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觉得选择难做,归根到底,是心里没有一条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秦佔选择闵姜西,基本不用过脑子,他宁愿再兜个十万八千里的大圈儿,也不愿亮出砍断邝家的利刃,因为闵姜西就站在树前,她会先邝家一步血溅当场。
元宝知道秦佔重情义,在听到姜远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秦佔会如何选择,没有多余的迟疑,元宝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不该只为了铲除异己,更应该保护好身边人,放心吧,家里面都会支持你,跟邝家周旋了这么多年,总有其他机会。”
此话说来轻松,秦佔同样清楚元宝和党家承担着什么,他轻声道:“谢谢小姑父。”
元宝宽慰,“别惦记这事儿了,你跟我说完,回头我再转达给老爷子,这事儿到咱们几个这儿就算完了,私下里该怎么给姜西出气,用到夜城这边儿,随时跟我打招呼。”
秦佔应声:“嗯,我让阿佐查了冬城那批老警察的底,我岳父的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除了死的,其中还有一个退休前已经升到省公安厅,叫曹瑞安,他是邝系,只要盯着他挖,不信挖不出其他东西,他不拉邝家下水,我就让他死不瞑目。”
元宝淡定的说:“一码归一码,如果确定他跟姜远的死有关,就算拉邝家下水,也不能让他善终。”
这话说到秦佔心缝里,秦佔道:“给他找块风水宝地,让他家里面一辈子都找不到。”
元宝说:“我给你办了,这块儿业务我熟。”
乔家在夜城出了名的没人敢惹,元宝早年跟着乔治笙混,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很多事如果只从结果来看,那他们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可他们自问心里无愧,因为有些人就不配活着。
可秦家和乔家不同,秦佔前些年脾气又冲,元宝总是时不时的耳提面命,叫他别太狠,别树敌太多,更别留下把柄,可眼下这件事儿又不能同日而语,先死的人是闵姜西亲爸,其次一堆白骨,死不瞑目,顶着在逃犯的身份二十多年,有口难言;最后还被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人,每天踩在脚下践踏,桩桩惨例,哪个能让秦佔心平气和的接受?元宝作为一个外人乍听都揪心,所以这件事儿只有一个处理办法,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元宝顺了秦佔的气,感觉秦佔的神经没有那么紧绷,继而道:“姜西现在正是重要时期,你有任何情绪都不能表现在脸上,不要以为你不说她就察觉不到,女人都很敏感。”
秦佔:“我知道。”
元宝说:“不要只是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理智,想清楚你到底是急于给自己出气,还是给姜西报仇,万一叫她知道了,你兜不兜得住。”
原本秦佔这几天火冒三丈,恨不能亲自去一趟冬城,宰了那群坑人家破人亡的祸害,可元宝一番敲打,秦佔顷刻间冷静了许多,沉默片刻后说:“我肯定把姜西放在最前面,不用担心我一时冲动。”
元宝温声道:“她的亲人又少了一个,小姨也不在身边,你做任何事儿之前,永远想着,现在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秦佔突然鼻子一酸,低声道:“我都说知道了,你干嘛扎我心?”
元宝不想看他难受,故意语气轻松,“父母本来就不能陪一辈子,你只不过提前肩负起唯一的重任。”
秦佔眼眶胀,“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当唯一,我就想她父母健在,亲人都在身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些糟烂事,回想起小时候,都是开心。”
元宝打趣,“代价要是你们一辈子都不认识呢?”
秦佔视线模糊,干脆利落的回道:“行啊,她要是从小到大都开开心心,找的人也不会太差。”
元宝惊讶,“呦,这么高风亮节,不像你性格啊。”
秦佔喉咙紧到疼,几秒后,不动声色的回道:“我现在就想用一切换她开心。”
因为命运对闵姜西真的太残忍了,让她知道什么叫幸福,又让她明白什么叫绝望;给了她一颗赤诚柔软的心,又生生教会她冷血和坚硬;她用二十年才走出心牢,自欺欺人的宣布要跟姜远和解,如今命运又企图撕破她的柔软,逼她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叫残酷。
秦佔无法容忍。
元宝知道闵姜西的背景,也知道秦佔此时此刻的心情,收回玩笑,正经道:“你没办法代替她身边任何一个重要的人,你就是你,任何人也没法代替你,不用想太多,陪着她就好,两个人的肩膀总比一个人扛的要多。”
“嗯。”
“好了,别哭了,等会儿让姜西看出来。”
秦佔马上道:“谁哭了?”
元宝也不较真儿,“情绪,注意你的情绪,你打小儿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
秦佔说:“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演技可好了。”
两人闲聊几句,秦佔恢复如常,今天跟元宝聊了一通,心里还算好受了些,不然就像压着块大石头,他分分钟快要窒息,又不能跟别人说……元宝说得对,两个人的肩膀,总比一个人扛的要多,他陪着闵姜西就好,无论生什么,无论什么时候。
当晚秦佔接到夜城打来的电话,党帅私下里宽慰,叫他不用担心,这个仇务必要报,秦佔情绪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跟党帅聊了些正事,之后如常围着闵姜西身边绕。
闵姜西怀孕九个多月,还有两周多就到预产期,秦佔心里计算的清清楚楚,打算乖乖一生,他就跟冬城那帮孙子算总账,然而万万没想到……姜远的名字,会在十月中旬的某天,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