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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他的长发一瞬间如水流泻下来，柔顺地垂在衬衫的肩边。他抬起头，怔怔地望向我。

我从沙发上起身，把夹子递到他面前，“你头发散掉了。”

皊遥垂下眼，缓缓伸手接过，他艰难地挤出微笑，　声音微哑，“谢谢。”

So long my planet

第9章9、时序二

我似乎天生就擅长博取他人信任。无论是妈妈、阿旺、监控室的阿黎、保安刘大爷、附小教语文的班主任牟老师、家属院吆喝卖糖葫芦的胡阿嬷……还是新来的陆叔叔和遥，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的善意表露过怀疑。

我曾思考过他们是否都像妈妈一样，对我在天文台各种逾矩的行为都仅仅只是视而不见。没有人来指责我在尧山乱跑是不对的，破坏电子密码锁是不对的，翻开机密文件并誊抄下来也是不对的。在妈妈心里我永远是她唯一在乎并喜爱的孩子，永远热忱、善良、天真烂漫。

陆叔叔来的那天尧山很难得的下了雨，天文台附近很少下雨。一大队黑色轿车盘桓于盘山公路上，缓慢地在林中移动着，山际雨雾濛濛，是个又复新绿的春天。

他们停在楼下，很多穿着白色隔离服的人都站在院子里、门口、天文大楼的主干道。雨水打湿在防护层发出连贯的噪音，只有穿着黑外套的人打了伞。

我问波特，“黑衣黑伞，电影里的葬礼是不就像这样？”

小机器人坐在窗沿，目视着这支队伍由车流转为人行。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样式相近的蓝黑外套，梳着油光平整的发。门口等待的人迎上去，很多人拥上去，他们围在第二辆车的周围，车门打开，从上下来的男人隐在奉承迎去的伞面下，被遮住了脸。

黑色毛呢大衣，灰色顶礼帽，男人气质沉稳如山，皮鞋踩在渗湿的沥青路面，没有溅起一滩泥水。

两三个人向前相迎伸出手臂，他们叫他，“陆局”。

波特说，“是，茜茜。葬礼就是这样。”

男人站在我面前，我数着他驼色羊毛围巾上第四十八个菱形的针脚。

“你就是尹教授家的小妹妹……茜茜？”

他摘了手套，低头微笑着看我，即便帽檐下的双眼只是泼了一片冰冷的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