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莹低头擦泪, 委屈巴巴的说:“……明白了,你的补偿,仅限于嘴上……你走吧……我不想再继续了……”
男人用力握住笔, 难过的看着她, 半晌才说:“我签,我签,只要你原谅我,我就签……”
说罢拿起协议书,看都没看一眼, 直接在签字栏, 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摁下手印。
犹豫着递给她。
张一莹这才收了泪, 接过去协议。
天寒地冻母亲在附近逛了一趟超市, 没地方可以去,逛完超市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几个小香梨, 准备明天处理处理,给宝宝吃。
章明信刚才进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看见老太太就叫了一声“妈”, 这半天不知道两人谈的怎么样,看闺女的表情, 好像很开心,看女婿的表情,也很轻松。
女婿甚至主动帮她倒了一杯水,还问外面冷不冷。
她不知道什么情况,水没接,只含糊的回了两个字:“还行。”
她去下面厨房烧水,章明信在客厅站了站, 去卧室找张一莹。
“今晚回家住吧?我开车来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张一莹低下头忙事情,闻言很惊讶的看他一眼,“明天再说吧。”
章明信迟疑:“怎么了?”
她找借口推脱,“宝宝都睡了,这么大晚上,外面在下雨夹雪,你确定要折腾?”
这么一反问,就把章明信问的哑口无言,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张一莹开始撵人:“行了,你走吧,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这段时间险些要了章明信半条命,也不知男人是不是犯贱,对他约好,越觉得外面的女人香,如今有些抢,越看越觉得张一莹漂亮,打心眼里喜欢,他坐在可移动的椅子上,脚下用力,往前靠近张一莹。
“老婆我想……”今晚住在这。
谁知张一莹身体就像触电,反应有些大的躲开,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气氛很尴尬。
章明信迟疑了会儿,继续向前,张一莹却抬脚,挡住他。
“做什么?”
“我今晚想……”
张一莹冷下脸,“我只是说原谅你,明天可以带宝宝回家,没答应别的……我需要时间。”
章明信眨了眨眼,“多久?”
“三个月,三个月内,不能碰我。”
“三个月太久了……”
“那就三年。”
“好好好……三个月,三个月……”
章明信将近凌晨才离开,张一莹把门锁好,披着衣服去休息,母亲推门出来,一看就知道想问什么。
张一莹没睡意,走到沙发上,随母亲坐下。
倒了两杯水,两人一人一杯。
“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知道我很满意。”
母亲直接问:“我们明天回去?”
张一莹说:“是啊,当然要回去,那房子还有我一份呢。”
她想了想,纠正说:“哦,不,现在是我的房子了。”
说着拿出来那份『逼』着章明信签了字的婚内财产协议书,亮给母亲看。
母亲问:“这是什么?干嘛的??”
张一莹笑说:“拿到这个,离婚的时候我要抚养权,就没有压力了。”
母亲不明白,接过去看,条条框框,都是专业的法律术语,母亲提眉看她,“你前段时间给律师打电话咨询问题,是为了这个吗?”
张一莹点头说:“是啊,现在是法治社会,要学会拿起法律扞卫自己的权益。”
她喝完水,丢下母亲一个人回卧室,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想到今天章明信靠近自己,自己却下意识的躲避,身体的本能无法欺骗自己,有些东西,确实回不去了。
她拿出手机,给冯庭编辑了一个消息。
【冯老师,我按照你的方法,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冯庭是个夜猫子,晚上回消息很快,【你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其实财产拿在手里,以后他出轨之前,都会掂量掂量,出轨的男人,大多自私,最害怕的就是一无所有。你考虑清楚了?确定要离婚?】
张一莹又考虑了两分钟,如是回复:【是的,冯老师,我无法原谅他,我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就算和好了,往后余生,我也只会无休止的翻旧账,无休止的为自己打抱不平。】
冯庭回了一个表情。
【微笑】
*
第二天一早章明信过来接张一莹,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悄悄把张一莹拉到一边。
“你是成年人了,婚姻问题我不方便参与,只能给你建议,不能给你拿主意……这次你既然选择原谅他,跟他回去过日子,前尘旧事就当上辈子的事,不要吵架不要提,也别计较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张一莹笑着看母亲,“我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做不到不提不计较。”
母亲拧眉,“那你们回去还是得吵吵吵,早晚重蹈覆辙,你还不如早点儿改嫁。”
张一莹认真的看着母亲,“妈妈,抱歉,我真没有办法原谅一个在我哺『乳』期出轨的男人,我恨不得他有一天挫骨扬灰。”
这晚张一莹和孩子在主卧休息,章明信依旧睡书房,他一改常态,对她嘘寒问暖,以前张一莹觉得,自己真是嫁了个好男人,现在却心如一潭死水,无论他怎么讨好,张一莹不喜不怒。
章明信看着完全像变了一个样的妻子,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忐忑忑。
某天跟朋友出去,喝醉酒,拉着朋友哭诉:“莹莹变了……兄弟,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惶恐,每天都担惊受怕……”
朋友问他:“怕什么?”
