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个就到了北五所,在前院客厅坐了。
九阿哥吩咐何玉柱道:“问问膳房,有什么饽饽先送两盘垫垫……”
还不到饭时,他这样吩咐,是担心十二阿哥早上赶路饿了。
何玉柱应声下去,一刻钟的功夫,就端了食盒上来,一盘烧饼夹鸡蛋,一盘荷叶饼夹卤肉。
虽说离中午饭口还差一个时辰,可是因舒舒去西花园之前吩咐了,膳房已经开始预备起中间这一顿。
九阿哥没动,十阿哥跟十二阿哥擦了手,每样吃了两个垫垫。
这会儿功夫,门口有动静。
是跟着舒舒去北花园的白果回来了,脚步匆匆的。
晓得九阿哥已经回来,在前头,她就直接奔过来了。
“爷,太后说中午要过来吃,福晋打发奴才回来传话……”
九阿哥惊讶道:“福晋没拦着?”
虽说阿哥所距离北花园东门就半里地,抬脚的功夫,可是太后出来,与孝敬菜过去还是不同。
白果道:“福晋拦了,说是叫人提膳过去,太后说也想溜达溜达,福晋就没再说什么,打发奴才回来给小棠姐姐传话,预备一个包饭盘、一个春饼盘,再来份炙子烤肉,其他的看着预备……”
九阿哥点头道:“那去膳房传话吧,别耽搁了。”
白果应着,下去传话去了。
九阿哥忍不住跟两个弟弟吐槽道:“皇祖母行事,倒是比前些年随心……”
十阿哥道:“民间说是‘老小孩’,上了岁数行事就任性了。”
太后已经年过花甲,再过几年都要有玄孙了,自在些也寻常。
九阿哥道:“五哥跟九格格那都没去呢,就奔我们来了,一半是为了吃,一半指定是为了丰生他们……”
十二阿哥心动,道:“九哥,咱们现在去看看侄儿们?”
九阿哥摆手,看了他一眼,道:“等皇祖母来了,一起看。”
十二阿哥听了,犹豫了一下,道:“九哥,既是太后过来,我跟十哥就先回吧?”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道:“傻不傻,躲什么?大婚在即,名正言顺蹭赏赐的时候,正该往前凑!”
十二阿哥吭哧道:“没躲,就是,就是……”
九阿哥打断他,道:“没有什么就是,皇祖母二十多个孙子,你不往前凑,压根都想不起来了,现在躲着,你大婚以后,你福晋还能跟你一起躲么?往后还要在宫里生活几年,你亲近亲近皇祖母,也给你福晋打个底儿……”
“要不然的话,回头你福晋嫁进宫里,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都要寻思寻思,十二福晋……小十二是谁来着……”
十阿哥在旁,晓得十二阿哥这是想要避女眷,就道:“眼下这边没有旁人,就五嫂、九嫂跟你十嫂,不用避着。”
九阿哥这才反应过来十二阿哥想的是这个,翻了个白眼,道:“那些什么叔嫂要避讳、大伯子跟弟媳妇要避讳的,也是分时候啊,是孤男寡女的时候当避讳,一大家子在的时候避讳什么!”….
寻常百姓人家,好几个房头,一个院子里过日子,也没听说要避讳。
十二阿哥:“……”
也不是避讳,就是跟嫂子们也好、太后也好,都不熟。
九阿哥说完十二阿哥,想到舒舒方才点的菜,包饭盘跟春饼盘,正是天热时吃的东西。
他就吩咐何玉柱道:“包饭盘跟春饼盘多预备一份敬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春饼盘两份,娘娘那边也孝敬一份……”
有些日子没敬上了,正好今日也是名正言顺。
何玉柱应着,往膳房传话去了。
北花园,太后宫。
地上支着牌桌,太后在主位,上家是舒舒,下家是九格格,对面是十福晋。
五福晋坐在太后身后,帮着太后看牌。
舒舒打得很惬意,都不怎么用算牌,只盯着十福晋点炮就是了。
只要留意一下,少胡两把。
因为十福晋不仅点炮,一炮双响常有的,一炮三响都好几回。
太后打牌也随性,不爱记牌,可是今儿瞧着手气不错,三把胡一把、两把胡一把的,也笑得合不拢嘴。
十福晋屡战屡败,却也不懊恼,笑嘻嘻说:“皇祖母今天坐了财神位,才老是好牌。”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道:“你九嫂旺我,她一来,我上牌就快……”
五福晋坐在太后身后,却是看明白了。
太后不算牌,手气也寻常,但舒舒是上家,根据太后的出牌喂牌,太后这里很快就听牌。
等到十福晋点炮的时候,舒舒不推牌,就会漏给太后这边胡牌。
五福晋有些羞愧,舒舒过来之前,她们也陪太后打过两次牌,可没有一个擅长的,也不能哄太后欢喜。
像舒舒这样的牌搭子,才适合太后。
十福晋探身看舒舒的钱盒,道:“皇祖母也旺九嫂,九嫂也赢了不少!”
