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未亮。
宁国府宁安堂后宅,东暖阁。
一张颇宽敞的朱漆雕花楠木拔步床,被宛若云烟的翠色帷帐包围着。
透过帷帐,可看到床榻上,竟安置着两床大红锦被,还躺了三个人……
外面那个女孩子,一人盖着一套锦被,而另一套锦被,则被中间的人和最里面的人一起盖着。
只是……
似乎也并非分的那么清,因为中间那人的一只胳膊,似乎伸进了外面那个女孩子的锦被中……
“唔,环儿,不要……不要了嘛……”
一道娇憨诱人的娇吟声从薄纱中传出,似让清晨的秋雾都为之羞涩,渐渐散了去。
“林姐姐,我是为你好,真的。多揉揉,有助于血液循环,可以帮她们长大哦!”
“真……真的?”
“当然!”
“那……那你可不可以别……别用嘴巴……”
“用嘴巴效果更好……啊呜!”
“嘤……”
另一边,锦被里似也有动静。
紫鹃双手似在用力的抵挡某只安禄山之爪的侵扰,偏又不敢用力出声,怕惊动了第三人。
她的力气哪里又能挡得住某三孙子,最后只能被他得逞,娇喘吁吁……
……
一个时辰后。
贾环赤着上身,也赤着下.身……
在外面阳光射进万束光芒中,从锦被中爬了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呸!”
“丑死了!”
两道羞恼的声音从锦被中响起,一起蒙上了头,不过,又都悄悄拉开了一条缝隙……
“哇哈哈!每天晨起锻炼一回,你好我好大家好!爽!”
贾环活力四射道。
言语却让林黛玉和紫鹃连最后一丝缝隙都齐齐拉上,蒙着头道:“快走快走,莫在这里发疯!”
贾环自然不是暴露狂,穿好了衣衫后,先拉开蒙在林黛玉头上的锦被,狠狠在她娇润的唇上亲了口,道:“乖乖再睡一会儿,等会儿会有人来送早餐,和紫鹃吃了,再去西边儿。”
林黛玉乖巧的应了声,笑嘻嘻的看了眼贾环后,又蒙上头。
贾环呵呵一笑,又用力扯开紫鹃的锦被,看着她面红耳赤的紧紧抿着嘴巴,似不想让人轻.薄了去……
贾环就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紫鹃松了口气,刚微微放开唇,就感觉嘴巴被人堵住……
“哈哈哈!你也好生休息一会儿,不用急着起来。”
贾环得逞后笑道。
这时,林黛玉才唰的一下拉下锦被,看着贾环笑道:“环儿,今日我和紫鹃要回潇湘馆了哦。书本纸墨和从扬州带来的家俬都在那里呢,我也想那几束竹子了。”
话虽如此,贾环却明白林黛玉的心。
林黛玉和史湘云若一直住在这里,那其她女孩子就不可能过来,贾环夜里也不好过去。
否则,岂不是让林史二女守空房?
索性,搬回潇湘馆和云来阁,贾环就轻快了许多。
贾环怜惜的抚着林黛玉的头发,笑道:“不相干的,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谁都知道,我最喜欢林姐姐。”
林黛玉闻言,原本就晕红的俏脸上,登时愈发浮满粉色的云霞,一双灵动好看的眼睛,仿佛是蒙上了薄雾的冬泉,让人爱如珍宝,她眸光流转的看着贾环,轻笑道:“我知道你的心,就够了。何苦再让你为难?我也心疼呢……”
贾环闻言,又忍不住在她娇嫩的红唇上亲了又亲,最后还是强忍住,道:“倒霉,今儿必须要去镇国公府,过几天奔哥就要去扎萨克图了,几千里地。若非如此,今儿我一定留家里,好好陪林姐姐。”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羞涩道:“别整日里就想做坏事……你外面还有事,就快去吧。对了,别忘了去西暖阁。”
贾环感动的无与伦比,道:“林姐姐,其实……我晚几个时辰去,也是可以的。”
“休想!”
林黛玉识破贾环诡计,娇喝一声。
贾环哈哈一笑,再次百亲不厌的亲了亲林黛玉的红唇,然后起身大步出去。
看着贾环的背影,林黛玉怔怔出神,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弯起一抹极好看的微笑。
“姑娘,三爷真是爱煞了你呢。”
紫鹃在一旁既高兴,也艳羡的说道。
林黛玉回过神后,喜悦一笑,道:“好姐姐,你三爷也爱你呢!昨晚和方才……他折磨你的时候,比折磨我的时候长多了,嘻嘻!”
