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一千五百万现款，奥马奥就好说话多了，他反而也生出几分歉意。
因为他虽然不是很懂中文，但这中间的过程是知道的，万旗商贸只是中间商，赚一点儿差价而已。
厂家跑路，万旗商贸全赔，那就亏大了，如果碰上其它的中间商，只会无限期的扯皮，象万旗商贸这样的，他可以说从来没见过。
他因此对万明霞道：“万小姐，你是一个诚信的商人，我那边会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我估计，最终的损失，可能在四百五十万美元左右。”
“谢谢你了奥马奥先生。”
能降低一百万美元的损失，这样也不错，万明霞很诚挚的道谢，阳顶天一面翻译，一面叹气。
看着万明霞文静秀气的脸，他再一次摇头：“你该去学校里教书的，或者考个公务员也行，做商人，你真的不合适。”
再在这边呆着也没用了，随后回东城，奥马奥拿了一千五百万，安着心神了，直接回巴西，安排退货。
他是合格的商人，所谓合格的商人，就是会把损失尽量转嫁到别人身上。
那边当然会有人找他退货，他会用各种手段，尽量不退，或者少量赔一点钱什么的，把损失降低。
这也就是他从五百四十万减到四百五十万的缘由。
当然，他其实也是给万明霞感动了，愿意最大限度的帮万明霞减少损失。
回到东城，万明霞还亲自送奥马奥到机场，这让奥马奥更加感动。
阳顶天一路跟着的，他是翻译啊，就一路在叹气。
奥马奥进了候机厅，万明霞这才回转，坐的是万明霞的车。
万明霞开着车，不说话，阳顶天忍不住了，问道：“万总，你真的要全部赔偿奥马奥的损失啊。”
“这个必须要赔的。”万明霞点头。
“进货的时候，就没检测吗？”阳顶天好奇。
“他们以前的货都不错的。”万明霞叹了口气：“这一次，他们换了电机，就是电机出了毛病。”
“以次充好了。”
“是。”阳顶天点头：“但电机这个东西，一时间也查不出来，而且合作过几次，所以。”
她不必再说，阳顶天也全明白了。
以前的产品本来不错的，这也是万旗商贸从他们厂子进货的原因，谁也想不到，那家厂子会以次充好，万旗商贸也就跟着倒霉了。
“那二货老板为什么这么做啊？”
阳顶天咬牙。
万明霞没有答他。
生意场上，各种可能都会生。
那厂长有可能是故意的，但也许，就跟万旗商贸这边一样，也是给另外的厂子骗了呢，然后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差，顾客纷纷退货，那老板扛不住，就只有跑路完事。
本来万明霞也可以学那老板一样跑路，躲一段时间，再开一家公司好了，但她选择承担损失，这一点，比绝大部份商人都强得多。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共亨单车，一个押金，你看ofo退还是不退。
相比ofo，万明霞真的是太有良心了。
这也就是阳顶天感慨，奥马奥感动的原因。
“这么大的损失，公司承担不起吧。”阳顶天看着万明霞。
他与雷鸣远共有记忆，雷鸣远对周秀的事很了解，那女人平时精明，但对雷鸣远却是掏心掏肺的，而周秀做的同样是外贸公司，跟万旗商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经营模式，所以阳顶天知道这些公司的运作。
象这样进货不慎，给顾客造成损失，然后自己全赔的，几乎瞬间能把一家公司弄垮。
周秀说起来一年能剩个几百万甚至千把万，但要是象万明霞这样硬扛的，稍大一桩生意，她就得破产。
“是。”万明霞无奈点头，她转头看一眼阳顶天，带着一点歉意道：“对不起，你要是选择离开的话，我会给你结算工资的，你是外语人才，算五百块钱一天，可不可以。”
还真是，阳顶天都不知该哭该笑了，哪有这样当老板的。
阳顶天忍不住道：“万总，说句良心话，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生意，你应该去学校里当老师。”
“我本来是老师啊。”万明霞点头：“大学毕业我就留校了的。”
还真是老师啊，阳顶天就好奇了：“那你怎么又来经商了？”
“这公司以前是我爸爸开的，后来他交通意外，临死之前，让我接手公司，等弟弟大学毕业再交给我弟弟，所以我就接手了。”
她说着叹气：“但这一次，公司基本是经营不下去了，我对不起爸爸，也对不起弟弟。”
阳顶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车到公司，万明霞的意思是，给阳顶天结算这几天的工资，他想离开就离开了。
阳顶天摇摇头：“什么工资就算了，只要我帮得上忙的，你就招呼一声。”
“那就谢谢你了。”万明霞苦笑一声：“过了这段时间，我请你吃饭。”
“那我就等着了。”阳顶天打个哈哈，离开公司，他随即打电话给闻雅，道：“我这卧底当不下去了。”
闻雅奇道：“怎么了，被现了吗？没可能啊？”
“怎么可能被现。”阳顶天提高声调：“我的十八浪，那可是一浪接一浪，每一浪都货真价实，绝不会偷工减料。”
他调戏闻雅有瘾，闻雅果然就给他逗得咯咯笑，道：“那是怎么回事嘛？”
“这个万明霞是个圣母白莲花。”
阳顶天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在网络上已经歪得不能再歪了，但这会儿他也找不到其它的词，就把万明霞的事说了。
闻雅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她公司不是还没倒闭吗，明天你还是继续过去好了。”
“我还过去干嘛啊。”阳顶天奇道：“我看万明霞今天的样子，他根本赔不出剩下的一千多万，除了倒闭，没有第二条路。”
“先看看嘛。”
闻雅求他：“答应我好不好？”
“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闻雅咯咯笑：“人家还不乖啊。”
说笑一阵，阳顶天挂了电话，朱灵儿的电话随即就打过来了：“九州，你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