舒舒看着十福晋,差不多一家包三家了,真是没有偏财运。
太后笑道:“那正好,往后再打牌,我们还挨着。”
太后有了春秋,久坐也累。
祖孙几个打完四圈,就推了牌。
十福晋这里不仅将两把金瓜子输了干净,还欠了舒舒一把。
她却心满意足,举着手指头,道:“我今儿胡了两把,开张了……”
祖孙几个说说笑笑,到了午初二刻,就准备往北五所去了。
白嬷嬷上前道:“娘娘,肩辇备着了。” 太后摆手道:“不用,总共就几步道儿。”
是去孙子家,又不是去旁处,太后就没有换衣裳,身上靛蓝色半新不旧的袍子,头上是发辫盘起来,脚下穿着船底开口旗鞋。
这个妆扮,看着跟寻常的八旗老太太一样。
方才没点菜,等到被孙媳妇、孙女簇拥出了北花园,走到甬道上,太后跟舒舒道:“天热,嘴巴里没有味道,想吃味道重的小凉菜……”….
舒舒想了想家里的食材,道:“那就叫人加个老虎菜,再做个红油凉粉……”
太后听了,有了兴致道:“听着就好。”
她也不问是怎么做的,就是觉得这个味道错不了,这是对舒舒的信任了。
北花园东门距离北五所就两百来步,说话的功夫就到了。
小松先一步回去传话。
九阿哥就带了十阿哥跟十二阿哥出迎。
“给皇祖母请安……”
三个孙子打千请安。
太后看了看附近没有旁人了,笑着道:“起吧,你们小哥几个回来了,那你们五哥呢?”
她倒是听了一嘴,晓得今天皇上传了皇子们。
九阿哥道:“跟三哥、七哥、八哥一起留御前了,汗阿玛命他们四个入宫轮值……”
太后听了,不放心了,道:“怎么还叫了你五哥,这怎么个轮法啊?大热天的,还见天在宫里不成?”
关键是,五阿哥夫妇现在住海淀。
要是每天都要入宫的话,这往返也辛苦。
九阿哥道:“孙儿也不晓得怎么个排班法,或是六个时辰一把,或是十二个时辰一把吧,南书房有人夜值。
太后心疼了,望向旁边的五福晋道:“你们收拾收拾,下晌就先回京,等老五卸了差事再过来。”
五福晋听着,也晓得那样的话,住在海淀就不合适了。
可是家里的事情,她不好自专,就跟太后道:“怕是五爷舍不得皇祖母,要不回头看看五爷怎么说。”
太后坚持道:“不用问他,我做主了,你们乖乖听话,这每天往返六十里谁受得了?”
五福晋这才点头道:“那听皇祖母的……”
太后兴致勃勃地过来,是为了吃饭跟看“祥瑞”重孙子。
孩子们都两虚岁了,也抓了周,学着走路叫人。
太后就没往后头去,被请到正房坐了。
舒舒带了十福晋去了后罩房,跟伯夫人一起,将几个孩子抱过来。
太后本担心五阿哥,见几个孩子进来,就只剩下眉开眼笑了。
她拉拉尼固珠的小胖手,又摸了摸丰生的小脸,最后目光落在阿克丹身上。
阿克丹拉着舒舒的袖子,坐在炕边,一本正经的模样。
太后晓得他是不爱人抱的,也不恼,只跟五福晋道:“瞧瞧这小模样,跟小恩和像不像?”
恩和是五贝勒府小阿哥乳名。
五福晋点头道:“像,都是杏核眼,看着跟亲兄弟似的。”
太后笑道:“都随了你们婆婆,往后相貌差不了。”
舒舒在旁,忍不住望向自家的大胖姑娘。
脸胖嘟嘟的,显得眼睛更小了。
眉毛倒是很秀气,细长清晰。
十福晋抱着丰生,道:“丰生也好看。”
太后点头道:“随了你九嫂,也是帅小伙。”
九阿哥跟十阿哥、十二阿哥都听着。
九阿哥之前从伯夫人怀里接了女儿,眼下听太后只夸了两个,觉得宝贝闺女受冷落了,低头道:“大格格乖,叫祖祖,老祖宗来了……”
三兄妹中,尼固珠学话最快,立时脆生生道:“祖祖!”
小嗓门很是洪亮。
太后听了,忙道:“祖祖在呢,乖宝儿,祖祖抱!”
九阿哥上前两步,将尼固珠放在太后身边。
太后这样妆扮,跟伯夫人平日差不多,都是八旗中老年妇女的传统妆扮。
尼固珠看着亲近,仰头看着太后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太后见她确实不怕生,就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得沉沉的压腿,又跟小火炉似的。
尼固珠坐在太后怀里,看着大家,最后目光落在舒舒身上:“额涅,蛋……”
舒舒看了眼座钟,正午了,到了尼固珠吃辅食的时候,这是饿了。
太后抱着小火炉,额头上也细细地冒汗。
舒舒见状,就道:“皇祖母,孩子们该吃辅食了,一人半碗鸡蛋糕。”
太后就道:“那别耽搁了,快喂去吧,可不能饿着……”
伯夫人也跟太后告辞,依旧是舒舒跟十福晋将孩子们送回去……
下一更8月26日中午12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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