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跟九阿哥之前说好要看灯的,暂时也顾不上了。
过了元宵藩宴,九阿哥送十七阿哥去痘所。
十七阿哥身边是相熟的保母跟太监跟着,可是也有些蔫耷耷的。
九阿哥道:“种痘以后就不怕见人了,还能出宫,到时候逛灯会、下馆子不说啊,回头九哥带你玩去。”
十七阿哥听了,带了期待,道:“九哥,真能出宫么?”
九阿哥道:“这还有假的?到时候直接接你去我们府上住几天,带你窜门子去,不说旁处,只哥哥、嫂子们家,就一个巴掌数不完……”
明年才去上书房,今年还能清闲一年。
十七阿哥还从没有做过客,听着好奇不已:“那九哥您小时候也出宫做客么?”
九阿哥摇头道:“那时候不一样啊,那时候哥哥、嫂子们还都在宫里,不过我们也去看大嫂跟四嫂……”
只是都是避着大阿哥与四阿哥在的时候,过去蹭饽饽吃。
十七阿哥就笑,道:“那我也去看五嫂跟九嫂……”
到时候还能帮着娘娘捎带东西什么的,也看看侄儿、侄女们。
九阿哥道:“好,到时候想去谁家就去谁家。”
安抚好了十七阿哥,九阿哥将十七阿哥送到了痘所,叫保母跟太监带着十七阿哥下去安置了。
痘所这里,除了太医,还有福松。
九阿哥见了,差点跳起来。
虽说他心里相信牛痘,可是也不想福松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是被哪个太医给坑了?”九阿哥咬牙切齿道。
福松在这里,要是十七阿哥有个不妥当,就成背锅的了。
福松道:“是我主动要来的,来与不来,都是一样,那还不如来。”
皇上敢叫皇子试,可是那是盼着结果是好的;真要结果糟糕,那如何能不迁怒呢?
就算不过来痘所,也会被记一笔。
九阿哥哑然。
福松做了个祈求的动作,道:“九爷,这个不必告诉福晋,省得跟着白担心,我就负责记录罢了,无碍的。”
九阿哥看着福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富贵险中求’?旁人还罢了,你哪里就要如此了?”
福松道:“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一步。”
九阿哥不说旁的了,只道:“十七阿哥有保母跟太监陪着,你只做自己当做的就是了。”
“嗯,九爷放心,我不会画蛇添足……”福松道。
事已至此,九阿哥也不好说旁的。
等回到五所的时候,他就有些恍忽。
舒舒见了,只当他担心十七阿哥,劝道:“爷想想太医们的性子,最是讲究个四平八稳的,但凡觉得有不妥当之处,早就在御前说了。”
九阿哥点点头,道:“就是挺闹心的,爷恨不得也跟着过去看看了。”
舒舒觉得,这就是猴急性子了,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不过这种心情,肯定不好出去玩了,夫妻两个就很是安分。
又赶上三阿哥家的大格格“抓周”,大家过去转了一圈。
只是南二所没有办酒,估摸着是十四阿哥这回请客吓到三阿哥了。
南二所的“抓周”就简办,只预备了茶水饽饽。
大家也都盼着日子太平,倒是没有人挑这个。
只是等到大格格“抓周”的时候,小阿哥弘成往上头放了个小红盒子,比小孩拳头略大些,看着很是鲜亮,上面还画了花。
弘成是三福晋的小儿子,今年四岁了。
舒舒在旁,正好看到,就低头看了两眼,忙将小红盒子拿起来。
这是一个呲花盘,小孩子提着玩的。
弘成愣住,仰着小脑袋看着舒舒道:“九婶,这个是给妹妹的……”
舒舒解了押襟的珊瑚平安牌,递给弘成道:“九婶用这个跟你换行不行?妹妹手小,抓不住那个。”
珊瑚平安牌,一寸见方,下头还挂着红色玛瑙珠与穗子。
弘成看了看平安牌,又看看舒舒手中道:“这个不能玩,我想给妹妹玩。”
舒舒道:“妹妹还小呢,今年还玩不了呲花,明年才能玩。”
弘成被说服了,接了舒舒的平安扣,放在盘子上,就跑到其他地方玩去了。
十福晋在旁,见了个正着。
她看了看舒舒手中的呲花盘,道:“九嫂喜欢这个?那明年年礼,我给您预备这个?”