章明信也说不出来怕什么,他只觉得,妻子虽然回来了,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就这么担惊受怕了三个月,章明信每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期间有几次,借着酒劲儿想碰她,都被张一莹严词拒绝了。
章明信认识张一莹四五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向主动顺从,乖巧温柔的张一莹,有这么执拗的一面。
三个月后,这天早晨出门,章明信打领带的时候,笑着提醒张一莹,“老婆,三个月之约,今天是最后一天。”
张一莹正在洗漱,愣了愣,很快转过身,抬起脸对他笑,“我知道啊,今晚出去吃饭?”
这副样子,让三个月度日如年,小心翼翼的章明信再次松了口气,他承认现在很害怕张一莹。
“出去吃饭?”他有些惊讶,幸福来的太突然,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张一莹点头说:“是啊,出去吃饭,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吃饭了吧。”
她说完从洗刷间出来,拿起手机开始翻看最近的高档餐厅,边看边说:“我看看哪家好吃,在网上定位置,今晚吃饭,我请你。”
章明信自然高兴的无以复加,打好领带,吹着口哨出门。
这天在公司春光满面,就连领导看到他,都笑着问了一句:“什么事这么开心?买彩票中奖了?”
章明信笑了笑,“差不多吧。”
六点半下班,章明信提前半个小时就把工作安排好,坐在椅子上等下班。
张一莹把孩子交给母亲,郑重的梳妆打扮一番,把位置发给章明信,自己先过去。
六点五十,章明信出现在西餐厅,提着公事包上二楼,张一莹转过身,冲他招手。
这家西餐厅,在南港数一数二,装修奢侈,环境雅致,很适合烛光晚餐。
服务员递过来册子,张一莹点了一份西泠牛排,章明信笑笑:“我要一份跟我妻子一样的。”
张一莹抬眼看看章明信,低头又点了两样饭前甜点,一杯饮品,外加两样餐厅推荐的特『色』餐。
合上菜单,她淡淡的看着章明信。
章明信也看着她,主动说:“这三个月,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跟你说的话——”
张一莹打断他,“先吃饭吧。”
又是这么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章明信忍了忍,笑说:“好吧。”
餐厅人不多,所以后厨准备菜很快,不久,两人点的东西服务员端着一一送上来。
整个吃饭的过程,张一莹都很沉默,章明信一直在缓和气氛。
张一莹吃完牛排,拿餐巾擦了擦嘴角,耐心的等待章明信吃完。
她看着他,说:“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牛排。”
章明信说:“记得,就在学校附近一家半自助牛排店,也是春天。”
张一莹陷入回忆,“是啊,我们刚踏青回来,学校组织的踏青,我脚后跟磨破了,你借了个自行车,载着我回来的……那个时候,幸福很简单,一辆自行车都能满足……”
她说到这里,眼前微微湿润,看着章明信。
男人这个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放下刀叉,没心情再吃,看着妻子。
张一莹垂下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不同于三个月前,故意做戏骗他签字的那次,她撇开头,用力咽了咽情绪。
“章明信,我们离婚吧。”
“噼里啪啦”一阵响,章明信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又从盘子掉地上,他看着妻子,缓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太明白,莹莹,我是不是哪里又……”
张一莹摇头,“抱歉,我尽力了,实在忘不掉你对我的伤害。”
章明信眼眶刷一下就红了,“我不会离婚的!”
张一莹说:“不离婚?由不得你。我可以起诉你,你忘了,我手里有你亲手写的悔过书……”
她擦了擦眼泪,“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车子房子存款,都是我的,孩子抚养权,也是我的,看在你是孩子爸爸的份儿上,你开的那辆车,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