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穆济生有本科学聚会, 两个人并未见面。应笑也问穆济生他是不是遇到问题了——对方想讲自会讲，必要主动提及自己已经知道什么了。
次日，应笑有了一个有点奇特经历。
昨日带着女儿来凤三发了n条语音。
应笑完全有在意, 随手点开了第一条，结果，能穿脑尖利声音立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你不许帮我爸爸妈妈生孩子！！！”
应笑吓了一大跳：“o，no……”
凤三进了大群，加了好友。以为语音都是凤三发, 而竟是女儿拿着妈妈手机发过来。
第二条语音呢是类似消息：“不许！不许！！！”
第三条虽是语言威胁但已带着一些哭腔：“否则我绕不了你！！！”
应笑：“…………”
第四条则明显已经哭出来了：“王阿姨说爸爸妈妈想要弟弟！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你、你不许帮他们！！！”
为一个三十一岁成年人, 是医生, 应笑自不可能凤三女儿“我绕不了你”真当一回儿, 毕竟对方才七八岁。
可是应笑也真觉凤三跟与孩子聊聊。再怎么说, 这关系着一个孩子、关系着整个家庭。应笑心里暗自打算凤三夫妻下次来时先跟对方二人好好聊聊这个情。
应笑发现语音消息已经发来两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那边这会儿是孩子是妈妈, 便回复，结果，因为应笑搭理, 到了中午, 应笑竟收到了那孩子n条语音。
莫名其妙骂，应笑心情也不好了。
…………
中午是跟萧七七一起吃。
应笑发现, 每次有烦心儿时候，穆济生都也有烦心儿。
萧七七一放下盘子就问应笑：“笑笑，穆医生那边儿怎么样了？”
“嗯？”应笑叼着牛肉面，“什么‘那边儿怎么样了’？”
“啊，”萧七七很惊讶，“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萧七七道：“新生儿科转过来个22周半超早产儿！！！22周三天也不四天，妈妈宫颈机能不全。xx镇一家医院打来紧急求救电话, 周医生和主管护师和呼吸科一个医生三个人去镇医院跟转运。马上就到了！”
“啊……”萧七七是产科医生，与新生儿科几个医生联系很多关系很好，能到们朋友圈，也经常聊，反而知道应笑这个医生“家属”不知道。
“22周半……”应笑咋舌，“这也太早了吧。”
“是啊，”萧七七说，“有一手大呢，头都有乒乓球大！皮肤真是‘吹弹可破’，腹壁都是半透明，脏器位置都能到……不过我其也很少见到。幸好咱们这个超早产儿体重不是特别低，可能是有希望。如果真成功救治了，就打破了全中国最小胎龄记录了。”
“嗯。”
“科室主任是总指挥。”萧七七眨了眨眼，“不过，科室主任好忙好忙。他们科室诊疗基本都是秦副主任管。秦副主任你认识吗？特和蔼一太太。”“好像，他们决定全科动员，科室主任带领团队，而后成立多个专业小组，比如诊疗小组、母『乳』喂养小组、营养管理小组、呼吸小组、发育小组、采血/输血小组……专门人干专门。”
应笑：“哦哦哦哦……”
应笑听穆济生说过，对于这种破纪录极低体重超早产儿，各医院新生儿科都会组建医疗团队，有一些是整个科室成立多个专业小组，专门人干专门，毕竟大家都有专长，比如有护士擅长抽血，有护士擅长别。也有一些新生儿科重点是控制人数，为防止感染等等采用‘专人专护’，比如组成两个管床医生、两个二线医生、两个护士医疗团队，专门诊疗这个宝宝，24小时一对一，一个人干所有。这样可以减少人员接触、降低感染几率，毕竟22周小婴儿免疫力太弱太弱了。而且，这样也能比较保证照护等等连续『性』——这几个人非常清楚宝宝状况，而不用总交接来交接去。
