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她现在明白了什么叫报喜不报忧。因为心中有牵挂, 所以不忍心说出口。周小曼嗫嚅了半天,才开了口:“没有,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被选进省艺术体操队了。”
冯美丽脸上还挂着泪, 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周小曼长得最像母亲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她大学时有一次睡觉起来忘记戴眼镜, 被舍友惊呼了一句“你的眼睛好勾人”, 吓得她以后再没敢脱下黑框眼镜。
周小曼艰难地解释进了省队以后,她会参加全国比赛, 以后说不定还能代表国家队去参加奥运会。
冯美丽这回真的笑了, 眉眼舒展。周小曼现,纵使她间已经夹杂了银丝, 脸上也不复光洁, 但她仍然美得惊人。她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美丽的坦荡荡。
然而这令人挪不开的眼睛的美, 却不曾给她带来好运。
周小曼不忍心再看下去,跟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体擦队的训练生活。
她们每天早上六点多钟就起床, 八点钟正式开始训练。每天都吃得很好,早饭还规定不得少于五片牛肉, 要喝一杯牛奶, 一个鸡蛋。晚上有夜训课的时候,一根香蕉、一瓶酸奶是必不可少的。
周小曼说着说着就真的高兴了起来。她进队的第一天被落了个下马威,中午跟晚饭都没吃, 还以为后面都这么惨。哪知道第二天起,教练就盯着她吃饭了。穿着棉衣跑步减肥是必不可少的,但营养也始终跟得上。
“妈,你别担心我,我挺好的。真的,我挺好的。”
冯美丽被这一声“妈”喊得眼泪又往底下滚。她抱着女儿,低声抽泣:“小满啊,我的小满。你过得好就行,别来找妈妈了。你爸知道了,会不高兴。你机灵点儿,别惹他们生气。”
她的心跟被剜了一块一样。她没办法,除了翻来覆去地叮嘱女儿要小心过日子外,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想不想女儿?她想得疯,偷偷去看过女儿好几次。结果被周文忠逮到了,警告说她要是再敢露面,他就把女儿送回乡下去。
冯美丽不敢冒这个险。她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她希望女儿过的不一样。她再恨那个姜教授家的小姐,也知道女儿过上那样的生活才真正是有人样子。
现在女儿站出来,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这些,是她这个当妈的,没办法给女儿的。
周小曼一直哭,反反复复地保证她过得很好,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妈妈担心的。妈妈的手摸在她脸上,刺啦刺啦地疼。这是一双松树皮一样的手,就连年逾古稀的黎教授的手,在它面前,都柔嫩得像个小姑娘。
女人的生活质量如何,除了看穿衣打扮,就是看手。周小曼怎么忍心再增加母亲的负担。
门口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喝了一轮酒回来的男人拍着门板叫骂不休。
冯美丽连忙抹着眼泪起身,慌慌张张地去开门。等得不耐烦的男人劈手就是一巴掌,将她脑袋都打得歪了过去。
周小曼腾地站起身来,眼底燃起熊熊的火,愤怒道:“你怎么打人啊!”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斜着眼大着舌头:“我打我老婆关你什么事情,哪儿来的小杂种!”
冯美丽连忙拦在了周小曼面前,辩解道:“人家小姑娘到村里头画画的,进屋要杯水喝而已,你别瞎掰扯。”
男人瞪着小牛般的眼睛,自己先去倒了杯冷水喝。他准备好好盘问的时候,外头有人喊他去喝第二轮酒。他丢下了搪瓷缸子,恶狠狠地盯了眼冯美丽:“老实在屋里头待着,少出去骚丢老子的人。”
周小曼想要作,被母亲死死拽住了。她后头这个丈夫是屠夫,力气大的很。女儿要是真跟他起了冲突,肯定得吃大亏。
等到丈夫走远了以后,冯美丽才松开了拽着女儿的手。
周小曼愤怒地瞪着门外,不置信地追问母亲:“他打你?!”
冯美丽不自在地躲闪着眼睛,讪笑道:“二两黄汤喝高了。没事没事。”
周小曼嘴唇嗫嚅,认真地盯着她妈的眼:“妈,你等着。我会带你出去生活的。”
她要挣钱,她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她要带着她妈买大房子,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们母女俩。
冯美丽哀求地看着女儿:“小满,你听妈说,真的没事儿,妈过得挺好的,就是不放心你。只要你过得好,妈就什么也不愁了。你别跟人硬着来,会吃亏。”
周小曼安抚地握着妈妈的手。她誓,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跟母亲如此辛苦麻木地生活。她突然间看清了自己的生活目标,她要很多美好的东西。她要相亲相爱的家人,她要幸福优渥的生活。
十四岁的少女近乎于蛮横地逼问母亲:“要是咱们能一起好好生活,衣食无忧地生活。你跟不跟我走?你要不要我?”
