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振舟低调赴往南海,翁家低调操办翁洵洵的葬礼,说是葬礼,只是火化下葬,没有任何声张,翁伟立还想招待邝振舟,邝振舟没作停留,紧接着又去了几个城市,仿佛一个外孙的死,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八月底的最后一天,闵姜西终于跟秦佔一起出了秦家大门,坐在车里,她侧头看窗外,秦佔道:“野花比家花香吧?”
“嗯,外卖小哥骑车的样子都比你帅。”
秦佔绷住脸,闵姜西转头看他,“可能是你没骑过电瓶车?”
秦佔强忍着,闵姜西说:“别忍了,想笑就笑。”
秦佔道:“果然憋久了,出来话都比在家多。”
闵姜西说:“我比丁叮还着急上大学。”
丁叮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深大儿科,用秦佔的话讲,命中注定,今年深大最低的分数线也有六百零三分,医科类更是拔到了六百四十几,丁叮的分数刚刚好够医科类门槛儿,反而她的二志愿深大附属医科,今年报考人数激增,儿科都在六百五以上收的。
学校从明天开始报道,丁叮今晚请大家吃饭,闵姜西说自己是借了丁叮的光。
荣昊出国玩,白天回来,秦嘉定一早出门找他,闵姜西在饭店里才看见几人身影,除了几个小的之外,荣一京也在。
看见闵姜西,荣一京惯常眉飞色舞,“呦,小闵,好久不见,自打当了秦太太之后,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闵姜西无语,想到昨天三人坐在一起喝茶的画面,忍不住道:“昨天下午是我梦游了吗?”
荣一京一本正经,“欸,当着某人的面,话不能乱说,怎么还提上睡觉的事了。”
秦佔瞥眼看向荣一京,张口就是恐吓,“今天丁叮做东,你别逼我把好日子变成忌日。”
荣一京蹙眉,“啧,一开口就这么冷淡,喜新厌旧。”
秦佔道:“丁叮,你说怎么办?”
他故意的,丁叮突然被cu,懵了一秒,随后道:“我不管。”
秦佔看向对桌的荣一京,“你出来。”
荣一京马上去看丁叮,语重心长的道:“你怎么能不管呢,这是你的局,你说了算,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丁叮说:“我不能拉偏架啊。”
荣一京挑眉,“你没看出他一直欺负我嘛,你帮我不叫拉偏架,是仗义执言停止而出。”
荣昊听不下去,“你怎么不说英雄救美呢?”
荣一京道:“我正要说。”
荣昊别开脸,嫌荣一京丢人。
无论什么场合,只要有荣一京在,永远都不用担心冷场,他能以一己之力惹翻,不对,是照顾到所有人,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闲着,等菜期间,秦佔几次叫荣一京出去,荣一京喊闵姜西帮忙,闵姜西道:“没有女朋友也听说过夫妻同心吧?”
她满脸写着:你怎么会单纯到以为我会帮你?
菜上齐,荣一京张罗着大家碰杯,碰完之后,丁叮道:“我想耽误大家半分钟时间,很快,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
荣一京神情温和,“你说,小二把筷子放下,半分钟饿不死。”
荣昊根本没拿筷子,闻言也只是一脸嫌弃,连生气都省了,免得气到吃不下饭。
丁叮道:“先说好,排名不分先后,你们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
说着,她起身,举起酒杯,“第一杯我敬闵老师,感谢的话我跟你说过太多,怕你会听烦,但除了感谢,我也没什么能给你,谢谢你除了当老师之外,还在当姐姐,让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还能变得比从前更懂事。”
闵姜西起身,跟丁叮碰了一杯,“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丁叮喝完,又倒满,“这杯我敬佔哥,谢谢我第一次来深城,你去火车站接我,我家里有事,你跟闵老师去乌斯特,我高考,你送我去考场,你那么忙,但是每次我有什么事儿,你都会帮忙,我都记在心里,祝你和闵老师白头偕老,一辈子幸福快乐。”
秦佔心花怒放,坐着举了举酒杯,没说话,把酒喝了。
丁叮又倒酒,看向荣一京,她不是一刹那的泪涌眼眶,是早就眼眶湿润,荣一京故意朝着她笑,“到我这不喝酒也行,别喝出啤酒肚来。”
丁叮笑了笑,“没事,喝出来再减。”说罢,她抬手把酒喝了,所有人皆是懵了片刻,荣昊提醒,“丁叮姐……你还没说呢。”
丁叮也是后知后觉,怎么一到荣一京这就像个傻子一样,越想淡定冷静,越出洋相。
闵姜西道:“不要紧,喝完了再说也一样,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没耍赖。”
荣一京也在打圆场,“我要不也喝了再听?”
秦佔说:“喝啊,还等什么。”
荣一京真的干了一杯酒,丁叮傻得藏不住,干脆不遮掩了,“谢谢京哥安排我在深城的一切,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认识闵老师佔哥,还有嘉定,我感冒,你陪我去打针,辅导过我英语,总给我打气,让我去家里玩儿,阿姨也对我很好……我能有今天,真的是运气好,以前我有过不懂事的时候,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荣一京笑说:“我也有不懂事的时候,我们互相不要一般见识。”
丁叮眼眶已经很湿了,笑着说:“好。”
之后她又分别感谢了荣昊和秦嘉定,谢谢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有些事小到他们本人都不记得,可是丁叮记在心里,那些善意和善良,温暖着她在这方陌生土地的每时每刻。
“明天我就要去学校报道了,以后可能不能经常跟大家一起出来玩儿,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交朋友,把学习和娱乐都搞好,但你们有事一定要叫我,别把我落下,荣昊,我在深大等你。”
荣昊眼泪窝浅,已经低头抹眼泪半天,闻言垂着眼点头。
丁叮又道:“嘉定说最近可能要出国,如果时间定了,告诉我。”
秦嘉定心里酸酸的,点头‘嗯’了一声,又趁人不注意抹了下眼睛。
荣一京心口泛堵,说不上为什么,明明是高兴的事,几个小孩子感性也就罢了,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哪那么多悲秋伤春的细腻,可是……一想到今天这样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上,总以为大家都还小,可是转眼间秦佔结婚了,丁叮上大学了,荣昊明年也要高考,秦嘉定要被送到秦仹那,只有他,数年如一日,没什么改变,可是自己不变,也不能保证身边的一切都不变。
有些人,有些事,总归跟从前不一样了,就像面前的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