萧七七压低声音：“后啊，穆济生好像想当诊疗小组组长。本来，按照年资肯定是轮不到他，主任医师全都在呢！可是啊，穆济生在斯坦福时成功救治过22周多……是两个，美国新生儿科不不说是强，21周都有能活。穆医生说其中一个跟这宝宝情况很像，但是他们成功救治了——斯坦福有一个博客，大主任也了一下那个宝宝报道，确很像。显，有经验话，对于剂量等等东能把握更加准确，这种宝宝每次治疗都要反复权衡利弊，耐受『性』太差了，连抽血都要计算计算抽出多少能测出来，不浪费一滴！云京三院目前为止最小胎龄是23周半，550克好像，说句话差不少呢！”
应笑听眼睛直了。说，“你吃饭啊七七，你饭菜都要凉了。”
“嗯嗯。”萧七七并不在意，顺着本能吃了一口饭：“另外，穆医生说他年轻，结婚也孩子，天天住在科室里头也什么太大所谓。他家在天天家园，随时能赶到医院。你懂，新生儿身体状况随时可能出现变化，说一分钟一变化都不过分，急猛。当了，他即使在，大主任每天查房、全科室集中讨也肯定是必不可少。”
“啊，”应笑说，“这听起来，穆医生是很合适啊。随时可以赶到医院，有成功经验。在科室二线里头穆医生也最厉害了吧？他几次为危重患儿提出了牛『逼』建议。他虽是副主任级别，但一点不比主任医师差。”
“对。”萧七七说，“可是呢，他们现在有点麻烦。”
“麻烦？”应笑一愣。想了想，问萧七七，“主任可能不太愿意？”
“聪明啊我笑。”萧七七八卦道，“薛医生和单医生也想参与救治宝宝。昨天中午穆医生骂薛医生嘛，薛医生摔门而出，整个科室人尽皆知，这肯定算不安因素。薛医生是主任亲戚，这些年前也任『性』惯了，整个科室什么人给薛医生坏脸『色』，而且，他们俩是新生儿科最年轻两个副高，总归是有竞争关系，在穆医生过来之前，我们大家全都以为薛医生会继承衣钵呢。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转运宝宝可能打破全中国胎龄记录，诊疗小组组长绝对是中坚力量，如果大主任不给高年资主任医师当，而是破格给穆医生，就说明他特别欣赏、特别力挺穆医生啊！”萧七七手拍拍桌子，一副热闹不嫌大期待样子，“那薛医生就特打脸是不是……孩子如果救治成功，打破了国内记录，穆医生以后就能鼻孔朝天横着走了！他就是大明星了！薛医生则好尴尬哦。大家都说大主任是自己姐姐照顾大，你想啊，他这样对他姐姐儿子好像有点不大厚道。”
“不算骂吧……有点凶而已。结果别人正好听到。”应笑说，“八卦传太夸张了。”
“有，”萧七七消息很灵通，“好像，穆济生跟科室主任最近几天也有些矛盾，大主任正晾着他呢……因为穆医生一些建议大主任不大喜欢，而穆医生不肯放弃。似乎好像有更严重。我瞎说啊，大主任他会不会也不太想让穆医生当他们科室创纪录大明星，显自己离不开他似。”
应笑：“…………”
怎么这样。
问：“什么建议啊？”
“好像是，穆医生说很多早产儿妈妈特别担心特别焦虑，甚至特别自责，一天到晚以泪洗面。他想搞个‘互帮互助’，妈妈们出院之前填个表格，给予授权，上自己址、年龄、职业、学校有宝宝出生时周数、体重、『性』别等等东，以后如果哪个妈妈有产后抑郁倾向了，医院就可以介绍其他早产儿妈妈给们，让们聊一聊，这样，妈妈们跟相周数相似体重宝宝妈妈、甚至跟个省市家乡个毕业学校妈妈聊过以后，就能知道宝宝出院以后一切都会很好很好，因为其他宝宝都很健康也很聪明，这样们担心和焦虑就能缓解了。穆医生相信‘过来人’宝宝妈妈都会愿意帮助其他妈妈。”
应笑：“啊……”
