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这个名字时,贾环真是吓了一跳。︾
以为听差了,可后来确认,这位排行老九的太上皇爱子,的确是叫赢禟。
而当今皇帝名讳赢正,是太上皇第四子。
如今山陵犹在的太上皇,叫赢玄。
最初知道这个状况的贾环,当真被震得有些呆滞。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性。
不过,贾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相似性,因为在那个世界,康麻子只要活着一天,就绝对不可能将皇位传下。
猪皮一族,对皇位的看重,绝对是超过任何朝代。
宁与友邦,不与家奴这种话,大概也只有他们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当然,汉人朝代其实也有不少皇帝做出这样的事,比如说儿皇帝石敬瑭。
但石敬瑭敢这样做,却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他卖燕云十六州的时候,也是打着曲线救国的借口……
对于庄子左侧和对面的理国公和修国公府,贾环还不太忌惮。
毕竟当初八公的交情在,荣国公府又是八公之首。
即使理国公和修国公如今依旧是亲贵之爵,可想来也不会为难荣国公的子孙。
但那位太上皇的九皇子可就不同了。
这也是和前世历史最不同的地方,在雍正朝,九贝子胤禟那可是被贬斥为猪狗不如的东西,几乎抄家灭族的惨境。
可在如今的隆正朝,有太上皇罩着,这位九皇子活的滋润无比,有时甚至连隆正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这也替贾环解开了另一个谜团,根据红楼原著以及脂砚斋的批著来看,贵妃贾元春的暴亡是因为发生了一场政变,如同唐明皇的杨贵妃一般,被逼着上吊而死。而发动政变的人,很可能就是义顺亲王。
可是贾环前世就曾疑惑,历朝历代,基本上不会出现亲王掌军权的可能,就是为了防备宗室谋反。
明朝且不说,自明成祖靖难之后,明朝完全是将亲王当猪在养。
可即使在清朝,同辈亲王顶多也不过在名义上当一个掌旗都统,很少能够触及真正的军权。
十三皇子和雍正皇帝何等亲厚,雍正能顺利登基,多亏了老十三调兵相助。可等雍正坐稳皇位后,十三皇子虽贵为亲王,可毕生都难以再触摸军权,由此可见一般。
然而没有军权,义顺亲王又怎么可能发生政变呢?
直到贾环得知太上皇依旧在世时,贾环终于了然了。
想来这位太上皇即使退位了,手中的权利却未必完全放下,为了防止隆正皇帝真的让他当一个颐养天年的太上,赢玄留下了后手。
几番打听,结果也确实是如此。
所以,隆正这个皇帝做的很不稳当,也很憋屈。
连皇帝尚且如此,又何况贾环?
如果和这位九郡王起了冲突,贾环不知道,他会不会忌惮贾府的那朵黑云……
不过,真要对上了,贾环也不会太惧。
这半个月来,贾环最大的收益,不是日渐健康的身体,也不是立起的那两座几乎日夜不停的火窑,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以及对贾府权势的了解。
在知道后,他可以理解为何贾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愿意毫无顾忌的沉醉在富贵生活中了。
好像区区一个一等将军和三等将军的爵,就能呵护贾家一辈子一般。
事实上,贾府的确有所倚侍,能够让贾府富贵一辈子的,不是那两个微不足道的宗亲之爵,而是贾府的那朵黑云。
面对这朵黑云,大秦太祖曾经刻石立劵,约定要与之共富贵,子孙不易。
可以说,只要贾府中人不自己作死,犯下皇家大忌讳,贾府绝对没有理由在短短十数年间就破败下去。
一门双国公,这般荣耀,在明朝也只有中山王徐家才有。
而徐家,是真正做到了与明同休的大明第一贵门,整整富贵了两百多年。
按理说,贾家就算不能达到这个地步,也不应该破败的如此之快才是。
至少,在贾环如今看来,贾家正是烈火填油,鲜花着锦之时,虽然祖父贾代善战死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但其虎威和余荫,依旧保护着整个贾族,至少在大秦军方,没有人会不给贾家一个面子。
心里有了这个底,贾环渐渐镇定下来,马车也越来越近了,人群分开。
等到看清局面后,贾环不惊反喜,因为从庄子口到官路的那条路,路面上已经铺满了破草席和烂布袋。
贾环下车后,周围围观的人再次往外扩了扩,纷纷打量着他悄声耳语着。
贾环也不在乎,看着在最边儿上做完收尾工作迎上来的李万机等人,笑道:“你们动作倒是快,不过一天的功夫,居然就铺完了!你们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很开心,为首的李万机道:“也不算快了,七天前就将石子路基铺垫好,今天看了看,基本已经沉底成型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干吧!”