冯美丽慌乱地抹着女儿簌簌而下的眼泪:“小满,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我就知道,他们欺负你了。”
周小曼胡乱摇着头:“没有,没人能欺负到我。他们只是不爱我,不拿我当家里人而已。妈,我要自己的家,属于咱们俩的家。”
冯美丽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应下了女儿,心中却压根不晓得该怎么办。她是最普通的农民工,初中都没上完。没文化没学历没一技之长,除了伺候家人吃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带着女儿出去生活,她自己吃苦不要紧,反正她是吃惯了苦的。可是女儿不行啊。女儿是娇养的花,泡在蜜水罐子里长大的,怎么能跟着她受罪。
周小曼抹干了眼泪,抽了抽鼻子,骄纵地逼迫母亲:“反正你答应了。等我找到房子,有钱养活我们以后,你得去问周文忠要回我的抚养权。我要跟你过。”
冯美丽慌得厉害,一个劲儿劝女儿不要意气用事。跟着周文忠再不好,也比跟着她过强。
周小曼没有再说什么,只拼命保证她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训练。
她脑子飞快地思索着今后的生活。只要她留在省队,拿工资跟运动员津贴,就算钱不多,也能养活自己了。毕竟在举国体育的机制下,训练是国家掏钱。加上要是在全国比赛里头拿了奖,还能有奖励。比不上那种热门项目比方说足球什么的奖金,可蚊子再小也是肉。
虽然母亲一直说她自己没用。可一个好手好脚,还是出了名的勤快人,在经济较达的江南地区,负担自己的生活还不成问题。
周小曼琢磨着,她要先攒上一笔钱,起码得让母亲相信她们母女有能力靠自己生活。人经历的打击越多,就越对自己没信心,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独自生活。就算眼前的状况再糟糕,因为害怕更糟糕,所以没有寻求变化的勇气。
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惰性。她自己不就是大学毕业后愣是在机关当了八年临时工,都没真正挪过一次窝么。得过且过,人会越来越没有奋斗的勇气。
冯美丽在絮絮叨叨地叮嘱她要注意休息注意营养,不要耽误了学习。那些有文化有修养的人,比方说姜黎,走出去就跟人不一样。
周小曼倒不担心练体操耽误了学习的事。她上辈子一直学习也没见出多惊天动地的成绩。条条大道通罗马,无论练体操还是学习都是走向成功的一种方式。之所以有不要为了练体育耽误学习这一说,不过是因为读书改变命运是大部分人的选择。拥有某方面天赋的人,始终是少数派。
所以她上学一般,没人会说上学耽误了她的人生。而练艺术体操出不了成绩,人们就会想当然地觉得是体操浪费了她的时间。
周小曼上辈子的经历起码能证明,她在艺术体操方面的天赋大于文化课学习。别的不说,她每天就练三个小时,寒暑假还时常断片,都能拿到全省第三的成绩。她花在文化课上的学习时间跟精力要多的多了吧,高考也没见能排进全省的前百分之十。
况且对她来说,即使艺术体操最终出不了成绩,她也可以走体育特长生的路线。全省前三,起码一个二级运动员走不了。要是全国比赛出不了成绩,拿不到体操的一级运动员资质,还能改走健美操。省队待久了,起码一个省内过的去的大学走不了。
有艺术体操的特长,她能当专业老师,还可以出去到各种培训学校健身房接私活。黎教授现在待的健身馆里的瑜伽教练,以前就是练过几年艺术体操,还没拿过奖呢,好几个健身馆都兼着活儿做。黎教授私底下还感慨,人家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她跟老伴两个人的退休工资了。
周小曼越想越兴奋。她突然间现未来的路没有那么晦暗了,她有手有脚有特长有脑子,她不好高骛远妄想一口吞成大胖子,她没有理由过不好。
冯美丽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也不见女儿有放弃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转身摸了五百块钱塞到女儿手里:“你要是真跟他们闹翻了,就过来找妈吧,妈总不会不管你。只是小满,妈还是希望你能忍忍。他们不看重你,你自己要看重你自己。”
周小曼“嗯”了一声,没要她妈的钱。
上辈子她是不明就里。可今天一个照面,她就清楚她妈生活得不容易。万一她这个丈夫是把钱看得严实的,现少了钱,她妈岂不是要遭大罪。晚了一会儿开门,劈头就是一个耳光;少了五百块钱,还不得活活打死她妈。
“你要小心点儿,别让他打你。”
冯美丽面上讪讪的,无奈自己的窘态悉数落入了女儿眼里。她支支吾吾地替丈夫开脱:“他平常不这样,喝了二两黄汤犯浑而已。”
周小曼无法说出让母亲立刻跟这个丈夫离婚的话。世人对离婚的女人向来带着有色眼镜看,何况是离了两次婚的女人。就算是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感慨一句“命不好”的同时,都会偷偷在背后嘲笑,活该她倒霉,找的都是对她不好的男人。
