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贾环有些头疼的睁开眼睛,入目处,一片雪腻。
“环郎,你醒了?我去给你斟茶……”
董明月坐起身,青丝垂落身前,遮住了如月光般皎洁的娇躯,就要穿衣下床。
却被贾环伸手揽过,重新躺倒。
看着董明月娇润的脸,贾环呵呵笑道:“我说吧,医治医治,保管你好气色!”
董明月“呸”的一声,轻轻啐了口,面色却愈发娇艳。
贾环却揉了揉脑门,呻.吟了声,道:“亏了,昨儿被那几位往死里灌,不知喝了多少坛烈酒,我虽然号称千杯不醉,可喝过了千杯,还是要醉的。
昨晚上做过什么都忘了,白白便宜了你……”
“胡说!”
董明月羞恼道:“醉成那样了,还那么多花样……”
见贾环坏笑着看她,还把手伸了过来,董明月气恼的抓住那只作怪的手,不让乱动,又道:“昨儿怎么喝了那么多?
你们一群人,喝多了后,又哭又笑,还有唱的,鬼哭狼嚎。
西府的老太太那边都听到了动静,打发人来问,园子里也有人过来看动静。
后来还是幼娘煎了几副药,给他们灌下后,才带去了客房休息。
你却怎样也不喝,只能我来伺候……”
贾环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不过随即又恢复,道:“日后他们都是军中带兵的将军校尉了,这怕是最后一次放纵。
而且,他们怪我太霸道,什么都是我说的算,所以要和我算账,才很灌我酒的。
哈哈!可惜啊,我号称千杯不醉。
他们车轮战上,也干不过我。
全都趴了吧?哈哈哈!”
董明月闻言,眸光如水的看着贾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感受到,贾环心里的愤懑……
不过,既然贾环坚强不愿说,她也不会自作聪明去提起。
董明月白了贾环一眼,道:“好似你没趴下一样!”
贾环嘿嘿一笑,道:“我若趴下了,还怎么伺候我的月儿?”
“呸!”
……
一直到中午,牛奔、秦风几个才醒来。
想起昨夜狼狈不堪的表现,几人也没脸再去给贾母请安。
纷纷告辞离去。
温博也将其母刘氏接回家去,经公孙羽看过后,刘氏症状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夜里也不再失眠了。
为此,刘氏对公孙羽喜欢之极。
牛奔、秦风等人逃得掉,贾环却逃不掉。
听董明月说,昨儿不止宁国府,连荣国府和园子里都受到了震动。
虽觉得没脸,可还是不得不去西府,给老太太请安。
“起来啦?”
贾母满脸笑容的问道。
荣庆堂内,笑声哄然而起。
贾环礼罢,站起身,呵呵笑道:“起来了,老祖宗,孙儿那几个兄长,因为昨儿表现的太不堪,所以无颜来给老祖宗请安,托孙儿代为致歉。唉,也是没法子。毕竟他们都是粗人,不像孙儿这般文武双全。老祖宗您就别怪他们了……”
“呸!”
贾母笑的身子都发颤,狠狠啐了口后,笑道:“你当我年老耳聋,听不出昨儿就数你的声音最大?”
众人愈发大笑,王熙凤凑趣道:“可不是,三弟昨儿唱的可真好!那词儿我都还记得,真真好听。”
贾环纳闷道:“二嫂,这老远,你还能听得清?”
王熙凤一扬眉,道:“怎么听不清?一遍听不清,可你们唱了那么多遍,怎会听不清?”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我们还唱了很多遍?”
王熙凤笑道:“也就三弟唱的好,他们都是在吼!”
贾惜春在下面笑道:“我也听见了呢!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两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三哥,你真是盖世大英雄哩!”
听着贾惜春脆生生的声音,贾环哈哈笑道:“小意思!”
家里姊妹们,却无不眼神灼灼的看着贾环。
她们虽然没看过,不知道紫霞仙子那句名言。
但是从古至今,哪个怀春少女,不希望她们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而这首曲子,唱尽了贾环的霸气和威风。
只是,贾环自己似乎没当一回事,哈哈大笑两声后,对贾惜春挤眉弄眼做怪样子,一点王者风范都没有……
贾惜春却高兴的咯咯咯的笑,她最喜欢这样有趣的贾环了。
贾母嗔道:“真真是没点样子,没外客时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外客在,怎地也这般不长脸?让人笑话了去。”
“外客?”
