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厨房,是他们花了银子跟掌柜的借来的,为的就是随时方便自己人做些什么,虽然因为自己人做得东西都不怎么好吃,而没怎么用过。
“我来烧火。”岁江积极地道。
虽然他对这些粗活根本看不上眼,甚至觉得拉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为了公子的计划,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阿珠点了头。
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于是二人一个烧火,一个切菜下锅。
岁江看了阿珠准备的那几道菜,试探着问道:“许姑娘的胃口偏简单清淡么?”
这也算是喜好之一吧?
阿珠回道:“养伤期间,不宜吃得太重口。”
况且,复杂的她也根本不会做。
毕竟她的特长是打架又不是做饭。
“那许姑娘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岁江问罢,不忘掩饰道:“公子说了,这几日他忙得抽不开身,要让我代他尽地主之谊,于饮食之上不可委屈慢待了许姑娘。”
阿珠不知信是没信,只道:“我家姑娘不挑剔,只要是好吃的都喜欢吃。”
岁江默了默。
简直是毫无意义的回答。
“那不知许姑娘平日里最喜欢什么?”他转而问道。
阿珠不假思索地道:“练箭。”
“除了练箭之外呢?”
这次阿珠思索了一下,才答道:“除了练箭之外,我家姑娘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琢磨着怎么活得更久些。”
“……?”
岁江听得不免心生茫然。
这是什么回答?
且……喜欢活得更久些?——这个喜好他们公子可迎合不了,毕竟总也不能让他们公子把命续给许姑娘吧?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丫鬟在故意同他打太极。
呵呵,防备心果然极重,怪不得公子要将这个任务交给他。
或许也是他太心急了,这种事情,是得循序渐进才行。
岁江暂时收起了话匣子,老老实实地添着火。
阿珠看他一眼。
这人的问题也太多了。
要不是看在吴世孙确实能让她家姑娘开心的份儿上,她才懒得同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机灵的人废话呢。
岁江离开时,许明意让他将天目也一并带上了。
她想着,吴恙这几日应当都没时间过来,天目也是刚到宁阳,还是让岁江带回去,让他们父子尽早见一见以解相思之苦吧。
于是,天目就这么被带回了定南王府。
吴恙的居院里,阿圆指了指蹲坐在椅子上的大鸟,惊讶地问:“这是……天目?”
天目挺了挺胸膛,叫了一声——除了它之外谁还能有这般威仪,它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时间而已,这些愚蠢的下人们竟然就不认得它了吗?
“天目不是被公子留在了京城吗?”阿圆跟岁江问道:“它……自己飞回来的?!”
“你觉得像吗?”岁江不答反问。
阿圆看一眼大鸟圆滚滚的身子——好吧,确实不像。
“那它是怎么回来的?”
“被一位姑娘带回来的。”
“姑娘……?!”阿圆瞪大了眼睛,惊诧而兴奋地问道:“哪家的姑娘?同公子什么关系?现下在何处?长得好看么!”
岁江看他一眼,漠然地道:“事关公子的计划,我没办法与你透露太多。”
“……”
阿圆张了张嘴巴。
八卦说了个开头——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第217章 他很听话
偏生岁江说了,事关公子的计划,那他的满腔好奇就只能哽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好在他还可以自己分析一下——
既然天目是被“带回来”的,那便说明这姑娘也是京城人士……
而公子的异样,似乎就是从京城回来之后开始的!
那些往来于京城与宁阳之间的书信……
公子每日都贴身带着的平安符……
还有公子大增的饭量!
以及那天深更半夜便要动身出门,说什么同人约好了一起吃早食——
这一切,一定就是因为这位姑娘没错了!
破案了!
连日来的猜测得到印证,但随时而来的便是愈发强烈、使人煎熬至极的好奇心。
然而岁江才不管他的死活,将天目送到之后,便抬脚离开了,冷静无情的背影落在阿圆眼中,宛若一位绝世渣男。
……
接下来两日,许明意确实都不曾再见到吴恙。
昨日吴恙使人送了些杂书和话本子过来给她解闷,她翻了翻,确也确实有趣,看得出应当是他用心选了的。
而她想着,近来他忙于族中之事,或许也是件好事——终日同族人们议事,应是相对安稳,轻易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但到了第三日,许明意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若她不曾记错的话,今日夜里,便是上一世吴恙出事的日子。
傍晚时分,岁江又借着送东西的名目来了隐贤楼,在后院同阿珠说了会儿话。
阿珠暗暗觉得殷勤过头的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此人不止回回都主动同她搭话,甚至昨日她还看到对方跟她父亲不知说了些什么——接近他们父女,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说……
想到一种可能,阿珠变了变脸色。
岁江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取出一只油纸包来,道:“这是宁阳城中远近闻名的荷叶鸡腿,我特意买给你的,你尝尝——”
阿珠迟疑着没有接。
这时,朱秀从前堂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
吴世孙拿美色蛊惑了他家姑娘,吴世孙身边的随从竟也要跟着蛊惑他闺女么?美色不够,就拿鸡腿来凑?
“我家姑娘请阁下去楼上说话。”朱秀看向岁江说道。
岁江闻言,将鸡腿塞到阿珠手里,便赶忙往二楼去了。
阿珠看着手里的鸡腿,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朱秀脸色凝重地朝女儿走了过来。
阿珠皱眉先开口说道:“父亲,这个岁江怕是对咱们有所图谋。”
朱秀眉头动了动。
咱们?
阿珠正色道:“我怀疑他想偷学我们家中的绝学。”
她看得出来,此人分明也是个武痴——这种武痴与武痴之间的感应,绝不会有错。
朱秀沉默了。
看来他根本无需担心女儿会被人蛊惑。
“父亲?”见他没说话,阿珠皱着眉唤了一句。
“知道了,我会多加防备。”朱秀看着到女儿,心情复杂地道:“吃鸡腿吧,趁热。”
阿珠低头看向手中的油纸包。
她确实也饿了。
岁江上了二楼,叩了房门,就听房中传出了一道沉静的少女声音:“进来。”
他推门而入,只见许明意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显然是在等他过来。
“不知许姑娘有何吩咐?”
“我想让你代我传句话给你家公子。”
“许姑娘请讲——”
“让他今夜无论如何,最好都不要出门。”许明意正色讲道。
这一夜,至关重要,即便许多事情都已经得到改变,但多份谨慎总归更好一些。
岁江有些困惑。
见他眼神,许明意又补了一句:“你将话带到,他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