母女俩哭累了,又对坐了片刻。冯美丽狠狠心,站起来:“走吧,妈送你坐车去。”
两人都不敢再看对方,心中有千般渴望,可是都没勇气说出口。说什么呢,她们现在谁都不能允诺让对方生活无忧。
冯美丽的继子醉醺醺地端着碗肉菜回来了。他见到了周小曼,因为喝酒而红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她的短袖运动服上反复梭巡。
母女俩几乎是齐齐毛骨悚然。冯美丽赶紧护着女儿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故意扯着嗓子喊:“姑娘啊,你爸妈就在村口等着,那没几步路,我送你出去吧。”
继子一听女孩子的家人不远,悻悻地骂了一句,伸手倒水喝。
周小曼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贸贸然地要求跟母亲的新家庭一起生活。这种地方,她待不下去,她也不要她妈待下去。
冯美丽一直将周小曼送上火车,临检票的时候,她还硬是塞了一袋子山竹给女儿。山竹很贵,一斤要好几十块。冯美丽还是偶尔给饭店送猪肉的时候,饭店老板娘塞给她吃过一回。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她想让女儿也吃到。
周小曼坐在火车上,一直默默地流着泪。她知道,像山竹这样的水果,她妈肯定舍不得吃。这是她妈竭尽全力,能够给她的最好的东西了。
列车员推着零食饮料从她身边走过,后面的车厢追出个少年要买矿泉水喝。列车员向他推荐了切好的西瓜跟哈密瓜,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不要。可一转头,少年又改变了主意,买了一盒哈密瓜。那么少的一丁点儿,也要五块钱,但他顾不得在乎了。
周小曼正盯着手里的山竹呆,童乐咳嗽了好几声,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可怜的少年为了防止自己喉咙咳出血来,不得不开口喊人:“周小曼。”
少女茫然地抬起了眼睛,雾蒙蒙的一双眸子,笼着轻烟。
童乐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奶奶曾经私底下撇着嘴嫌弃周小曼看着就勾人。当时他嫌弃他奶奶成天就会挑人的毛病。但是现在,他觉得他奶奶说的有点儿道理了。这样的周小曼,的确不太像十四岁的少女,有种说不出的凄美的风情。
桃腮上残存的泪珠,让人忍不住想替她拭去。
周小曼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童乐却是像找到了可以聊天的伙伴,也不嫌公交车的噪音大,兴致勃勃地追问下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跟你男友吵架了?”
周小曼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男孩子实在是吵死了。她没好气道:“我没有男朋友。”
童乐撇撇嘴:“那你还敢冲人家大吼大叫,当心人家揍你啊。”
周小曼跟他说不清楚,索性转移了话题:“你呢,吃过饭没有?晚上出门有什么事儿?”
童乐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日文原版书,饶有兴致地跟周小曼介绍,这是他托人带回来的日文原版小说,非常精彩。
“我看了一大半了,还在不断地返回头去修正我一开始的看法。简直是不可思议,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现在觉得那个受害者凶手很有可能压根不是受害者,他就是凶手。”
周小曼听他说了半天剧情以后,直到下公交车,才试探着猜测:“这是东野圭吾的《恶意》吧。”
童乐愣了一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国内还没有译本啊?你不是不会日文吗?”
周小曼眨了下眼睛,睁眼说瞎话:“是体操队有人说给我们听过,她阿姨家的表姐是日语系的学生。”
童乐来了兴趣,特别认真地寻求周小曼的认同:“精彩吧,我都看愣了。”
周小曼点点头。其实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小说里的一句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看他不爽!”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恶意,可以毫无由来。说起来总有理由,但细细想起来,却常常不合逻辑。
童乐一直跟着周小曼到姜教授家门口,才“靠”了一声,抓抓脑袋,懊恼道:“我怎么跟着你回家了。”
周小曼抿嘴乐了。她落落大方地邀请对方进去喝杯茶,按了门铃。大约过了三分钟,黎教授才过来开门,见到这两个孩子,她笑了:“等急了吧,霏霏跟我们视频来着。快进来吧。”
童乐挑挑眉毛,奇怪地看周小曼:“咦,你没你外公外婆家的钥匙?”