昨儿喝的太多,贾环脑子现在都没彻底清醒过来,进了荣庆堂后,除了贾母和家里姊妹们外,并没去关心其他人。
荣庆堂不比宁安堂那么清静,每日里屋内不知多少丫鬟婆子在这里候着随时准备听用。
所以贾环也没怎么在意。
这会儿听到贾母的话后,才诧异转头看去,却在后面一角,看到坐在那里的一个皮肤黝黑,粗布衣裳的老太太。
“哟,是刘姥姥来了。”
贾环面上带点喜色,笑道。
虽然这一世贾家注定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家道衰败,树倒猢狲散,最后巧儿被刘姥姥救助。
可是对于这个知恩图报的老太太,贾环还是打心底里敬重。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勇气的。
不过,其他人却不知贾环所想。
说起来,刘姥姥还是王夫人家的亲戚。
按理说,贾环对她只有厌弃的道理,却不想,竟会有喜色。
刘姥姥更是激动的起身要给贾环磕头,却被贾环指使一旁的小丫头赶紧扶住。
刘姥姥不怎么敢和贾环说话,便对贾母笑道:“老太太家的教养真真是没得说,侯爷这样尊贵的和天上的凤凰一样的贵人,还记得我这村婆子,还不嫌弃啐我,真真是了不得!
怪道人家都说真正的贵族都是好气派,接人待物好品格。
单凭侯爷这份不嫌贫贱的做派,府上就该再富贵一万年!”
刘姥姥虽然没甚文化,但却是极有智慧的人。
说出来的话,虽没什么雅韵,却说到了贾母心坎儿里,让贾母笑的极高兴,道:“他有什么好品格,不过是从不轻狂罢了。别说姥姥你,就是家里的一个马夫,只因当年随着太爷出过兵放过马,活到现在,也让他当真正的太爷一样供起来。
他也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是知道尊老,懂点子孝道。”
刘姥姥钦佩道:“老婆子我说句狂话,我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可也见过一些年少得意的哥儿。
村子里,也有些少年,年纪轻轻就成了举人老爷。
可那样的人,但凡有点子成就,一个个就好似除了皇帝老子就属他们最大一般。
别说我这样的糟老婆子不入他们的眼,看一眼就好似脏了他们的眼。
便是他们家里的爹娘,都说不得他们一句,连晨昏定省都敢省去。
这样的人,和侯爷比起来,怕是连脚趾头都比不上。”
贾母闻言,愈发高兴,道:“我也每每跟我这孙儿说,你外面那么多大事,动辄还要出兵放马,何必再每日里来请安?
可说了多少回他都不依,但凡在家,每日里总要过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呢。”
刘姥姥点头赞道:“府上到底不同,是真正的贵家,家教极好!”
贾母听的心情愉悦,到了她这个地位,这个年纪,还有什么话比对儿孙的赞美更美妙呢?
心情好,就想着更好,她对一旁服侍的王熙凤和李纨道:“看看把园子里哪处收拾一下,中午去园子里吃。刘姥姥上回来时,园子还没起好。这会儿正好看看……”
王熙凤和李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薛姨妈笑道:“倒不用凤哥儿再去张罗了,昨儿夜里宝丫头就同我商议,说昨儿吃了老太太的请,今儿该她做个东道。
一大早起来,她便和琴儿一起,又是让她哥哥去准备螃蟹,又是去淘换桂花酒、桂花糕。
这会儿子,下面那些人怕都准备差不多了。”
“可当真?”
贾母惊喜问道。
她喜的,自然不只是薛宝钗的东道,更有薛宝钗和薛宝琴两人一起商议行事。
贾母什么样的人物,外面的事她或许还看不大清,可内宅的弯弯绕绕,什么她没见过?
又怎会看不出,前些日子,薛宝钗因为薛宝琴之事很不愉快。
就连薛宝琴当日不得不出府,也有薛宝钗的因素。
可如今,薛宝钗竟能如此行事,在她看来,可见是个懂事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般,对她们自己来说,三从四德是个艰难的事,偏生却希望,自己的儿媳孙媳们都懂得三从四德。
不要在内宅里闹腾,给儿孙添乱。
所以,她才这般高兴。
薛宝钗起身温润笑道:“正准备请老太太赏脸呢。”
贾母看着薛宝钗,笑的意味深长,道:“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很好,比我想的还好。”
之前,贾母曾因为薛宝钗将薛宝琴打发出去而生气,好些日子没给她好脸色。
到今日,之前的芥蒂才算彻底没了。
贾环看着薛宝钗眼中的喜色,心里不住感慨:这是个男人天堂的时代啊!
