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丹看着细弱,大家也不敢抱,稍看了看就从西厢出来了。
舒舒要将阿克丹递回给奶嬷嬷,阿克丹嘴角就往下耷拉着,小身子使劲贴着舒舒。
舒舒不忍心了,就直接抱了出来,道:“不想睡,就去看你妹妹……”
阿克丹这才老实了,可是小手依旧抓着舒舒的衣襟。
九阿哥在旁,探过头去,带了不高兴道:“你怎么不听话,累着你额涅了!”
不知是声音大了,还是怎么的,阿克丹嘴角一撇,眼里就是一泡泪,看着小模样可怜极了。
大家齐齐望向九阿哥,带了谴责。
九阿哥讪讪的,跟大家道:“不赖我,就是这样娇气,一不顺心眼子就要哭……”
长辈们也不好说他,十四阿哥转过头,对十三阿哥挤眉弄眼的。
随谁了?
这不就是随了九哥了么?
九哥的脾气也这样,一不顺心就急赤白脸的。
一行人到了后罩楼。
阿克丹才有些眼皮子发沉,从舒舒怀里转回到奶嬷嬷怀里。
等到大家看到大格格,都忍俊不禁。
“哎呀,哎呀,这身量跟老五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上了年岁,就喜欢胖宝宝,太后眼见着小家伙欢实,被大家围着也不慌不乱的,还使劲地蹬着小胳膊、小腿的,就伸手要抱。
九阿哥见状,忙道:“皇祖母,尼固珠十一斤半了,脚上有劲儿,别累着您……”
太后道:“老五当年十三斤,我都抱了,这还轻呢……”
太后礼佛,身上有檀香味儿,跟伯夫人身上的味道相彷。
大格格收敛了平日的驴脾气,就乖巧极了,老实的躺在太后怀里,对着太后笑。
十四阿哥在旁,看着这藕节胳膊,实在忍不住,摸了一把,一下子被大格格拽住手腕上的五彩绳。
“喜欢这个么?那十四叔摘下给你戴……”十四阿哥是个大方的,立时要给解五彩绳。
舒舒见状,解开悠车上悬挂的七彩葫芦递过去,大格格立时就转移了目标。
“不用解,她正是长眼睛的时候,就爱看个鲜亮东西……”舒舒对十四阿哥道。
十四阿哥的视线落在大格格脸上,带了纠结,又望向九阿哥,道:“那我往后给大侄女什么?给头花绫子?”
这么个长相,要是打扮成小姑娘,不就像是九哥穿女装?
九阿哥见状,白了他一眼,道:“瞎寻思什么呢?我们大格格力气大,往后也是要拉十力弓的,将你的好弓给两张,可不许小气了!”
十四阿哥点头应了。
他不小气,就是有些担心。
上书房里开数术课,他晓得什么是平均数。
九嫂将门虎女不假,可谁叫九哥拉胯呢?
真担心他将几个侄子、侄女的力气给平均了……
太后一行浩浩荡荡的过来,五所门口停了辇,旁边几个所立时也惊动了。
十阿哥夫妇过来时,正好看到三福晋跟七福晋也过来,这是都得了消息,知晓太后来了。
三福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虽说早就晓得九阿哥跟舒舒带孩子过来是借着孩子争宠的,可是没想到效果这样好,压根就不用往园子里送,太后就自己过来了。
当初太子妃生三格格时,太后也没说往毓庆宫去。
到底是“祥瑞”……
三福晋心里有些酸。
她的长子现下安置在西花园,跟着小皇子们以后在畅春园读书;次子与长女今天也都过来了,可是压根也没人想起来。
七福晋快言快语的,跟十福晋说着话,道:“也不知皇祖母是喜欢丰生一些,还是更喜欢阿克丹?”
十福晋立时表明立场道:“我跟十爷最喜欢丰生,丰生最乖了。”
三福晋在旁道:“丰生还罢了,阿克丹的名字听着倒是跟阿克墩差不多……”
对于皇孙辈来说,阿克墩是名声最大的,不是好名声,大家提起来都是骄横无礼的阿克墩。
十福晋摇头道:“差好多,阿克丹是有依靠的意思,阿克墩是结实!”
说话的功夫,大家进了五所。
太后一行,已经从后罩房出来。
舒舒请太后、太妃去上房,正好可以吃了午饭再走。
太后摆手道:“改日再来,今儿乱糟糟的,还要回去布置屋子……”
几位福晋上前见礼,太后笑笑眯眯道:“都来了,就好好待着,小妯里还能做个伴儿。”
三福晋道:“明早孙媳妇们进园子给您请安……”
太后点头道:“好好,都来,到时候中午留饭,咱们吃手把肉……”
原来方才在后罩房的时候,九阿哥就说了自家的羊,要孝敬给太后一只。
太后直接笑纳了。
五所门口,太后带着两位太妃、九格格上了辇。
长辈们在,九格格都没捞到跟舒舒说悄悄话,拉了她的手,小声道:“明儿九嫂过去,咱们再商量去哪里。”
舒舒点头,道:“早上还寻思海淀镇大集呢……”
太后一行缓缓离开,众人站着目送。
眼见着还早,才辰正二刻,十四阿哥就对九阿哥道:“九哥,我们先去御马场跑两圈,中午再过来!”
