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风郡主轻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间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便是丫鬟低低的说话声。
片刻后,守在外面的大丫鬟施施走了进来。
“郡主。”
玉风郡主方才已是听到了动静,此时便看向大丫鬟,等着她往下说。
“是玉华院那边……说是闹起来了。”施施讲道:“好像是阿淮公子同其它几位公子起了冲突。”天神
玉风郡主立即皱了眉。
阿淮生性纯良,怎会与人起冲突,定是那群不省心的又欺负新来的了!
“闹得可厉害吗?”
施施脸色为难地道:“说是见血了。”
还见血了?
玉风郡主“噌”地站起了身来,有些紧张地问:“没人伤到脸吧?”
这群人现如今愈发没个轻重了,平日里她懒得去管这些勾心斗角后宅琐事,倒叫他们越闹越欢了——究竟还把不把她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伤没伤到脸,这个倒是没说……”
玉风郡主便道:“昭昭,你且坐坐,我得去瞧一瞧。”
许明意叹了口气,道:“去吧……”
这嫁人不嫁人的,横竖区别似乎也不算大,还是逃不掉要料理后宅争风吃醋之事啊。
“这茶凉了,我再去给姑娘添一壶来。”叶嫫拿起茶壶,对长公主轻声说道。
长公主口中嚼着山楂糕,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长公主自醒来后,便不适应太多丫鬟伺候,贴身陪着的通常只有一个叶嫫而已,此时叶嫫离开后,房内就只剩下了她和许明意两个人。
对叶嫫过于凑巧的离开,许明意心下隐隐有些猜测。
她看向了依旧在吃着东西的长公主。
声音轻而平静地道:“晚辈有些话,想同殿下单独说一说——”
这等不会引起其他人留意的独处机会不可多得,许明意也未有拐弯抹角:“方才我同皎皎所言,殿下想必也听到了。现下摆在镇国公府眼前的难题,亦是殿下先前所遇到的那一个——殿下可想过先前被人刺杀的缘故所在吗?倘若不将此隐患消除,恐怕日后长公主府还将会有麻烦。”
遗诏不在他们镇国公府,这一点,皇帝迟早会查明。
而到那时,无论镇国公府会面临怎样的局面,皇帝必然都还会将视线重新锁定在长公主身上。
与其让两府先后皆处于被动的局面,倒不如趁早交换有用的信息,以便商量着如何应对。
当然,她也清楚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至于长公主会不会有着别的顾虑和思量,甚至是立场上的犹豫,她并不确定。
但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想法直接明了的说出来。
至于面前的这位长公主是否能够听得懂——
若她是清醒的,就必然能够听懂。
敬容长公主将口中的点心不紧不慢地咽下之后,抬起了头来,看向面前的女孩子。
“你们为何总要称我为殿下?”
许明意一时未语。
她明白了。
这应是不愿意同她多谈的意思了。
但也不算太过意外。
只片刻,她便将心绪压了下去,笑着道:“那便不喊殿下,喊谢姑娘——我方才说的那些话,谢姑娘或也可以认真考虑一二。”
当下这情形,多多少少有些急促了。
长公主骨子里是十分谨慎的性情,或许只是需要时间来认真考虑。
这时,敬容长公主眨了眨眼睛,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第274章 受惊
“你们方才说的许将军,是许启唯将军吗?”
“是啊。”许明意笑着点头:“那是我家中祖父。”
敬容长公主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许将军是个好人,我知道的,那是我二哥的师傅呢。可是,他竟然都有孙女了吗?”
看着这样的长公主,许明意略有些不解。
奇怪——
分明有那么一瞬间,她会觉得长公主是清醒的——可更多的时候,她又觉得长公主的反应和表现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比如眼下。
且此处分明也没有其他人在,按说本不必再如此卖力地演。
莫不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亦或是……先前的表现都是真实的,只是后来才开始渐渐恢复?
毕竟这个病,虽是难以医治,但也并非全无恢复的可能——若是受到什么强烈的记忆提醒,有些东西也是有可能会被记起来的。
若是如此的话,那她今日所言,对方就未必能真正听得明白了。
日后还需多加留意判断才行。
许明意心下有着猜测,对上那双果真如孩童一般清澈干净的眼睛,她拿干净的帕子垫在手下,拿起一块点心,递过去,轻声道:“尝尝这个,也很好吃。”
看着面前眼底带着笑意,不见丝毫不满与失落的少女,敬容长公主将点心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尝了一口,便眼神惊喜地道:“真的好吃!”
这时,叶嫫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叶嫫,这个很好吃,你也来尝尝吧!”敬容长公主道。
叶嫫笑着走过来,倒了一盏温度适宜的茶水送过去:“别噎着了……”
又替许明意倒了一盏。
“多谢嬷嬷。”许明意接过,静静地坐着吃茶,偶尔同敬容长公主说上一两句话。
待玉风郡主处理罢棘手的后宅之事回来之后,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许明意才请辞而去。
玉风郡主亲自将好友送出府。
许明意回到家中之后,便去见了祖父,将今日在长公主府的经过说明。
一番长谈罢,祖孙二人皆以为长公主此事势必要再观望一阵子了。
然而次日清早,突然有长公主府的丫鬟登了门。
此时许明意刚练完箭,正准备用早食。
“姑娘。”
阿珠从外面走了进来,禀道:“长公主府里来了人,说是长公主殿下昨夜受了惊吓,大哭大闹不止,想请阿葵去看看——”
大哭大闹不止?
这得是受了何种惊吓?
阿葵布菜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姑娘。
“那便赶紧去看看吧。”
许明意搁下了粥碗中的调羹,不作耽搁地起了身,看向阿葵道:“快去准备准备。”
“是,婢子这就去。”
待许明意更衣罢,阿葵也已备好了药箱。
马车驶动,离开了庆云坊。
“姑娘……”
马车中,阿葵低声问道:“婢子今日要怎么演呢?”
虽说如今她临场应变的能力也已经锻炼出来了,但提早有些准备,才能更加地万无一失嘛——过了适应期的她,现在已经开始追求质量上的提升了。
许明意听得有些茫然。
什么怎么演?
对上小丫鬟那双还在等着她安排戏份的眼睛,许明意顿时明白了。
阿葵该不会以为……长公主受惊之事,是她干的吧?
虽说昨日她去长公主府,未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也不至于连夜翻墙去报复吧?
她像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主仆之间究竟还有没有信任可言了?
见得自家姑娘古怪的眼神,阿葵也很不解。
难道说不是姑娘干的吗?
可这是有先例的呀。
之前姑娘去了一趟长公主府,便叫长公主起了红疹。然后便让她去替长公主医治,从止痒再到祛疤,她得了一回又一回的赏赐,那些赏赐让她收的手也软了,良心也麻木了。
诸如此类的赏赐,她从宫中也拿回来了许多。
她如今可真的太富有了。
放眼京城,可再没有比她更富有的丫鬟了——无论是钱财还是肚子里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