七福晋在旁,却是明白舒舒的用意,跟十福晋道:“烟花寓意不好,弘成不懂事,万一让大格格抓到了,三嫂心里膈应。”
十福晋听着迷湖,不过她也晓得忌讳了。
既是寓意不好,那就不好这个时候再说了,回去问十爷好了。
等到大格格抓周,就抓到了舒舒的平安牌。
三福晋眉开眼笑,道:“盼着她跟舒舒一样,往后也是个‘全福人’……”
等到十福晋回家,就跟十阿哥说了呲花盘之事。
十阿哥就道:“烟火易散,寓意确实不好……”
只是元宵节已经过了,怎么还会有烟火?
保母跟太监是做什么,让个几岁的孩子拿着这个玩?
十阿哥觉得三福晋这个家当的真不怎么样,听着就叫人不放心。
五所,舒舒跟九阿哥提及回城之事。
次日,圣驾就要回宫了。
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也要跟着各回各家。
“都回去么?”舒舒问道。
九阿哥道:“八哥要下个月了,太医吩咐一个月之内不让挪动,怕颠了骨头接不好;讨源书屋那里,阿克墩也不回去……”
说到这里,他看着舒舒道:“听说接连发作了几回,头上的伤也没法养,人参吊着了,就是熬日子罢了。”
舒舒听着,心惊肉跳。
她抚着胸口,想到了今天弘成放下的呲花盒。
要不是自己留心,多看了两眼,旁人看到也会当成是脂粉盒之类的东西。
阿克墩……早夭的孩子……
三福晋的长女,也是历史上早夭的孩子……
“这么多太医,都看不好么?都养到十一了……”舒舒道
九阿哥摇头:“撑到现下都不容易了,汗阿玛也赏了老参下去。”
虽说晓得这些,九阿哥有些不自在,也只是不自在罢了。
就算是亲侄儿,也没有什么情分。
只是他算是明白“小儿难养”的意思了,越发觉得当父母不容易。
倒是十四阿哥那边,之前看着罚的不轻,可眼下看着又不算重了,往后要老实两年了。
次日,九阿哥早早起了,嘱咐舒舒道:“你再睡个回笼觉,不必跟大家伙挤着,己初出发就好,省得还要跟着排队。”
舒舒道:“嗯,跟十弟妹说好了,延后走。”
畅春园到京城,就一条御道。
每家每户这么多马车人手,同时回京,就是要排队。
至于九阿哥也有差事,跟着三阿哥护送小阿哥们;五阿哥与十阿哥是护送太后一行,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与十三阿哥随扈。
成年的皇子阿哥,除了养病的八阿哥,都有差事。
舒舒这里,辰初也起来了,去后院陪伯夫人一起吃了早饭。
伯夫人道:“总算要回府了,也不知道月季松土了没有……”
舒舒道:“您就放心吧,九爷早叮嘱了,还寻了几盆好月季,在暖房里搁着,估摸着三月底就能开花。”
伯夫人笑道:“那好,以后养好了,剪下花来,给尼固珠戴花。”
舒舒听了直笑,道:“那得正经养几年。”
伯夫人看着她道:“有什么喜事么?瞧着你这两天倒是比过节还欢喜。”
舒舒搂着伯夫人的胳膊,笑道:“还真瞒不过阿牟去,有好消息,十七阿哥退烧了,再有几日,就能从痘所出来,种痘顺利……”
伯夫人听了,道:“谢天谢地,果然是好消息,宜妃娘娘也能安心了。”
舒舒笑得开怀。
这说明牛痘成功了,下一步就等着论功行赏。
九阿哥一份,福松一份,这赏赐应该都不会薄。
就算不让福松回宗籍,赏个民爵也行,往后就能往上熬了。
至于九阿哥这里,贝勒妥妥的,郡王估计还差些。
不过无所谓,可以继续攒功劳。
娘俩正说话,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舒舒坐起身来,望向门口。
“福晋,爷打发奴才回来取三七粉!”是富庆的声音,听着气喘吁吁的,应该是仓促赶回来的。
舒舒听了,忙吩咐白果道:“去取……”
而后,她直接出去,看着富庆道:“出了什么事儿,谁伤了?”
富庆道:“弘昱阿哥的马车惊马了,三爷制住了马,弘昱阿哥跟弘晴阿哥伤了!”
舒舒听着顿了顿,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弘晴上了弘昱的马车。
“伤的怎么样?”
舒舒道。
富庆道:“伤了额头,太医说伤口太大了,怕是要留疤,爷想起家里的三七粉……”
舒舒听了,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大家担心的是留疤的问题,那应该是性命无碍吧?
上书房的小阿哥们,在整个队伍的尾部。
因弘昱马车的变故,其他阿哥也都被抱下了马车,重新检查车马。
看着旁边的死马,歪倒的马车,九阿哥拉着弘昱,叔侄两个都惊到了,脸色泛白。
三阿哥则是抱着弘晴,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