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章明信呆愣许久, 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要跟你离婚。”
张一莹静静的看着他,认真说。
她说罢没有给章明信缓冲的机会,丢下外卖, 直接起身回房间, 章明信下意识想要抓住她,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男人这个瞬间脑子“嗡嗡嗡”一直响,杂『乱』的声音影响他的思考,让他越来越不淡定。
赶紧从座位上起来, 追张一莹, “啪”一声, 章明信再一次被张一莹隔绝门外, 以前他被关在门外, 要面子,很少会强行进去, 今天被『逼』急,握住门把手,用力去拧房门。
张一莹早就料到他会这样, 提前一步把门上锁了。
章明信意识到她在认真,很认真, 忽然就怕了,敲敲门,哑着嗓子说:“莹莹,你不要冲动,你再想想,再考虑考虑,行吗?”
张一莹默默听着, 不回答。
章明信又说:“我知道这段时间对你不好,以后会好好弥补你。”
张一莹仍旧没有回答。
章明信继续:“你别不说话,好么?你哪怕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说话我很慌……”
张一莹站在门旁冷笑。
后面章明信没有继续说,他知道不管说什么,今晚张一莹都不会搭理他,手足无措,紧挨着房门坐下,一时忘了张一莹最讨厌别人在客厅抽烟,一根香烟接着一根。
这晚他彻夜难眠,想东想西,想了很多,最多的情绪就是悔恨,打内心深处的浓浓悔恨。
他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心猿意马,不成熟的种种行为,想到这段时间对张一莹的不冷不热,再想到如今她伤心绝望要离婚,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真离婚……
他不能离婚……
章明信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痛不欲生,悔恨压的他喘不过气,让他无法面对。
他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章明信属于没经历过挫折的男人,将近三十岁的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一马平川。
毕业以后年纪轻轻,又有一份同龄“打工人”中上游的收入,所以他可以说,自我感觉很好,正是这份自以为是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才导致他前段时间那么不甘平淡……
凌晨五点,章明信才有困意,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等天亮,等张一莹睡醒,他希望再谈谈。
于是回房休息。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睡了不足三个小时的章明信忽然惊醒,他从书房出来,愣了会儿,鼓起勇气去拧卧室的门。
竟然没锁!
章明信喜出望外,直接推门进去。
踏进去一只脚,一抬眼,卧室床上凌『乱』的放了几件衣服,章明信意识到什么,脚步错『乱』的打开衣橱——
张一莹有几件衣服不见了。放在衣橱里面的香槟『色』行李箱,也不见了。
他慌里慌张往宝宝房间走,推门,瞧见空『荡』『荡』的婴儿床。
婴儿床上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没办法再跟你一起生活,从现在开始我和宝宝会跟你分开住,直到你答应离婚。”
章明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头发根,胡『乱』的搓头发。
一个将近三十岁,平常硬气得不行的男人,抖着肩膀再一次无声的哭泣起来。
*
上午,苏云刚开完会,听经理训完话,回到办公室坐下,章明信忽然来电。
距离聚会结束,才过去没多久,章明信的声音又嘶哑又无力,都可以通过声音,想象他那张苍桑,经受过灵魂打击的样子。
“莹莹在你那里吗?”
“我上次同学聚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怎么了?”
“她……”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如实回答,“她离家出走了,带着孩子,我打电话也不接,只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和宝宝的衣服……”
苏云拧眉,“离家出走?你们……你们又闹矛盾了吗?”
这个“又”字让章明信一下子就猜出来,苏云知道他们的一些矛盾,不过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追究张一莹四处『乱』说的『毛』病,现在张一莹就算有再大的问题,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够原谅他,愿意好好的,别玩失踪。
苏云说:“一莹真的不在我这,她朋友不多,好像有个姓云的同事,最近一段时间她们关系不错,我经常听一莹提,要不,你打电话过去问问?”
章明信有些愧疚,他最近对自己妻子关心不多,就连她新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如果莹莹找你,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苏云点头答应,“好,没问题。”
她挂了电话继续忙工作。
晚上几个朋友约在酒吧喝酒,孙厚也在。
他嘴上虽然说,让张一莹不要出入这种场合,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在苏云这里没看到张一莹,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明里暗里打听:“你那个朋友,叫张一莹的,最近怎么样了?”
