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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在这冷得人鬼不分的凉夜里，他的头脑反而逐渐清晰。开了灯，发现桌上留着做好的饭菜，荤菜里的油脂凝结出不太美妙的颜色，楚榆忍着心口的恶心，去洗了澡。

他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明亮的灯光照在这个家的各个角落，与楚然生日宴会上的热闹喧嚣不同的是，这里安静得出奇。

楚榆去厨房拿出一袋吐司，几块软面包夹心层挤着奶油，叠成半碗高的形状，他又跑去厨房最下面的杂物抽屉里找了几根蜡烛，往吐司中心插了一根，头顶上的灯被他关了，只留下打火机点燃起的一小簇火苗。

橘红色的火光照亮着他的眉眼，楚榆淡淡地对自己说：

“生日快乐。”

而后闭眼，双手在胸前合十，与简陋的蛋糕不相符的，是他此刻的神情，睫毛紧张地微颤，红唇紧闭，认真又虔诚。

他的愿望好像很长很长，长到火苗快要熄灭前的一秒里，他才低头吹出一口气，火光猝然灭得彻底。

瞬间，一切都进入暗沉沉的夜色里，楚榆彷佛与这些融为一体，他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就在这片黑暗里，大口吃着“蛋糕”，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干瘪的吐司混着劣质奶油一齐被灌进胃里，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堵住眼角的酸涩和心里的酸楚。

说来好笑，母亲记得楚然的生日，却记不住自己的。

楚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嫉妒这样的词汇他已经体验到麻木了，他的万人迷弟弟有着这么多人的爱，现在连他的母亲的爱也要一并讨走。

记得小时候去楚家的那天，母亲给他穿了新的衣服，拉着他的小手在庭院里静静等待，他想去捉在花间飞舞的蝴蝶，却被母亲斥责要守规矩。

他的小手被母亲紧紧攥在大手里，楚榆那时候虽然心里难过，但是手心暖暖的，他在心里偷偷原谅了母亲。

楚然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好几位仆人，他生得白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陌生的母子两，楚榆还不知道怎么反应，母亲便冲上去主动和楚然说话。

夸楚然越长越好看，懂事又乖巧，那双有些粗糙的手轻轻触碰着楚然的头发，等她回想起楚榆的时候，楚榆已在刺眼的日光下站成了一颗孤独的小树，手心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