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满脸不以为意,“倒不是我聪明,只不过是我太了解你。”
自找的台阶都没下得了地,谢葳已是没辙了,但她今日不是来斗气的,她有要事。平息了会儿心情,她说道:“既然你都挑明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任如画之所以会这么不要命地在北安大街跟你抢生意,其实是有人唆使的。”
“谁?”谢琬平静地看着她。
谢葳捧着茶,“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不会白告诉你的。你得答应帮我把任如画整下来。”
如果她不来告诉谢琬,谢琬迟早也会查出来,如果她不跟她谈条件,谢琬就未必会对任如画下狠手。跟眼前的危机比起来,谢琬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了,因为两者的差距已然太大,她就是亡命追赶也赶不上她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掉过头利用她的权势来扫平自己的障碍?
她的归宿她已无法选择,她能做的,是在这个大前提下使自己活得更好,得到更多。只有自己的腰杆子挺直了,曾密的地位变得重要了,她才有可能去思考别的事。
可是对于她的条件,谢琬却不由笑起来。
“送客。”
夏至走过来,躬身请着谢葳。
谢葳没料到谢琬竟然这般不留情面,腾地站起来道:“你不必赶我!这件事于你我都有好处,为什么不听听我往下说?!”
“我不必听!”谢琬抬起下巴来,“你就是不告诉我。我迟早也能查出来。这个条件对我来说,还真没有什么用。而且我最不喜欢人家要挟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更加有权有势,别人一旦要挟我,我就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盘?不过是想借她的手来把任如画踩在脚底下罢了,可是任如画就算跟她抢生意,对她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要不是出于尊严面子最终不得不对她略施薄惩,她还真不会在乎损失的这点银子。
“我知道你能查得到。”谢葳双手紧扶住面前的椅背,说道。“可是她们既然敢做。自然早就打点好了,等你查出来,只怕脸都被人打肿了,到那会儿她们再对外把四洲阁就是你的铺子的事抖落开。你还有什么面子?而我现在告诉你。你立即布署还来得及!”
谢琬也不由地扬了扬唇角。
“就算你说的对。我也不可能替你这么做。你该知道,如果她胆敢宣扬出去,那么我就更没什么羁绊了。我正好可以号召京中官宦内眷去光顾四洲阁,你觉得任如画跟我比起来,大家比较会买谁的帐?”
谢葳闻言,两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说来说去,她还真没有什么能与她平等对话的机会,这个女人的思维太敏锐了,几乎都不用多想就能在脑海里把所有的可能性想到对策。到了这会儿,她的底气也已经一泄千里,原来她在她面前,连个对手都称不上!
谢琬见她默然无语,倒是也不再急着催她了。
她从来没想置谢葳于死地,也没有想要逼得她无路可走,只要她不成为谢荣的助力,只要她不来为难她,她跟她大可平安无事的相处。如今的她是动不了她了,而四叶胡同她也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去,现在看来,她对她就是有威胁也是有限的。
但是要她还顾忌着情面,那是绝无可能。
任如画她始终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的,但她凭什么要以帮她的名义?
她站起身来,掸掸衣襟,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屋里去。
“唆使任如画的人是郑府的荣氏!”
谢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脱口说出来。
“荣氏?”
谢琬听到这两个字,背影微顿,半刻后身子就转了过来。
她对荣氏印象不深,也就是上回在鲁国公府赴寿宴时有些印象,郑家几次三番在任如画身上打主意,自然是早知道曾密是被自己打的了,而如果谢葳的话是真的,那么任如画之所以会听荣氏的话行事,只怕也是从她口中知道了曾密被打的真相。
既然知道了,任如画当然会恨她,因为如果不是曾密被打,谢葳便不会成为曾密的平妻。
那么,郑家这么地针对她,则多半是经郑侧妃的授意,郑家可不像霍家,郑家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子弟,家里好多事都是郑侧妃在指手划脚,所以这种事如果没有她的授意,荣氏是没胆子做的。
原来是荣氏挑唆的……
“你跟谢荣还有来往吗?”她问。
谢葳抬起头来。
“最好是没有来往。”谢琬扬唇道,然后缓步走回来,到了原来的主位上坐下,看着她。
谢葳咬着唇,精心涂过的唇脂被抿上了一道牙印。
王府厨子的厨艺果然不是盖的,准点就备好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席面,谢葳用过午膳后就走了。
谢琬望着她一路出了院子,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对已然走回正厅来的邢珠说道:“去传话给罗矩,让他这些日子不要理会云脂坊怎么抢生意,有多少人上门就做多少生意,只要记得一条,让底下人把态度尽量放好,侍候好上门的主顾就成了。不管云脂坊生意有多好,也不要理会。”
邢珠点头称是。
这里等她出了门,谢琬又唤来顾杏:“郑家那荣二奶奶看来对我很费了番心思,我记得那日在鲁国公府,你说她拎着死猫准备走掉的时候是郑夫人婆媳迎面撞见,然后才招来的郑王府的人?”
