抚我的头发,像在哄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入睡。推开他。我应该推开他。但我还是忍不住把脑袋深深埋入他怀中,那一瞬心底竟然生出了些许安全感。安全感。多么讽刺的安全感。兴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主动,李碎的胳膊起初有点僵硬,随后又慢慢软下来。混乱不堪的大脑在那一刻终于静止,我缓缓闭上眼。一晚上就好。我想暂时忘记之前种种,放下所有害怕和焦虑,好好依赖一下身旁这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困意终于袭来,昏昏欲睡间我不忘提醒他:“你不准乱碰。” 李碎轻笑:“好。”我沉沉睡去,一夜无梦。之后几日,不分昼夜,辛然一直被绑在外面。期间下过暴雨,她浑身湿透,后来又被暴晒,整个人狼狈不堪。我给她送过几次食物和水,她一言不发,眼里始终带着怨恨。“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死。”我直视她。辛然冷笑,脸上沾了很多污渍,表情却透着股傲气,仍不吭声。“你想活下去吗?”我问。 静默半响,辛然终于开口:“你以为我坚持到现在图什么?” “你已经不可能留在这里了,如果没有我拦着,李碎会马上杀了你。”我低声说。 辛然病态地笑起来:“我好感动喔,沉小姐。” “可我只拦得了一时,谁也无法保证李碎会不会哪天突然翻脸。对他而言,我们如同蝼蚁,随时会被一脚碾碎。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只能逃出幽林,无论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都比被绑在这里等死要好。”我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她。 辛然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我靠近她,把声音压到最低:“我会想办法放你走。”辛然讶异地看着我,眼中的仇恨开始消散。 “能不能逃出去,全看你自己造化。但如果,如果你成功走了出去,求你帮我报警。不需要你暴露身份,匿名打个电话,告诉警察一个叫沉渺的失踪者被困在幽林就好。”我攥紧她的衣角,仿佛攥紧了最后一线希望。辛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歪头笑着:“我可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你没得选,”我努力逼自己冷静,“我也没得选。”正因为她不值得信任,我才放弃了跟她一起逃走的想法。谁知道这疯女人半路会不会把我当成储备粮?所以只能赌赌看。赌辛然能逃出幽林,赌辛然会帮我报警。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接下来几天,我开始偷偷往辛然的背包里装一些干粮和水。李碎最近对我非常温柔,嘴边的笑意也愈发频繁,只是每当他目光接触到屋外的辛然,眼里都会迅速抹上一层冰冷的杀意。我必须加快动作,在他动手杀人之前放走辛然。白天李碎时刻黏在我身边,一秒也不肯分开,只有晚上他独自洗澡时我才拥有短暂的机会。终于准备好充足的储备粮后,苦苦熬到晚上,李碎一进卫生间洗澡,我便猛地冲出门外,匆忙解开辛然身上的绳子,将背包以及冲锋衣往她怀里一塞:“快走!”辛然与我对视几秒,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幽林。我没时间磨蹭,又迅速返回石屋,我必须做点什么为辛然拖延时间,否则李碎轻松就能把她追回来。我想都没想就推开了卫生间门,李碎半躺在浴缸中,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需要擦背吗?”我大脑一转,语气像个专业搓澡小妹。李碎目光一闪,没有回答。我随手拿起一条毛巾,径直走向他,坐到浴缸边缘,咬咬牙,伸手碰向他的后背。他身体一僵,垂下眼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但真正去抚摸他背上那些伤疤,心里还是划过异样的感觉。一道又一道丑陋弯曲的疤痕,蔓延在他身上每一处,摸起来有点硌手。想象了一下皮鞭狠狠击打在肉体上绽开血花的场景,我指尖不禁微颤。算了,跟我又没关系。我装模作样地擦了几下,李碎忽然低笑:“你在给我挠痒痒吗?”我不服气,加重了力道,结果一个没坐稳直直滑向了浴缸,幸而李碎及时伸手把我揽住,才避免我脑袋又一次磕成重伤。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岂料浴缸里更滑,还没站起就又倒在了李碎怀里。他赤裸而修长的身体紧贴着我,用力钳住我的腰,低声说:“一起洗吧。”“不要!”我大惊失色。擦背归擦背,我还不至于为了给辛然拖延时间而牺牲肉体。她何德何能!李碎撩起我身上湿透的衣服,皱眉:“这样会着凉的,脱掉。”我手忙脚乱地阻止他的动作,他叹了口气:“只要你听话,我不会碰你,但你必须把湿衣服脱下来,好好泡个热水澡。”我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坐在李碎怀里,一粒一粒解开自己的衣服纽扣。李碎缓缓松开放在我腰上的手,哑着嗓子说:“我先出去了。”我猛地想起辛然,如果他出去发现她不见了就惨了,连忙条件反射把他拉回浴缸,却不知如何收场,只好尴尬地僵住。李碎眼神炙热:“可以吗?”啥?可以啥?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我压在了浴缸里,水花溅起来喷了我一脸。我顿时欲哭无泪,原来他把我刚才的行为理解成了某种暗示。这次确实不能怪他,明明人家都说过不会碰我了,是我自己不知死活。“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胆战心惊地开口,生怕他恼羞成怒再次对我用强。他的唇在我颈窝摩擦,无奈低叹:“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结结巴巴:“我、我有点饿了,可以煮粥给我吃吗?”李碎先是愣了几秒,然后靠在我肩上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很自然地亲了下我的脸,柔声说:“我这就去煮。”我脸颊发烫,心生怨气。奇怪。太奇怪了。跟一个变态杀手坐在浴缸里谈笑风生,这也太奇怪了。九死一生地泡完澡,发现粥已经在锅里煮着了,燕麦的香味飘满整间屋。而李碎正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空荡荡的木桩。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停在原地不敢靠近他。“刚刚那番折腾,就是为了帮她拖延时间?”李碎转头望我,语气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我撇开目光不敢直视他。“你往背包里塞的食物,今早刚被我换成石头。”李碎的声音毫无波澜。刺骨的凉意迅速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原来我这些天的小动作从没逃过李碎的视线。自以为深谋远虑,其实在他眼里就像小孩过家家。是啊,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恶魔呢?想到辛然背着一包石头逃进了黑夜中的幽林,我坠入深不见底的绝望,为她,更为自己。辛然一定会以为我是故意耍她,对我恨之入骨。没有食物和水,她根本活不了几天,相当于是我间接害死了她。就算发生奇迹,对我充满恨意的辛然,也绝不可能帮我报警了。我瘫坐到地上,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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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天仙帝徐无缺为了抢夺一神秘小鼎,被九大仙帝围攻,最终身死。万年后徐无缺重生归来,携神秘小鼎,夺至宝,斩天骄,横扫八荒。......
穿越之婆婆大集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之婆婆大集锦-金皮柿子-小说旗免费提供穿越之婆婆大集锦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和TXT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