紫鹃闻言,面色顿时一片血红,羞恼着急道:“姑娘也疯了……真真是,都跟三爷学坏了!
三爷那是因为怜惜姑娘,不敢……不敢用力,才都……你还笑我!”
林黛玉见紫鹃眼圈都气红了,忙道:“好姐姐,是我的不是,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哩!你当环儿为何会让你做屋里人?他若不喜你,根本不会要你的。
不信,你看云丫头房里的翠缕,还有宝丫头屋里的莺儿。
她们难道就不想服侍她们姑娘一辈子?
你问问宝丫头和云丫头,她们有没有和环儿提过这事?
不过是环儿不答应罢了。
所以,我刚才可不是轻狂的说,环儿也是真心喜欢你呢。”
紫鹃闻言,心里落下好大一块石头,擦了眼泪,笑道:“我不过姑娘的丫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姑娘好,怎样都成!快躺好吧,这样凉的天,你就这般坐起,当心着了凉!”
说着,忙扶着林黛玉给她盖好锦被。
林黛玉呵呵一笑,幸福的眯起眼,看着紫鹃道了声:“真好呢!”
……
去了西暖阁又将史湘云强行祸祸了遍,发现效果良好后,贾环便从宁安堂后宅出来。
去了西府给贾母还有贾政、赵姨娘请了安。
然后,便在韩家兄弟并二十宁国亲兵的护卫下,前往了神京西城,怀远坊,镇国公府。
昨日隆正帝举办了回家宴,今日,镇国公府举办的,亦是家宴。
贾环上镇国公府,根本不用像去孝康亲王府或是国丈府董家那般,还要提前一天递拜帖。
他直接打马从偏门入内,然后径自去了后宅。
穿堂过户。
牛家仆婢见了他,也不喊三爷,只喊二爷。
在牛家,贾环排在牛奔之后,行二。
这是在武威公府秦家都没有的。
进了二门后,贾环就见牛奔乐呵呵的迎了出来。
贾环奇道:“奔哥,你还出来接我?你去我那里,我可从未接过你!”
牛奔没好气道:“我愿意来接个锤子!是我娘让我来的!”
贾环正想再嘲笑两句,就见牛奔身后又跟过来一人,面色很有些不自然。
看着贾环的目光也闪闪躲躲的……
贾环眉尖一挑,似笑非笑道:“这不是云哥儿么?今儿怎舍得露面了?”
此人正是牛继宗庶子牛云。
那日祭天郊迎,便是这个牛云,和贾兰等人一并被放在了诵诸圣典籍的队伍排首。
贾兰被贾环教训后,第二个被贾环打倒的,就是此人。
他比牛奔小一岁,但比贾环大一岁。
只是他不曾习武,骨骼不如贾环牛奔等人高大威武。
在贾环面前看起来,反倒稚气许多。
听贾环这般调侃,牛云涨红了脸,讷讷道:“见过环哥儿,我,我……”
“瞧你那熊样!”
牛奔极看不上他,喝道:“好好的话也不会说吗?”
说罢,也不理他,对贾环道:“我去扎萨克图后,他便帮娘处理府中事务。
因为祭天之事,这几年他就不要再想去搏功名了。
混帐东西,差点把镇国公府都拉进去。
不理这蠢物,走,环哥儿,咱们进去。”
贾环看了这牛云一眼,见他一副萎靡的模样,轻轻摇头。
自此之后,这牛云怕只能处理些镇国公府的庶务了。
科举近身之路,已经被他自己堵死。
而且,嫡庶之分,在这个时代的力量还是极重的。
同为人子,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不过,贾环也不是圣人,无论帮亲还是帮理,他都该向着牛奔。
因此,没有替牛云说什么公道话,与牛奔直往牛家镇威堂。
……
“环哥儿来了?”
牛继宗穿了件家常长衫,身材魁梧,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上喝茶,看到贾环与牛奔说说笑笑进来后,点点头问道。
贾环笑呵呵的与牛继宗见礼后,道:“伯伯,伯娘呢?”