苏云喝了一口酒,笑说:“什么怎么样?”
“……跟老公怎么样?”
“离家出走了,”苏云喝多,话有些藏不住,“大概真要离婚了吧……”
孙厚太起眼,定定的看着她,“要离婚?”
“早就闹了几个月了……”
男人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
章明信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继续闷头抽烟。
他知道张一莹肯定不会回自己家,只可能住在某个朋友家里。
在这一点上,章明信自认为很懂张一莹。
而苏云也没猜错,张一莹没有几个朋友,不过这几个朋友,都很仗义,她打电话给云初,刚一说:“云初,我要离婚,现在想出来住几天,冷静冷静……”
云初立马说:“我在淮南路的房子还空着,我去接你,你过去住,住多久都可以。”
张一莹于是收入细软,去了淮南路。自从云初和李修岳结婚以后,周妙一个人住在淮南路无趣的很,两人合租的地方没退租,套用云初的话,狡兔三窟,总要有个随时可以躲起来放松,摆脱臭男人视线的地方。
不仅如此,云初和周妙最近还商量着,在云水阁附近的商业街,一人买一套单身公寓,买上下楼层,云初表示她要偷偷买,偷偷装修,不能被李修岳知道自己的狡兔三窟中的第二窟。
相比较云初和周妙的狡猾,张一莹成长的就比较晚了,以前和章明信彼此坦诚没有秘密,就连手机密码,银行卡密码,收入存款,相互都不隐瞒。
也是从知道章明信在外面跟人玩暧昧,张一莹才开始留心眼,不再对章明信那么坦诚。
不过她虽然起步晚,但成长速度快,跟她们的思想高度,如今也没有差距很大。
次日,张一莹把母亲接过来,让她在这边带孩子。
从这天开始,正式和章明信开启了分居生活。
最近几天,章明信不间断给张一莹发消息打电话,张一莹毕竟还要上班,不可能完全消失在这个城市,章明信只要有心,也不会真的找不到他。
坚持了几天,顾不得许多,只好去公司守株待兔,蹲梢张一莹。
下午五点半,张一莹准时下班,被章明信堵在地下车库。
几天不见章明信,他一下子苍老许多,下巴上胡茬很长,目测得有三四天没有刮胡子。
张一莹忽然对章明信就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甚至在想,这个挫比,我当初怎么看上你,我真是瞎了眼。
章明信扶住张一莹,期期盼盼了好几天,人在眼前却不知道说什么,这几天,他就像人间地狱,对她愧疚,对孩子愧疚,想她想孩子,百感交集,恨不得压垮他,就连工作都没什么心情。
而要跟自己离婚的妻子,光鲜亮丽,角脸『色』和润,画着淡妆,红唇轻抿,嫌弃他的表情遮都遮不住。
章明信去拉她的手,张一莹低头看着男人探过来的手指,面无表情躲开。
“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章明信尴尬的打住,握起拳头,收回来,“你这几天在哪住?孩子还好吗?回来吧,好不好……你们在外面,我不放心……”
张一莹说:“看见你我就心烦,那个家没办法住……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如今章明信知道听到“离婚”两个字,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他眼眶瞬间红了,难过的看着她:“我不离婚,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离婚……”
张一莹笑说:“那好啊,那就耗着吧,你等着起诉吧。”
她说完背着包提脚就走,章明信在后面追赶,两个人拉拉扯扯,把张一莹彻底惹『毛』,转过身,抡圆了胳膊,挥手就对男人的脸庞抽过去。
“啪——”
男人被抽的偏过去头,耳朵嗡嗡的,好半天才缓过神儿。
张一莹自己都愣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动粗,家教和素质,从不许她做这样粗鲁的事。
掌心麻麻的,脑子也『乱』『乱』的。
她定定的看着章明信,几秒后恢复理智,淡淡的说:“我早就想抽你了,你走吧,以后有事电话联系,别在我公司附近晃悠,我同事领导看见了,整个公司都会议论纷纷。”
说罢她甩了甩手,扭身继续走。
这次,章明信没有跟上来。
张一莹系上安全带,丢下男人直接开车出了地下车库。
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提示音提示她有消息进来,张一莹不用想就知道是章明信。
回到家才点开看——
竟然是孙厚。
他问:【最近怎么没出来玩?】
张一莹无语,上次,不是你劝我少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