九阿哥摆摆手,道:“日头高了就回来,别傻乎乎的晒着,成了黑炭了!”
十四阿哥喜动不喜静,现在看着确实挺黑的。
十三阿哥在旁,看着十四阿哥笑。
十四阿哥在射箭上比其他人更用心,中午上书房休息的时候都要去射上两刻钟。
九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道:“还有你,也小心些,十四还不到娶媳妇的时候,黑了就黑了,你明年差不多就指婚了,别叫人嫌弃了!”
十三阿哥脸红了,拉着十四阿哥就走。
九阿哥挑眉,跟十阿哥道:“还臊上了!就头所那伙食,不信十三不想娶福晋?”
几位皇子福晋听着这话,都觉得不顺耳。
感情皇子阿哥惦记着娶福晋,就为了改善伙食?
三福晋看了舒舒一眼,道:“听听,老九这是说了心里话了,当你是老妈子使呢!”
舒舒笑吟吟地看了三福晋一眼,正想着怎么撅回去,九阿哥已经跳脚道:“怎么就心里话了?三嫂您这样可不厚道,福晋在我心里如珠似宝的,怎么就老妈子了?这是说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呢,我可不是那嘴馋的!”
三福晋轻哼道:“照你这话,那旁的阿哥娶福晋,就是嘴馋的?”
九阿哥想了想,道:“不全是,三哥应该不馋,早有了女卷,当时也没有改东二所的膳房,倒是三嫂进门,开了先河了,开始从御膳房多要分例……”
在三福晋入宫之前,虽说大福晋跟四福晋先后入宫,可是大福晋行事恭谨,四福晋还是孩子,两人都是规矩里的人,并没有改过阿哥所的规矩。
反倒是三福晋,公府长女,娇宠着长大,受不得皇子膳房的简陋,拿了银子在御膳房多要了分例,改善了皇子膳房的条件。
有她开了先例,后头的皇子福晋就有样学样。
这本是实话,三福晋听着却觉得刺耳,尖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损我嘴馋?”
九阿哥看了她一眼,道:“这是损么?这不是实话实说么?”
三福晋气得脸色发白。
七福晋看着九阿哥道:“少说两句,我们都承三嫂的情……”
九阿哥点头道:“也是,要是没有三嫂立的规矩,怕是舒舒在宫里的日子还要拘谨些。”
三福晋想到了舒舒在宫里时的讨巧,就是在卖弄饮食上。
尤其是宁寿宫那里,要不是隔三差五的“敬菜”,也讨好不了太后。
她不由有些懊恼。
自己太实诚了,凡事随大福晋的规矩,压根就没想着去讨好长辈,倒是让舒舒这有心眼的讨了巧……
三福晋觉得没意思起来了,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九阿哥抬头看天,撇了撇嘴。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好了,非要过来讨嫌。
哎……
应该早点劝四哥的,那样的话,四哥、四嫂也就排在这边住了。
九阿哥发现了,像三阿哥夫妇这样的,就要板正人去给他们立规矩……
新五所,因为对比着北六所,实不算新了,所以现在大家就改口称南五所。
它的位置在西花园南墙外,跟东北方向北六所相比,又确实在南边,叫这个名字也名副其实。
三所,正房。
四福晋已经坐在炕边休息了。
原本他们打算明后天再搬的,可后来想了想,太过惹眼,就还是随大流今天搬了。
如此,就有些匆忙。
四福晋已经将要五个月的身孕,有些身子沉了,觉得有些乏,就让奶嬷嬷带着人收拾,她自己坐下,喝着红枣茶。
外头有了动静,是八福晋来了。
四福晋忙起身出迎,八福晋面上带了羞愧道:“是我们冒失了,先头不知四哥、四嫂也过来了。”
这是说他们占了二所之事。
之前不知道四贝勒府也要来,他们就挨着大阿哥的头所安置了。
在诸皇子阿哥中,本来他们跟大阿哥就要更亲近些。
八阿哥与大阿哥不是同胞兄弟,却是被惠妃教养大的,跟同胞兄弟差不多。
四福晋笑着摇头,道:“都是一样的院子,说这些做什么?我们爷原不想动来着,后头见阿哥们差不多都过来了,才想着从众,本就是临时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