牛继宗道:“你伯娘专门为你们俩去做荷包蟹肉和桃仁鸡丁去了。”
贾环闻言,和牛奔两人相视一眼,嘿嘿一笑。
这两道菜都是两人极爱吃的,只是捣腾起来太过麻烦,弄一道菜要提前两三天准备,所以往日里吃的机会不多。
不想今日郭氏却在为他们准备。
正说着,就见身着一身金丝描凤大红裳的郭氏带着一群仆婢进来,仆婢手中提着食盒,连郭氏手中都捧着一个煲汤用的砂锅,香气腾腾。
贾环忙上前请安,笑道:“伯娘,您今年看起来才二十一!”
“啪!”
郭氏身怀武功,性子大气,一巴掌叩贾环额上,笑骂道:“臭小子,整日里就知道给娘们儿灌迷魂汤!你当老娘也是你家那些傻丫头,整天被你哄的五迷三道的?再敢混说,仔细老娘剥了你的皮!”
话虽如此,可郭氏看起来还是极开心。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年轻……
饭桌很快收拾好,与宫中独.立的条几待客不同,郭家吃饭是在一张大圆桌上。
满满当当的一桌菜,香气扑鼻。
牛继宗和郭氏坐主位,牛奔和贾环一左一右列两边。
周围一群丫鬟侍立,备着净手和净口茶水并帕子拂尘等一应事物。
一一入座后,牛继宗道:“昨儿陛下也请你吃了顿宴?”
贾环笑道:“也是家宴,除了陛下和皇后,还有忠怡亲王和五皇子赢昼。”
牛奔在一旁嘟囔道:“环哥儿,昨儿你也忒实诚了些,怎地把功劳都往皇帝身上推?分明是你的功劳!”
贾环摇头道:“民望这种东西,天家可以有,甚至也可以有,但咱们武勋,却最好不要有。昨天沾了些,我都寻思着到哪再去抢个小娘子回家,赶紧败掉呢!”
牛奔瞠目结舌,牛继宗则笑着对郭氏道:“看到了么?”
郭氏面色阴晴不定,眼神凶巴巴的看了看贾环,又看了看牛奔,一筷子敲牛奔头上。
“哎哟!”
牛奔叫唤一声,道:“娘,你敲我作甚?”
郭氏郁闷道:“娘想把你敲开窍!环哥儿都能想到的,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就想不到?你若也能想到,你爹也不会把你送到蒙古去吃沙子了!”
牛奔闻言,看着郭氏满脸的不舍,憨笑了声,道:“娘,儿子去扎萨克图是去练兵,不是吃沙子。”
贾环看向牛继宗,劝道:“伯父,不必如此吧?牛家的力量多在京畿,奔哥留在这里,早些熟悉这些力量,岂不更好些?”
牛继宗摆摆手,道:“环哥儿,不必说这些了。奔儿不说同你比,就算在你们那个圈子里,除了你外,他也快排不上号了。
如今,你已是一骑绝尘,将他们远远落在后面。
但第二梯队里,我不希望我镇国公府的子弟,还差的太远。”
贾环无奈道:“伯父,奔哥已经做的极好了……再说,他是我兄长,我还能不帮着他?
您也知道,侄儿在军中怕是难有作为了。
所以侄儿打算,日后尽量将力气往奔哥这边使。
武威公府那边……风哥身上书卷气还是浓了些。
伯父您是打老了仗的,也知道,有时候书卷气带来的优柔寡断,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风哥可为大将,不可为帅。
奔哥就纯粹的多,侄儿以为,他日后可为军中核心!”
“好小子!伯娘总算没白疼你!”
听贾环这一席话,郭氏喜的无可无不可,因贾环坐她身边,伸手捞过贾环脑袋,贴在怀里抱紧了。
贾环嗅着鼻口的芳香,一张脸第一次红成了猴屁股,气急败坏道:“伯娘!我都已经成亲了!”
“噗!”
郭氏喷笑出声,放开贾环后,使劲揉了揉他脑袋,笑骂道:“臭小子!你就算日后有了儿子孙子,伯娘还是你伯娘!就不能心疼心疼你?”
贾环红着脸抱怨道:“那您还是奔哥的娘的,要心疼也得先心疼他!”
牛奔大惊,这么大的男子汉了,让母亲搂怀里心疼一番算什么,见郭氏看向他,忙道:“娘,先说正事,先说正事!”
