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微风吹过,夹杂着滚滚热浪。
皇家俱乐部最中-央的内堂里,冷风吹的很足,此时里面已经把仪式的现场全部都布置好了,几十张巨大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很是热闹。
随着熊震和司沐的到来,结拜仪式正式开始。
聚义堂内的关公雕塑被请了上来,众人安静了下来。
司海为首,立于最前方。
江洋和熊天华一左一右,立于司海身后。
而主持这次仪式的,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一个陌生人。
此人五十岁上下,体型壮硕,额头宽广,耳垂很厚,如同一尊大佛,不怒自威。
他声音浑厚,不用力,不用话筒,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今日到场的人中,参加这次结拜仪式的全是司海身边交情过深的人物,其中更不乏身份显赫之辈,甚至还有很多是曾经的皇亲贵族。
论财力和实力,比司海还要厉害的人物也有几个。
按理说这主持与见证人,应该是由身份最高的人出面才对。
席位上的人也更是面面相觑,纷纷对那个男人表示好奇。
大家都没见过这个人,更是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拥有多大的权力,坐拥多的财富,等等等等,一无所知。甚至就连他什么时候到的,又是什么时候定下由他来出面主持这次的仪式,也没有人知道。
所有人只是听司海的口中偶尔会称呼他一声:丕先生。
至于多的,司海从未向旁人介绍,更未跟任何人提及这位叫做“丕先生”的任何事情。
从司海对这位丕先生的态度来看,那是极为尊重的。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就连一向在这些叔叔辈中无法无天的司沐,在见到丕先生的时候都要乖巧许多,毕恭毕敬的叫一声丕叔叔。
按照仪式的顺序,结拜人宣誓词,喝血酒,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对苍天对厚土分别叩首,随后才算是完成了整个结拜仪式。
毕竟三个人在凌晨的时候已经结拜了一次,对流程也是轻车熟路,整场看起来还算是潇洒连贯。
就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丕先生突然看向站在后面默默不语的江洋。
“江洋。”
丕先生微笑:“我见过你。”
江洋看着丕先生,一时间记不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司海见状急忙介绍道;“三弟,这位是丕先生,当初你在京都国际贸易会展中心那场论坛做演讲的时候,丕先生全程是有在听的。”
江洋微微点头,笑道:“那一场真是让我如坐针毡啊,现在想想,都还觉得脸上在发烫。”
丕先生满脸笑意:“这是为何?”
江洋看着丕先生道:“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人,还要扭捏作态颠倒是非,为了局势去尝试挽回残存的那点颜面,我说了一些颠倒黑白的话,这让我如鲠在喉,口干舌燥,也让内心感到了不安。”
丕先生微微一怔,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洋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他就那么大步走过,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江洋转头看向丕先生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司海靠了过来,轻声道:“丕先生去聚义堂等你了,一会儿仪式结束了,你直接过去便是。”
“找我?”
江洋一怔。
司海点头:“对,找你。”
说罢拍了拍江洋的肩膀;“你手里国a53的证件,就是丕先生给你弄来的。你在国际经贸办的副主任身份,以及在委内瑞拉的主职也是丕先生给你定下的。三弟你切记,这个人能给你很多很多的东西,也能把你送到一个很高很高的高度。”
“蓝鲸迫切需要的甲级金融牌照,你的产业能否正式的打通一级市场的渠道,就看你跟丕先生这次合作的前提如何了。”
面对神秘兮兮的司海,江洋回过头来看向他的侧脸:“我怎么觉得这个事儿就是你故意安排的。”
司海嘿嘿一笑,拍了拍江洋的后背:“三弟,大哥肯定是希望你飞的更高更远,我相信你一定能创造奇迹。我司海活了这大半辈子,钱够用,朋友够多,但是唯一的梦想,就是可以在华夏的史册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我今年已经六十了,折腾不出什么大的动静了。”
司海看着江洋道,脸上很是认真:“我在想,人生下来都是这一辈子。几十年过去了,要么埋进土里,要么装进那小小的盒子里。没人记得你,也没人知道你曾经存在过。”
“我想做一件事,可以让人知道我曾经存在过,我想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我的脚印,让后人知道,有一个叫做司海的皇族后裔,曾经在京都这片土地上长大,他做了哪些事是值得歌颂的,又做了哪些事是应该被唾骂的,这样便足矣。”
司海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我虽然做不到这些了,但是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有个人可以做到,而这个人又跟我有着很大的关系,那么我想这将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江洋看着满脸感慨的司海,沉思片刻:“名垂千古或许做不到,但没准可以遗臭万年。”
司海微微一怔。
“大哥。”
江洋笑道:“我相信一定会有人记住你,会有人记住你为这片土地所做的一切。只是我想说的是,或许在被世人歌颂这件事情上,你找错人了。”
司海沉默。
“我曾经有一个非常疼爱我的父亲。”
江洋想了想道:“他是我的义父,我是他认来的义子。我与他之间没有父子之实,却做了所有父子都应尽之事。他曾经为了他要守护的大义挥洒无数次的鲜血,为了他要守护的人拼劲了全力。我曾经问过他,当他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什么让他有勇气依然站立在那里。”
“他说,对于伤害过这个民族的人,他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是赚到。”
“他说,在他看来,成为为民族牺牲,为大义牺牲的烈士,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说,他一想到自己将来可以成为百姓口中所说的英雄,就让他热血沸腾。”
江洋说的认真,司海听的动容。
“他一辈子都活在了幻想中,他认为世人会歌颂他,而他为那片土地做的一切,将会永远载入史册。”
江洋的眼角流露一丝莫名的笑意:“直到两千年春节之后,大年初十,他被他守护的那些人逼死在了苍苍大雪之中,那些人恨不能抽其骨,饮其血,食其肉。”
“他在震天的讨伐声中倒下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
江洋微笑看着司海:“所谓的大义在我的眼中一文不值,更不会在乎谁会记住我,谁又会把我遗忘。”
“我不会在乎。”
江洋依旧带着笑意:“我未来要做的事情,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要让他们非常清楚,我无处不在,我随时在注视着他们,这就够了。”
司海的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突然间觉得他变的很抽象。
江洋整理了一下领口和仪表,站的笔直;“所以,我可能会去委内瑞拉,但绝不是为了大义,更不是为了让人记住我。”
“那你想要什么?”
司海开口问道,声音很小,有些沙哑。
江洋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司海:“那就要看丕先生能给我什么。”
说罢微微一笑,穿过众人,朝着聚义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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