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隐入黄烟继续行那遁术,赵莼便会拿他没有办法,不料对方真元再起,却是如同海浪推石一般,开始向四周滚滚黄烟发难。
冯令鑫主修土行道法,这一身真元自也如厚土一般,有沉重凝实之特点。故在施展之际,往往阵仗通天却又不显得夺目惊艳,符合此道修士稳重扎实的个性。他面对赵莼有退有进,拿真元与对方轰撞过后,便知赵莼底蕴根基绝非寻常真婴能比,若卯足了劲硬碰硬,对自己可未必会有好处。
毕竟这归尘遁法也在不停耗损他的法力,冯令鑫本就有拖垮赵莼之意,眼下自是不欲更改战术,倒不如重新遁入黄烟,随时起手消磨赵莼一回,好叫她早些力竭败退。
此念成形后,冯令鑫也是抖动袖袍,将一只泛着紫棕颜色的半月壶祭了出来。他挥起一掌拍开壶盖,后将真元灌入壶内,只用从前半分的真元,就能从壶口喷薄出十成十的法力,此无疑是大大减轻了真元耗损,给了冯令鑫斡旋斗敌的信心!
他看赵莼以真元之力逼退黄烟,心中却不为此动摇。
昭衍、太元两大仙门传承已久,个中神通早已名声在外,只要注意甄别,甚至还能从对方的招法识出其师承何处。冯令鑫细细将那道场内的涡旋查看一番,见此物不停吸纳四面八方的灵机,末了再将之送入赵莼体内,便逐渐心中有数,猜这是昭衍出了名的一门神通,名为《太苍夺灵大法》!
各大宗门内不是没有短时间内拔高修为的秘法,但此些法术神通往往也都伴随着不小的代价,像太元道派内就有一部《吞龙灌元术》,其效用也是吞噬周围灵机,在短时内将之尽数化为己用,从而达到实力暴增的目的。只是此法用过后,体内丹田与通身经脉都会因大量灵机的灌入而受到损伤,需要好好闭关修养一番,才能重回全盛之际。
而门中修行《吞龙灌元术》弟子还不在少数,冯令鑫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只是风云盛会上,众真婴所面对的对手并非只得一位,行此偃苗助长的法门或许能争一胜,可接下来却是没有了再战之力,即相当于主动放弃了风云榜的位置。所以这一神通在冯令鑫看来,可用来保命,却不能用来争胜。
他脚踏黄烟,抬眼看向赵莼,此刻向对方涌流过去的灵机,已然是多到了可怖的程度。假若换了任何一个未成法身的真婴修士在此,这股灵机入体后都有可能会直接经脉爆裂而亡,但对赵莼而言,她的真元已能与法身真婴对轰,承载下这大量灵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冯令鑫打定主意要行拖延之术,便又并指一点,将一股土行真元注入半月壶内,此回从壶嘴中引出的,却是一只身形灵动的小蛇,经他伸手一推后,这小蛇便如入海般游入四周黄烟之内,不过几个呼吸,就涨大作一只身长百丈的巨蟒,前去赵莼所在之处阻挠于她。
冯令鑫以为,这《太苍夺灵大法》再是胜过《吞龙灌元术》,却也脱不出短时增力的虎狼之术这一范畴,赵莼为了拔高修为而大量吸纳灵机,也不过是一时之法,而非长久之计,若施行此法超过了其肉身所能负荷的临界点,自然便会不战而败。
故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断消耗对方,使此术带给赵莼的负荷越来越重,以尽早将她拖垮。
那巨蟒在黄烟内游走自如,因都是冯令鑫真元所化,故也与黄烟尘土混融一体,叫人看不出明确的形状,只能根据气机的变化而勉强分辨。
不同于冯令鑫的揣测,赵莼心中却是从容淡定,自她将《太苍夺灵大法》突破第五重后,吸纳此些灵机委实费不了她多少功夫,而眼下所动用的真元,与维持十方剑阵相比,实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冯令鑫想与她拖延,却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看有无耗得过赵莼的底气!
紫府元神在上,那黄烟中的巨蟒便无所遁形,被她轻而易举寻了方位。赵莼有败敌之力,遂不欲与冯令鑫一般行拖延之法,她两臂一挥,袖袍在风中鼓鼓作响,其人脚下剑光烁烁,顿时就从漫漫黄烟内飞身而起!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只土黄巨蟒从那黄烟中扬起头来,其上双目混浊如石,口中尖牙犹如岩柱倒悬,挺起身来就向赵莼闷头撞去。
此时,赵莼也已吸纳完最后一股灵机,海量真元在她丹田、经脉内穿行游走,不仅未叫她觉得难以忍受,反而还让赵莼感到痛快不已,细细一听,她体内丹田、经脉内隐约还有闷雷之声,即可知晓她举手投足间,掌握着多大的力量。
赵莼轻笑一声,旋即并指下劈,口中喝道:“破!”
话音未落,便见道场上空骤然闪过一阵金红光辉,成千上百的火星凝结在赵莼身边,每一枚皆内金外赤,烧灼得众人视线扭曲,而众多火星齐齐陨落,便就如天火袭来,燎原百丈!
那土黄巨蟒本就是为了阻挠赵莼而来,其身无灵智,遇见天火砸来自是亳不知闪躲避让,顷刻间,只见那蟒头被万千火星轰得左右摇摆,不停有大小不一的土石自上剥落飞出,零落掉了一地。
同样是真元所凝,万千火星势不可阻,土黄巨蟒却被直接轰碎了头颅,两者高下立见,顿时引得场外一阵沸腾高呼!
赵莼有取胜之意,现下便是乘胜追击,她将五指张开向下一握,金红法光霎时把那黄烟团团围起,却是想以浑厚法力,把冯令鑫铺陈开来的黄烟尘土一齐捏拢!
四周又是一阵喔声,法术神通的较力固是叫人应接不暇,可这等纯粹比拼法力真元的斗战,却无疑更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那金红法光比冯令鑫所见的任何法力都要凝炼厚重,他大惊失色,双目如鱼眼般鼓出,当场大喝一声,就要使力把黄烟重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