郭氏这才放过他,哼了声,笑骂道:“瞧你那熊样儿!”
然后又对牛继宗道:“老爷,环哥儿都这般说了,你总该松口了吧?”
眼神期盼!
再怎么从武,再怎么洒脱,她现在都只是一个儿子的娘亲。
哥萨克图距离神京,遥遥数千里之远。
牛奔又是一个人前去上任……
那样荒凉偏僻之地,不知多少人一去不复返,生离即死别。
纵然牛奔的情况不同,可又能有多少不同?
郭氏真真不愿让牛奔去九边……
牛继宗面色淡淡,看了郭氏一眼,眼神歉疚。
然后又看向牛奔,淡淡的目光,却让牛奔感到了如山之重,脸上的笑容敛去。
牛继宗虽没说话,牛奔却愈发紧张。
直到郭氏的啜泣声隐隐传来,牛奔霍然起身,沉声道:“娘,您别哭了,也别怨父亲。
当年父亲在儿子这个年纪,不也跟着先荣国征战沙场了吗?那比儿子现在不知危险多少倍!
不经历磨难,怎能成材成器?
儿子比环哥儿还大二岁,哪里有脸让弟弟照顾一辈子,那岂不成了废物?
儿子是镇国公的子孙,绝不能做废物,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郭氏到底与众不同,没有再纠缠哭闹,强笑着抹去泪水后,道:“好,你有这个志气就好。”
贾环在一旁劝道:“伯娘,您放一万个心!普通人去了扎萨克图可能难过,可奔哥去那里,我会让他难过吗?
回头侄儿就打发人将建温室的玻璃送过去,让建一个大大的温室,保证奔哥一年四季断不了绿色蔬菜瓜果。
再挖个冰窖,冬天存冰,夏天受用。
扎萨克图最不缺的就是肉……
如此算来,生活上根本不成问题。
兵部那边伯伯就能吩咐,武威公府义父那边,侄儿去说,只要奔哥需要的,绝不会有半点拖沓。
武库司也是咱们的人,送最好的兵器过去。
如此,奔哥在事业上也不成问题。
最多熬个三五年,再调回来,就是一方大将!
论军功,奔哥在武选司军功薄上的功劳,早累积不知多少了。
所以,伯娘您只管放心就是!”
说罢,却下意识的往一旁躲。
躲是对的,刚好躲过了郭氏伸过来捞他的手……
这一幕看的牛继宗都笑了两声,郭氏又感动又好气的笑骂了声。
站起身,到底在贾环额头上点了一指头,道:“也是个不省心的!”
说罢,转身往外走。
贾环忙道:“伯娘,您干吗去?这都要吃饭了!”
郭氏道:“伯娘今儿高兴,再给你们爷仨做道好菜!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不用……”
贾环话没说完,就听牛继宗道:“你伯娘高兴,就让他去吧。环哥儿,坐下吃。”
贾环转过身坐下后,却没直接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不解的看着牛继宗道:“伯父,既然奔哥要过去,军机阁为何不换个征北大将军?
吴天家若是还在长城军团长的位置上坐下去,奔哥他们去了后,必定会受到刁难。”
语气有些沉重。
吴天家有个女儿,是隆正帝宫里的贵妃。
大秦后宫制度,一后,一皇贵妃,两贵妃,还有四妃六嫔。
其中皇后最贵,手掌统帅六宫的凤宝玉玺。
皇贵妃次之,亦是一方小印。
皇后若薨,皇贵妃便可接掌凤宝。
但通常而言,为了皇后的体面,都不晋皇贵妃一职。
再次之,便是两位贵妃。
在宫中未设皇贵妃时,两位贵妃,便是仅次于皇后的尊贵妃子。
如今隆正帝的两位贵妃,一个是贾贵妃,一个是吴贵妃。
而吴天家,便是吴贵妃的父亲。
哪怕吴天家在军中势力远不及牛家和秦家,但他身为贵妃之父,又是牛奔的顶头大佬,想给他穿几双小鞋爽爽,牛继宗远在京中,还真拿他没什么好法子。
听贾环这般说,牛继宗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淡淡道:“之前倒是有人提过这件事,不过……宫里和秦梁,都没同意。”
贾环闻言,瞳孔微微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