黎教授有点儿尴尬,没接腔,就问童乐想喝什么。
周小曼笑了笑:“平常用不上。”她催黎教授赶紧回书房跟妹妹视频去,她招待童乐就好。
她何止是没有姜教授家的钥匙。后来,她上高中的时候住校。周文忠将家里门锁换了也没通知她。她每次回家都得趁家里有人的时候,否则就得一直等下去。住校生都渴望每个周末放假回家的日子,只有她,宁可一直待在寝室里。
童乐要了杯香薷饮,诧异地问周小曼:“哎,你不去跟你爸妈视频吗?真奇怪,他们都出去旅游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不去。”
周小曼将褐色的草药茶递给他,微微一笑:“马上要初三了啊。”
童乐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书房里传出的欢声笑语,他坐在客厅里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家人在视频,难道谁都没察觉到少了一个她吗?
他这时才恍惚意识到,周小曼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非常薄弱。他奶奶说起姜家的外孙女,压根就无需刻意说是哪一个,默认的就是那个才上小学的周霏霏。
明明周小曼是他的同龄人。奶奶在他面前说姜家外孙女儿,也该是说周小曼啊。
周小曼端了草药茶,又烫了葡萄招呼童乐吃。她自己则是捧着杯没有加糖的香薷饮,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下午又在摄影棚里折腾得不轻,她想自己应该是受了不少暑气。胸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童乐一直在姜家待到两位老人结束了视频,笑容满面地出来,才打了招呼走人。他总觉得自己早早走了的话,留下一个孤孤单单的周小曼,很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童乐有种预感。即使不用招待他,周小曼也不会被叫进书房去跟父母还有妹妹视频。
这家人,还真是奇怪。
姜教授看着童乐离去的背影,小声问老伴:“这孩子,该不会是特意送小曼回家的吧。”
黎教授吃了一惊,迟疑道:“不会吧。我看这两次曾教授带着他到家里来,他也不怎么跟小曼说话的样子啊。”
老两口面面相觑,心里头却都有个疙瘩。这要是在他们这边待了没几天,周小曼早恋了。他们要怎样跟女婿交代。
周小曼还在收拾茶杯跟果盘,进厨房清洗。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让姜教授夫妻觉得是一颗烫手山芋了。
她回了房,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种说不出的茫然。时间的流逝令她惶恐不安,她伸出手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收紧手指,握住的只有空空如也。
周小曼忍不住苦笑起来。她下意识地翻出了《语文基础手册》,一边扶腿站着练习一字马,一边背诵文学常识跟名句默写。等到一页书背完以后,她下意识地拿扶腿的手去翻页。令她惊讶的是,笔直树立的腿自作主张地小腿向前跌了下来,搭在了肩膀上。
镜中的女孩愕然瞪大了双眼。
周小曼知道自己柔韧性好。仅仅拉了一天筋,她今天上午的基础练习就丝毫不觉得吃力了。可是,她没想到,她的身体简直可以媲美柔术选手。这样的身体条件,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难怪薛教练会恨铁不成钢,丁凝会愤恨她暴殄天物。
也许,她未来的出路就是艺术体操。
第二天去体校练习时,薛教练提到了集训的事。往年周小曼都不参加,今年薛教练想让她拼一拼,起码冲一回全国赛。
周小曼没有跟往常一样顾左右而言他,只说回家跟大人说一声就行。
出乎她意料的是,姜教授夫妻对于她练习艺术体操持赞同态度。她不过提了一句,连想好的说服理由都还没出口,两位老人就笑着应下了。黎教授还积极帮她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亲自把人送去了体校。
童乐收拾自己书桌时现了本《物理精典》,想到周小曼上回在书店要找,结果断货了。他眯了下眼睛,算了,当回活雷锋吧,反正他也用不上了。结果他拿着书上姜教授家找人时,却扑了个空。少年有种难以言表的失望,跟姜教授夫妻告辞的时候,都悻悻不乐的。
姜教授目送童乐清瘦的背影,不约而同嘘出了一口气。小曼去省艺术体操队集训了好啊,起码曾教授家的孙子没法子追过去朝夕相处了,不会闹出早恋的事。不然到时候,不仅女婿那头不好交代,曾教授也不是多讲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