顾杏略想想,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当时她们俩那声音可尖锐怪异了!”
谢琬随即冷笑了声,说道:“我原先就觉得那猫出现得诡异,现在看来,这事只怕也是郑家指使的。你这就想办法抓了郑夫人身边的人来问问,这种事也打听不出详情来了,你只要打听出来这事跟她们有没有关系就成。——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顾杏这里即刻就去了。
谢琬默了下,起身去看殷煦,只见秦方正带着他在花园里扎马步,——不到两岁就学起了扎马步,是不是太早了点?殷煦回头见着她,一个猛子扎过来,铁砣似的小身子险些把她撞翻在地。
不过早点学些防身术也是好的,起码能早些拥有些自保的力量,郑侧妃为着替殷曜扫清障碍,只怕首先不会放过的就是殷煦。
原先因为太子妃对郑侧妃的无视态度,她也没好意思越殂代疱地去关注郑家,再说殷昱如今正加快了动作寻找七先生,所以渐渐把重心从朝堂转到了内宅上,现在看来,她还是不能放松,倘若有个不测,那么殷煦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了。
“夏至。”她牵着殷煦送回秦方身边,转身道:“你安排几个人打听打听皇次孙的婚事如今议得怎么样了?有哪些人入了郑侧妃的眼?都来回禀我。”
邢珠等自然有条不紊的打听消息回报谢琬,这里任如画最近则把全副精力投在了云脂坊的生意上。
跟四洲阁拼价格的主意其实不是任如画自己出的,是荣氏的主意,她料定谢琬和罗矩不可能低于她们的价格跟她争夺主顾们,她的话果然是没错的,自打她这么样做了之后,这几日四洲阁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而云脂坊的生意却是日渐红火起来!
这几日平均每日的进项都在千两银子上下,刨除成本,每日里也还能剩下四五百两,这样的盈利,可是任如画从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事!
初时还稳得住,可是后来持续半个月下来每日里赚的钱只有多没有少,任如画就有些膨胀起来了,早知道能有今日,当初她还瞻前顾后的做什么?谢琬又怎么了,谢琬还不是斗不过她?对她来说,只要有钱赚,就已经是成功了,至于斗气这种事,那不是她要做的!
为了向荣氏表达感谢,这日她请了她在福兴楼吃茶。
荣氏对于云脂坊的蒸蒸日上心下也是很骇然的,没想到她无意中唆使了任如画一把,倒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她竟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那谢琬这么好拿捏,她就该把这门面盘下来自己做才是。
本来她就是不去挑唆任如画对于郑侧妃来说也没有什么,若不是担心吴氏抢了风头她也不会起心这样做,现在倒好,倒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发了财,自己在旁喝西北风。
去赴任如画的约时便就有几分勉强,又舍不得不去。任如画心里得意,哪有停得住口的?于是一顿饭下来,竟是越发地听得不舒服了。
她的不爽任如画也看在心里,但是她也不是马虎的,这荣氏初时本就是打算坑她,如今见着她好,自然心里不舒服。她就是要显摆给她看,让她后悔死!
这些日子任如画别提多高兴了,手上钱一多,三房里那中馈她还真没那么在乎了。曾密也看出来她的得意,晚饭时三个人一桌,便就问她道:“听说北安大街那铺子生意极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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