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楠本是不想把这些事跟孟景深说的。
总觉得没必要把一切辛酸事都摆在他的面前,毕竟谁都有难过的时候。
“我没事。”
戚楠露出笑容,似乎想要告诉孟景深自己并不在乎。
可这种笑容在孟景深的眼里看来,十分心疼。
她刚才种种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而她竟然只是浅浅的一句‘我没事’?
孟景深坐在她的身旁,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跟我说。”
戚楠的眼疾是因为流产导致的,坐月子没坐好,几乎天天都在哭,医生说过,她再这么苦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瞎的。
起初重逢孟景深时,她有想过把一切事情都吐露出来。
可他的怀疑、他的冷漠,让她不敢说出口。
戚楠垂下头,保持缄默。
“你不说我也会去查。”
戚楠微微动了动眼睑,扯开话题:“你怎么来了,是有工作要交给我吗?”
她之前拼命的跟他解释,在他撇清关系以上司和下属的位置要求她时,她显得很沮丧。
但是现在,她居然主动的问他是否有工作交给她?
孟景深微微叹息,放软了语调:“戚楠,你走后的那天,我有让人去找你。”
戚楠心里一颤,面上却装作波澜不惊。
孟景深居然去找过她?!
“我们没有出国,于文莉她是故意诓骗你,故意说无忧的病情很严重,让你误以为只有她能救无忧。”
孟景深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暖春的沐阳,淡淡的拂进她的心里。
“我知道你心里担忧我,又或者是发生了一些其他事。”
在孩子流掉的那几天,她曾经想过自杀。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无忧和孟景深还活着,她又害怕,害怕自己死了,什么都帮不到他们。
她害怕死、又渴望死。
在这样痛苦而绝望的环境中,她拼命的挣扎、忍耐。
好不容易见到了孟景深,可是等来的不是久别重逢,而是积怨。
她永远都忘不了无忧憎恨她的眼神,孟景深冷漠的举止。
可如今,孟景深旧事重提,没再苛责她、怒斥她、误会她、反倒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那时,戚楠真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想好好的躲在他的怀中。
“你……”她咬着唇,努力控制着情绪:“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戚楠,你没懂。”他加重了语气。
是的。
她没懂。
她从头到尾都没懂。
孟景深看着她的眼神,曾经是多么的清澈明亮,如今却是暗淡一片。
他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当初你跟于文莉私底下见面,谈成了什么交易我不懂,我气恼你遇到事不跟我说,自己擅自做主离开。”
戚楠震惊至极,听着他的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孟景深难道不是因为误会她以为他没钱,所以逃跑吗?
间歇半晌,他又压低了嗓音,带着微微的沉重:“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能保护你?难道我活到这么大,还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孟景深这几句连翻的质问,让戚楠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中。
她完全没想到孟景深根本没有误会什么。
他是气。
气戚楠擅自做主、气她没有选择相信他能扛起一切。
因为害怕、因为迫切的希望他好,所以她选择隐忍、选择退让、甚至选择离开。
戚楠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哑然无言,内心的情绪如同波涛翻涌着。
孟景深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沙哑:“我怎么觉得,我老是被你带着跑,生气、易怒,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低沉而带着粗粒感,令她浑身打颤。
孟景深这个人做事很严谨,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可因为戚楠,他做了太多这种事。
例如迫不及待的将身份告诉她,其实是希望她能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能力保护她,任由孟云寒玩弄。
可戚楠这笨蛋,似乎从来没看懂过。
戚楠咬着唇,望着黑暗的地方,眼眶泛起了泪水,委屈至极:“你从来没说过,我只是以为……你真的把我当成了贪慕虚荣的女人。”
说着,她握紧孟景深的手,硕大的泪水滚滚而下:“孟景深,你是信我的对不对,你从来都是信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她不止问过一次,孟景深从未给她答案。
可这一次,他说了。
“这一次,这个惩罚,我要你牢牢地记在心里,我要你知道,你这辈子能依靠的只有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替你顶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做着保证一般,铿锵有力,字字说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伸出手,摸索着他的脸颊。
“这个惩罚太重了。”她哭着说:“以后不要这样对我,我好怕,我好怕你这样突然冷漠下来,好像换了一个人。”
孟景深之所以什么都没做,任由着于文莉做那些事,是想让戚楠彻底的明白,如果她放手了,很多东西,也就没了。
孟景深反手将戚楠抱在怀中,十分用力。
她这句话,何尝不让他难过?
“走,我带你去医院!”
孟景深二话不说,连夜就带着戚楠坐飞机赶往国外。
孟景深虽然是妇产科医生,但是眼疾他并不了解。
做了一个晚上的飞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下飞机后,戚楠眼前的事物才慢慢清明起来。
刚出机场,就有人来接了。
一路飞奔到了医院,戚楠才发现这里的医生她有点熟悉。
像是上一次孟骏然出车祸时给他做手术,让他起死回生的医生!
只是出来迎接的医生不是上次那个。
“听说是你太太出事了?”
“是。”孟景深面色凝重,紧紧握着戚楠的手:“这位是我夫人,你看一下她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一句‘夫人’说的戚楠心里泛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