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泽的跃跃欲试,得来的是董妍看终身残疾的威胁目光,董泽立马垂下视线,消消停停吃饭,秦嘉定嘴上不说,心里也有几分纳闷,他昨晚才知道董妍的狠,但董妍总不至于拿灭火器打董泽吧,董泽怎么这么怕她?
晚上董妍走后,秦嘉定终是腾出时间问出这个疑惑,“你姐打过你吗?”
董泽脱口而出:“怎么没打过,抱枕衣架拖鞋,甚至我妈练太极用的剑,我现在就庆幸,幸好我妈没一时心血来潮把剑拿去开封。”
秦嘉定想笑,忍着道:“三岁看到老,她真不该等到你四五岁的时候才动手。”
董泽挑眉:“我十三四的时候,她还给了我一巴掌呢。”
秦嘉定眼皮一掀:“你不说她小学三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你了吗?”
董泽动了下嘴,明显想要说话,结果话到嘴边又憋回去,垂下视线:“不说了。”
秦嘉定:“你还想玩欲擒故纵这套?”
董泽:“我姐不喜欢我跟你说家里面的事儿。”
秦嘉定立马猜到原因,并不追问,他不问了,董泽却侧头,微微眯起视线道:“我现你最近对我的姐的事儿很感兴趣啊,我就跟你说过一次,我姐小学三年级之后没打过我,你就记住了。”
秦嘉定没说话,这次不是懒得搭理,而是后知后觉,董泽说对了。
病房里就两个人,董泽开门见山:“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姐真的很好,往肤浅了说,长得好看;往深刻了说,重情,仗义,吃苦耐劳,敢想敢拼,我总说她,现在也就是和平年代,这要放在古代,往小了说她也能占山为王,她脾气不好也是因人而异,她能打我,不会打你,你就放心吧,除非你介意她跟冯启尧差点儿结婚的事儿。”
秦嘉定突然沉下声音说:“你有病吗?”
董泽跟秦嘉定同吃同住三年,不是没见过他对外人冷脸,却是第一次听他在自己面前不爽,本能一愣。
秦嘉定道:“谁都能拿这件事说话,唯独你不能。”
董泽反应过来,立马道:“我当然知道我姐跟冯启尧没事儿,我这不是怕你多想嘛。”
秦嘉定想回他一句‘多余’,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以对,绷着一张好看的脸,余怒未消非常明显。
董泽见状,打量秦嘉定半晌,开口说:“你喜欢我姐吗?”
同样的话,董泽不是第一次问,秦嘉定每次都是不同方式回应,每次都能让董泽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但这一次,秦嘉定回:“用不着你说,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很好,不喜欢她正常,喜欢她也很正常。”
董泽逐渐蹙眉,沉默更久:“……我听懂了,又没听懂,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姐?”
秦嘉定插上耳机,非常明显的暗示,他又要单方面切断信号了。
周末过后,秦嘉定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来医院刺激病人,董妍想过明哲保身,见好就收,但每次三人吃完饭后,都会忍不住一起打游戏,一打又忍不住打到挺晚,董泽不知道身边这俩人怎么想,反正他已经有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感。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没多久,董泽出院了,他再三向医生询问:“我真没事儿了吗?”
医生肯定回答:“你骨质很好,一般人怎么都要住十天半个月,你年轻,恢复的快。”
董泽:怪他喽?
的确怪他,没有他在中间连线,秦嘉定和董妍的生活基本就是两条不搭噶的平行线,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董妍依旧每天公司工厂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但一天里总会有很多个时刻,突然就想到秦嘉定,想他在干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他,现在晚上都没有一起打游戏,他也会偶尔想起她吗?
坐在办公室里走神儿,董妍手机响,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她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对方一开口,董妍神色就变了,片刻过后,她回了句:“好,我现在过去。”
董妍从办公室里出来,拎着包,范范见状:“妍姐去哪儿?”
董妍道:“有点事儿出去一趟,刚工厂那边儿给我打电话,等下你过去看一眼样品,我还约了奇阅的李总晚上一起吃饭,如果我赶不回来,你替我过去,他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想加单。”
范范应下,低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董妍神情坦然:“没事儿,去见个熟人,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董妍出了公司,开车去到指定位置,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几层门面的茶楼前,下车往里走,店员笑着迎上前:“您好,请问几位?”
董妍:“清雅轩,约了人。”
店员闻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她上了二楼,站在挂着‘清雅轩’木牌的房门前,董妍伸手敲门,门内传来一个女声:“进来。”
董妍推门往里进,新中式风格的房间,空气中飘着袅袅茶香,越过一扇花鸟屏风,董妍看到几米外坐于茶桌前的人,女人穿着件驼色高领羊绒衣,头漆黑浓密,整整齐齐的盘在脑后,拿着茶壶的右手,手腕上一串类似佛珠的装饰。
抬起头,女人看向董妍,唇角笑容很浅:“来了,坐。”
董妍看到她的脸,暗自感慨,她们不过数月未见,邓琼比在婚礼前还要憔悴瘦削的多,走近坐下,董妍不经意间看了眼邓琼亮到不容忽视的头…
邓琼道:“假的,做了几次化疗,真的没剩多少,索性剃光了,本来在家里也没想戴,今天出来见你,临时戴上了,是不是很假?”
董妍只迟疑两秒,随即面色坦然的说:“现在有用真人头做的假,很真。”
邓琼一边给董妍倒茶,一边道:“全世界都以为是真的,我自己也知道是假的,自欺欺人没意思,你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吗?”
董妍说:“不是很好。”
邓琼喝了口茶:“怎么了?”
董妍道:“您儿子要是有您一半通透就好了,这年头骗谁不好,他非要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