贾环依旧惊喜,道:“那你们也够快的了,小几百米的路,一天就能铺好?不错不错,了不起!你们怎么搞的?”
李万机呵呵笑道:“是小师妹出的主意,她让我们将整条路分成了三段,然后又分别从两头开工,这样一来做的就快多了。”
贾环闻言赞叹不已,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白荷的身影,知道她不方便露面,便暂且按下不提,又对李万机道:“周围是怎么个情况,哪儿来的这么些人?”
李万机恭敬的回道:“三爷,咱们庄子正挨着进城的官路,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周遭庄子上的人,都来看热闹。”
贾环皱眉道:“铺个路看什么热闹?”
李万机笑道:“他们见过黄土垫道,见过石板铺路,也见过岩石石条修路,可就是没见过咱们庄子这般用水泥铺路的。这不,看笑话的人多了去了,都以为咱们就是用泥巴和水抹平路面。”
贾环闻言,回头看了眼嘈杂的人群,无语的摇摇头,然后对李万机道:“这路刚铺好,三两天内上面最好不要走人。安排两个人在路口守着,别让看热闹的上去蹦跶。另外,咱们怎么进去?”
进庄子只有一条垫高的黄土路,路两边是两道排水的宽渠沟,再靠边儿则是两排柳树,再之后,就是农田了……
李万机歉意道:“三爷,只能劳烦三爷先从田里走,冬粮还没种下……我们在庄子门口处的渠沟上搭好了木桥,足以让马车行驶。只是在农田里走时,三爷可能不能坐车了。都是我们想的不周到,求三爷责罚。”
说着,李万机躬身请罪。
贾环哈哈一笑,摆手道:“不就是小二百米吗,有什么打紧的。路修的不错,等三天后揭路,庄子再杀一头大肥猪,大伙好好吃一顿。白荷的规划图已经画的差不多了,打明儿起,大伙就开始打地基,起房子,争取用最快的速度,让大家都住到新屋子里去。你们现在都住窝棚,老婆孩子住庄子里,分开久了,也想的紧,是不是?”
众人闻言惊喜交加,他们这些匠户,以前在北城时大概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闻到一丝肉味儿,而且大多都是猪羊的内脏或者血块什么的,哪有现在这般,一次就能分到一斤上好的肉。
再加上新屋和一家团聚的允诺,诸多匠户们纷纷欢呼起来,要不是都知道这位新主子不喜欢别人下跪磕头,他们现在一定会给仁慈的贾环磕上七八个响头。
看着喜笑颜开的众人,贾环心里感慨不已,他只是空口允诺路通了后给杀头猪,大家就高兴成了这样。
那些房子盖好了也是庄子上的财产,只要贾环想,那么他这个庄主随时都可以征收回来。建好后只是让他们住而已,就这样,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多好的人民,多好的同志啊!
用力的拍了拍李万机的胳膊,贾环感慨道:“好好干,我们会重新崛起的。”
说罢,贾三爷就绕路,从田里走向庄子。
……
“吴六桂,打听清楚了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铺路有这么铺的吗?”
庄子门口处,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背着手,气度倨傲的尖声道。
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只是,这个年轻男子的腰都快弓到地上了,他满脸卑贱的谄笑道:“何总管,打听清楚了,这庄子上的人说,这个铺路的东西叫水泥,非常结实,好用着呢。”
富态的何总管眉头微皱,一只白皙的手翘着兰花指摸了摸鼻尖,狐疑的看着被覆盖的路,道:“那你上去走走看?把那些破烂玩意儿掀起来瞧瞧……”
叫吴六桂的年轻男子闻言,顿时赔笑道:“何爷,庄子上的人说了,这个叫水泥的东西,铺上后要等三天后才能走哩,现在上不得人,不然要踩坏了。”
何总管闻言顿时怒了,道:“什么狗屁东西,咱家要看,现在就要看,还等三天?谁敢拦着,让他来给我说!”
吴六桂闻言,脸色一白,腰弓的更低了,赔笑道:“何爷,这是荣国公府的庄子,荣国公府的三爷如今正在庄子上呢,您看……”
何总管闻言一怔,道:“这是贾家的庄子?就这么个狗屁小庄子……”
吴六桂抬头瞥了眼庄子,纳闷道:“谁说不是呢,奴才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本来这庄子比现在还破,还是这位贾家三爷来了后才开始捣腾起来。何爷,要不,奴才再找人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让那位三爷来见见何爷?”
“啪!”
何总管忽然一个耳光扇在吴六桂的脸上,尖声骂道:“你个混账狗奴才,是想给咱家上眼药还是怎么着?让……来见咱家?混账东西!”
说罢,何总管也懒得再看水泥究竟是什么东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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