“可是呢，大主任觉这并不是新生儿科业务范围，新生儿科人手有限，大家已经很忙很忙了，有心思搞七搞八。他们患者是宝宝，不是妈妈。大主任说这种做法太方那一套了。唔，这确是穆医生以前医院东啦，但那边有社工负责，我们有，所以能医生护士自己干。可穆医生却是认为这种‘牵线’很有意义，早产儿和患病儿妈妈们是很孤独也很害怕。他认为参与项目妈妈们可以网上填资料，这样医院有需要时数据库里筛选筛选就出来了，不费劲，可大主任是坚持这些是自找麻烦。唔，他说也有道理啦。”
“……”
应笑觉，穆济生是真变了。以前，穆济生心思全在宝宝身上，而现在呢，与自己经常『性』聊天以后他越来越关心妈妈们心理健康了。
“有，好像是，他希望能更系统向父母们通知病情。现在咱们医院nicu是有儿通知父母，就不通知了，所谓‘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过父母可以打电话。可际上孩子父母每天都在心惊胆战。斯坦福是每早九点向父母们汇报病情，一个一个打视频，穆济生说这个方式太花时间太不现，但是我们可以尝试比较新一些方法，比如手机app……”
萧七七讲了很久，应笑这才知道最近穆济生另外一面——穆济生并有告诉自己挫折与艰难，不想让一起担心。
可是，应笑想：自己难道就真什么安慰都不提供了吗？
能提供什么安慰呢？
嗯……想起了那天在商场柜台见到一样东。
对面萧七七在说：“他们似乎有更严重矛盾，我打听到。说话啊，我都不知道该希望穆医生当这个诊疗小组组长，是不希望他当了。22周半，救治成功几率太低了。成功了，他当是横着走，可如果成功，可能就变成薛医生横着走了！”
“当希望，因为他本人希望。”应笑根本有动摇，开始嘁哩喀喳收拾餐盘，“七七，我去商场一趟。”
“去商场干吗？”
“回来再说。”应笑『摸』『摸』手机，“行了行了，我走了。对了七七，你八卦真特么多。”其萧七七朋友关系应笑基本全都知道，大概能推测出来萧七七八卦来源。
萧七七：“……”
…………
应笑跑到云京三院正门外商场一楼买了一样小东，而后风风火火跑进了住院楼新生儿科。
给穆济生发了一条微信：【现在在nicu吗？我在大门口。你有一分钟时间吗？我买了个小东。时间就算了，晚上再说！】
穆济生很快回：【有。别动。】
应笑刚刚揣好手机，就见穆济生走了出来。
见到应笑，他眉头轻轻一挑：“笑笑？”
应笑出来穆济生有些疑『惑』。
“嘿嘿，”应笑迎上去，带着喜欢以及仰慕，有相信以及期待，说，“穆济生，手伸出来。”
“？？？”穆济生虽疑『惑』，但是听话伸出了左手。
应笑低头，一锦鲤手链轻轻系在他手腕上，说：“穆济生，你知道吗，这个可以带来好运！给你、给小宝宝，全都带来好运！”
穆济生垂下眼睛，一顺不顺望着自己手腕上面灵动鱼。鱼身子是红宝石，鱼头、鱼鳍、鱼尾等等部分则是足金，镶嵌于宝石之上，鱼线条干净、优美，寥寥几笔栩栩如生。而头尾两边则是红『色』手绳。
“我知道你不能戴，这会划伤小宝宝们。”应笑扬着小尖下巴，“你就……你就……你就挂在墙壁上吧！你办公室桌墙壁上不是有块小白板吗？你就挂在最顶上钉子上！这样你下每个决定都能沾上一点喜气呢。”
穆济生右手食指轻轻『摸』『摸』那条锦鲤，从鱼头到鱼尾，并且感受到了它生动，接着，他抬起眼，望进对方黑漆漆清如神潭眼睛，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唇弯了弯，说：“谢谢你，笑笑，我真高兴……在这时候能见见你。”
“嗯，好。”应笑也着穆济生眼珠，说，“对了，它姓穆，叫穆安安，是你了。”
穆济生笑容未收，他晃晃手腕：“行，那我跟安安先回去了。”
“好。”
穆济生转身，刷了下卡，用带着锦鲤手链左手一把拉开病区大门，坚定、大踏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