唯有一旁的贾宝玉,看着满面羞容的薛宝琴,面色黯淡……
……
“噗嗤!”
“咯咯咯!”
“哈哈哈!”
大观园,秋爽斋前的梧桐花阴草地上。
十数座精美高几星散分布,今日阳光极好,连林黛玉都换了夹袄,重新换上了夏裳。
色彩艳丽的宫锦华服,将每个贾家女孩,都衬的极为靓丽养眼。
秋天的螃蟹极为肥美,薛宝钗从薛蟠那里要来了好几篓。
贾家这种百年豪门,吃个茄子都有过百种花样,更何况是吃螃蟹?
每张高几上,都摆放着一套“家伙事儿”。
从小钳子到小夹子再到小镊子、小勺子,应有尽有,都是银质的。
精巧好看,还好用。
家里姊妹们自然都会用,因此吃起张牙舞爪的螃蟹,却一个个赏心悦目。
唯独某三孙子,根本看不上“小气吧啦”的工具,嫌弃不过瘾。
别人用小钳子小夹子才能打开的蟹壳和鳌,他直接用嘴咬开。
还别说,咬的是很快。
只是这幅模样,却让家里姊妹们笑弯了腰。
欢声满园。
贾环将一个啃出白嫩蟹肉的蟹腿递给林黛玉,林黛玉啐了他一脸。
倒不是嫌他恶心,而是嫌他没脑子。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这般也就罢了,如今秋爽斋前满是人,这般做,岂不是给她没脸?
贾环嫌她不识好人心,就把蟹腿塞到了小吉祥口中。
小吉祥不怕害臊,吃的很香甜……
“环哥儿,过来。”
贾环正和姊妹们顽闹吃喝着,就听前面的贾母相招。
贾环没法,只能拍拍屁股从草地上坐起,扬起一阵灰……
靠他近些的林黛玉忙笑骂了声“该死”,拉过小吉祥挡在跟前,不让灰飞过来。
小吉祥根本不在乎,还从林黛玉几上拿了个最大的螃蟹抱着啃,反正林黛玉也吃不下……
贾环坐到贾母左边,因为贾宝玉坐她右边。
还是席地而坐,他的个子高大,坐在小杌子上憋的慌。
贾母见他爽利,也不见责,笑咪咪的从自己几上拿了个蟹腿给他。
贾环接过后,直接放在嘴里嚼了,一边嚼,一边往外吐壳……
一旁服侍的李纨、王熙凤还有鸳鸯见了都发笑。
薛姨妈却是满脸慈爱。
不过王夫人依旧面色淡淡。
贾环好奇,她不是常年茹素吗?
怎么还会来赴螃蟹宴?
虽然她没吃,但满席的螃蟹香气,又哪里避的开?
不过,贾环也没理会太多。
王夫人有什么打算虽然还不知道,但她的一举一动,却都在青隼的掌控下。
翻不出大浪。
“老祖宗,什么事?可是吃的不好?”
贾环笑问道。
贾母摇头道:“不是,宝丫头准备的很妥当,我吃了一个螃蟹,很好,很鲜,她有心了。”
贾环笑道:“宝姐姐是你孙媳妇嘛,应该的。”
贾母呵呵笑着点点头,却转开话题,道:“环哥儿,算算日子,宫里你大姐姐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贾环闻言,眉尖轻轻一挑,道:“嗯,也是,应该是下个月吧?”
贾母闻言,笑的欢喜,道:“难为你还记着,到底是亲姐姐。”
贾环呵呵一笑,道:“主要是和我娘的日子差不多。”
贾母闻言,眼睛微眯,道:“你娘还是要晚些日子的……环哥儿啊,你大姐姐年岁不小了,又是第一胎,我总怕会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想让幼娘进宫去护着。
幼娘的医术,却比寻常太医要高明的多。
况且她又是女子,还是咱们自家人,更方便许多。
有她服侍着,娘娘岂不是更有把握?
娘娘是贵妃,又得陛下的宠爱,若是诞下龙子,日后,至不济也是一个亲王。
贾家若是有一个亲王外孙,你有一个亲王外甥,岂不更稳妥些?
你觉得,如何?”
这一刻,秋爽斋前宽阔的庭院,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不知多少人的目光,或明或暗的看向了那张俊秀不凡又不失英气的脸。
等待着他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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