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一京问:“她愿不愿意嫁?”
裴峥心快跳到嗓子眼,可如今骑虎难下,他只能扯起唇角笑道:“她不嫁我嫁谁啊。”
荣一京表情淡淡,口吻如常,“那就是自己人了,我不帮都不行。”
裴峥闻言,下意识的说:“京哥,你别因为我跟丁叮在一起就偏帮我,你就当我今天没提过,我自己想办法。”
荣一京对着裴峥招招手,像是要说私密话的样子,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茶几,裴峥倾身凑近,附耳过来,只听得荣一京低声说:“你耍我。”
他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以至于裴峥听到后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直到头顶猛地被什么东西砸中,哗啦一声,六七十度的液体瞬间倾斜而下,他不是疼,是被烫的,蹭一下子起身往后躲。
荣一京依旧坐在原位,面无表情的扔掉手中的茶壶把,桌上一片狼藉,除了碎片和水迹之外,还有茶里面掉出来的莲花,莲花在水里泡着的时候,栩栩如生,此时粘在桌子上,蔫巴巴的让人看了恶心,一如前一秒还意气风的裴峥,此时站在几米外,从头湿到半截腰,脸上又惊又俱,只剩狼狈。
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手,荣一京说:“过来。”
裴峥望向他,半边脸加脖子都被烫得通红,偏偏脸上其余的地方白得明显,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大气都不敢喘。
荣一京见状,微微挑眉,“杵着干嘛,给你毛巾,赶紧擦擦。”
裴峥眼底惧色浓烈,压着嗓子叫道:“京哥……”
荣一京起身,迈步往裴峥处走,裴峥夺门而出的心都有了,可偏偏双腿不听使唤,定在原地,来到裴峥面前,荣一京刚一抬手,裴峥立马吓得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荣一京手在半空中停顿一下,而后把毛巾挂在裴峥脖颈处,微微低头追着他的眼睛问:“干嘛啊?”
裴峥脸色更白,衬得被烫到的皮肤像熟了的虾。
荣一京边打量边说:“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说个话都能把自己烫到,疼不疼?”
裴峥头皮都麻了,本能的摇了摇头,荣一京说:“不疼啊……”
话音落下,他忽然拽紧裴峥脖颈处的毛巾,裴峥只觉得身体一个踉跄,下一秒,胃腹被膝盖重重的顶了一下,他顿时疼得闷哼一声,想要弯腰护住,荣一京不给他机会,扯着毛巾将人往前拖,裴峥疼得眼冒金星,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牲口,被荣一京用绳子牵着走。
荣一京走至球架处停下,随手抄起一只保龄球,想都不想,直接照着裴峥的头顶砸,近十斤的球,跟个茶壶的重量不可同日而语,裴峥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晃,人是懵的,荣一京见他要倒,揪着他脖颈处的毛巾,硬生生将人提起来,又拿起一个球,还是往脑袋上砸,裴峥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徒劳的想要抓住荣一京的手臂。
血从头里面汩汩而下,由慢变快,裴峥连挨了五下,眼前从黑到红,心底的恐惧不再是疼痛给予的,而是荣一京可能会杀了他。
膝盖软下去,裴峥哑声道:“京哥…京哥,别打了……别打,我错了……”
脖颈处的毛巾陡然一松,裴峥直接倒在地上,他一个动作是伸手护住头,不停地呓语着求饶的话。
荣一京的声音传来,“你错哪了?”
裴峥蜷着身体,指缝里一片温热,他才几秒没出声,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他浑身一抖,哼着往后躲,保龄球砸在身体上又掉下去,滚在地板上的声音绵长而细腻。
裴峥不敢露头看荣一京,可是看不见更害怕,他嚷着道:“别打了,京哥,别打了……”
荣一京说:“我这边架子上还有三颗球,你那边还有很多,不够再叫人拿,要玩就要玩得尽兴。”
“对不起京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京哥……”
荣一京问:“现在能聊了吗?”
裴峥一秒都不敢耽搁,抱着头回道:“我错了京哥,我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马上滚,再也不让你看见。”
荣一京说:“你跟丁叮到哪一步了?”
事到如今,裴峥半个字都不敢掺假,如实道:“丁叮不喜欢我,一直都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荣一京问:“你对她做过什么?”
裴峥说:“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多喝了点酒,一时没控制住…”
荣一京蹲下来,裴峥只听得声音近在咫尺,“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裴峥往后瑟缩,抱紧头道:“我就亲了她一下……我喝多了,对不起京哥,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荣一京一把扯过裴峥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手一拧,毛巾立马拧成死扣卡在裴峥脖颈处,陡然窒息的恐惧让他顾不得护着头,满手是血的扒着毛巾和荣一京的手,眼看着他脸犟成猪肝色,眼白充血,气儿不进不出,荣一京面容冰冷,一字一句的说:“我给你脸,让你跟她当朋友,你给脸不要,拿我当智障。”
裴峥已经翻出了眼白,荣一京却还不肯松手,“一边拿着当妹夫的好处,一边睡着别的女人,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说你欺负我就算了,你欺负丁叮算怎么回事?她哪得罪你了?还是我哪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耍她?”
裴峥想说话,奈何人已经懵了,就在他即将要晕过去的前一秒,荣一京突然放开手,裴峥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撅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血和口水都滴在地板上。
荣一京道:“丁叮马上要高考,我现在懒得搭理你,从今往后,丁叮在的地方,你不许出现,不然我把你跟奠基石埋在一起,听见了吗?”
裴峥说不出来话,唯有不停地点头,荣一京起身往外走,不是他突然想放裴峥一马,而是突然想到昨天欧阳卿说,她去拜佛了,顺道给丁叮许了高考顺利的愿,既然是拜了佛,总不好给丁叮散德,等她考试结束,他总要替她讨个说法。
荣一京从球馆出来,两只手和袖口上都是血,工作人员看见吓了一跳,他打了声招呼,让人进去收拾,店员进去时看见躺在地上的人,脸已经辨认不出模样了,只能从穿着上分辨,众人暗暗心惊,都知道荣一京是深城三恶之一,但很少人见过他脾气,他每次来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再一看这满室狼藉,果然有些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