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都城。
官兵快步经过,挨家挨户查找有断心草备案的药房。
因为断心草剧毒的属性,都城中,有资格售卖断心草的药房就只有几家而已,所以,查起来不算困难。
大半日的时间,京牧府的官兵已将拥有断心草的药房全都查了一遍。
结果,正如李子夜此前所说,所有药房的断心草,皆没有任何遗失。
于是,最大的嫌疑人顺理成章变成了漠北的使团。
漠北使团白天刚到,晚上张启正便中毒而死,巧合的有些过分,栽赃陷害的目的,赤-裸-裸,已经丝毫不加掩饰。
显然,大商这边,就没有打算让漠北使团顺利离开都城。
而在张府中,所有人都离开后,一名身着蓝色衣裙的女子迈步走入,美丽的容颜,令人侧目。
来人正是和漠北使团一同前来大商都城的澹台天女,澹台镜月。
只是,谁又能够想到,正在前线率军征战的澹台镜月,此时会出现在大商都城中。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澹台镜月竟是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张府,前来祭拜张启正。
“姑娘是?”
灵堂,老妇人看着来人,不解地问道。
“一个敬仰张大人为人的普通人,听闻张大人病逝,特意过来上一炷香。”
澹台镜月神色平和地说道,“还望张夫人能够应允。”
“姑娘有心了。”
老妇人也没有怀疑什么,轻声道,“姑娘请自便。”
“多谢张夫人。”
澹台镜月应了一声,上前两步,拿过三支香,用烛火点燃,恭敬一礼,然后将三支香插在了灵桌上的香炉中。
行过礼,上过香之后,澹台镜月站直了身子,目光注视着眼前棺木中的老人,眸子微眯。
下一刻,澹台镜月双眸中,银光暗涌,以强大的灵识之力,探查老人的死因。
十数息之后,澹台镜月眸中银光尽敛,转身看着后方的老妇人,语气平静地安慰道,“张夫人,节哀。”
说完,澹台镜月没有再多留,迈步离去。
龙气!
很微弱,这东西更接近灵识之力,比真气难察觉得多,一般五境根本无法发现。
普天之下,拥有龙气的势力屈指可数,在这大商都城,除了大商皇室,不做第二人选。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这是大商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她漠北八部。
很卑鄙,也很符合中原皇室的一贯作风。
满口仁义道德之词,实则,全是男盗女娼之举。
无聊。
很快,澹台镜月离开了张府,朝着鸿胪寺的方向走去。
街道之上,官兵来来往往,此时此刻,就连城中的百姓都已知晓,张大人的死不是病逝,而是被人蓄意谋害。
京牧府,前往各大药房的官兵们将结果带回后,一直在京牧府等候的云翳王起身,神色淡然地说道,“许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京牧府能管的范畴了,交给本王即可。”
一语落,云翳王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只要等到这个结果便可,其他的事情,全都不重要。
“京牧大人。”
许翰林身后,一名少牧看到云翳王离去,不解地问道,“云翳王的话,是什么意思?”
“漠北使团。”
许翰林神色凝重地说道,“断心草,产自漠北,既然城中的药房并没有遗失断心草,那漠北使团就是唯一有着作案能力的嫌疑人,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这是国事,我们管不了。”
“京牧大人也觉得,杀害张大人的凶手,来自漠北使团吗?”后方,京牧府的少牧凝声问道。
“根据本官这几年的办案经验来看,不是。”
许翰林沉声道,“漠北使团,没有动机杀张大人,而且,幕后之人本来还想同时陷害李家,不过,被李教习识破了,如此栽赃之举,当真卑劣。”
“不是李家,也不是漠北使团,那是?”
少牧说了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不敢再说下去。
在这都城中,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断心草的人,可不多。
断心草珍贵,即便在漠北,都是十分稀少的药草,大商这边能从漠北那边买到的断心草,都是有数的。
府中,许翰林看着远去的云翳王,心中同样猜到了什么,轻声一叹。
官位越高,他越是感觉到了这个千年皇朝的黑暗,想要做些什么,却是如同蚍蜉撼树,令他深感无力。
京牧府外,夕阳西行,黄昏时刻,街道上,一队队禁军将士奔跑而过,朝着鸿胪寺赶去。
而在禁军后方,云翳王迈步跟随,神色冰冷,不带丝毫波澜。
大商武王中,唯有云翳王是不掌兵的,但是,身为天下刑狱头子的云翳王虽然不掌兵,却有一项特权,就是可以临时调兵,不论禁军,还是地方军,紧急时刻,都要听从云翳王的调动。
当然,这个调兵的特权是有上限的,数量不得超过五千。
这是朝廷给云翳王处理紧急状况的特权,毕竟,刑狱之事,很容易出现一些穷凶极恶的暴徒,没有直属军队的云翳王,很多时候都需要借调距离最近的兵力去处理这些突发之事。
约莫两刻钟后,鸿胪寺外,禁军赶至,将鸿胪寺团团包围。
鸿胪寺内,白狄王后看到外面杀气腾腾的大商禁军,神色一沉。
澹台天女的推测,果然还是应验了。
大商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就是冲着漠北来的。
“白狄王后。”
禁军后方,云翳王迈步上前,目光看着前方的妇人,淡淡道,“昨夜,我朝张大人遇害,我等在他书房的香炉中找到了一些掺有断心草的香料,王后应该知道,断心草是漠北特有的药草,我大商都城各大药房,本王都已派人搜过了,并无断心草遗失,所以,本王现在需要搜一搜这鸿胪寺,还望王后配合。”
“仅凭一点毫无证据的推断,便派禁军围了鸿胪寺,大商便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臣的吗?”
鸿胪寺中,白狄王后冷声道,“所谓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当真可笑。”
“职责所在,还望王后见谅。”
云翳王应了一句,不再多废话,挥手下令道,“搜!”
“是!”
后方,禁军将士领命,旋即齐齐朝着前方鸿胪寺涌去。
鸿胪寺内,白狄王后的房间中,一袭蓝色长裙的澹台镜月安静地坐在桌前,一脸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对于外面的动静不管不问,宛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