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在发牢骚,不过就算发牢骚也是一副智者的表情,看得妻子如痴如醉,姚庄就喜欢庄子闪烁智慧火花的模样,虽然听不懂,但这个时候丈夫真的是光芒万丈。
芸姚心想庄周转了一圈就有如此深刻的感悟,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于是问过庆忌和要离才知道今天庄周一天过得很充实,白天进学宫,晚上去女闾,真的是学习娱乐两不误。
当然芸姚也没想到自己的事迹没有被忘记,还被拿出来教育别人。自己竟然被当成了救人于危难的义士?被人崇拜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自己算是为历史课本添砖加瓦了。
“难怪一回来就有这番感慨,原来是看到贫富差距。”芸姚也知道临淄问题很大,其实不仅她知道,齐威王也知道,不然也不会有‘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了,就是因为知道才广开言路,整顿吏治。
不过齐王没有根本变法的决心,毕竟地理条件太好了,渔猎海盐资源吃都吃不完,而且因为管仲早早地奠定了齐国的基石,所以现在齐国实力在七国中不可小觑,而且早就把自己的邻居鲁国包圆了,只要愿意就可以一口吃掉。
就算未来强秦大楚,非秦即楚,但齐国依旧是大家都要拉拢的对象,也是战国七雄最后一个被灭的国家。
不是齐国制度多强大,军队多厉害,实在是地理优势太好,底蕴太厚。地理优势再加上管仲的官山海,齐国贫富矛盾就算再大也不会动摇根基。
“你这段话要是进宫说给齐王听,肯定能得到丰厚的赏赐。”芸姚对正在吃饭的庄周说道。
庄周可不去:“算了吧,就算说给齐王听了,他又能改变什么?他也不过是惩罚几个奸吏,却不能改变全国的风气,临淄赌博成风,非一人可改。”
“好吧,那我们换一个话题,你既然不愿意去稷下学宫,那我介绍你去齐墨总坛吧,去找个工作,和墨者交流交流。”芸姚说道。
“墨家只会制造机关,有什么好学的。”庄周依旧认为机关是让人偷懒,会让人产生机心。他没意识到用机关做完了一项工作,还有另外一项工作,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所以机关只是帮人加快效率,而非产生机心。
“反对无效,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两看着他,如果他不愿意去,就押着他去。”芸姚表示要让庄周了解一下劳动人民,多为劳动人民创造作品。
庄子作品的想象力十足,不过大部分是在讲如何成为至人、神人、圣人。认为这些人都是无所依靠。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是庄子的终极思想。简单来说就是要达到一个极致的境界,而这个境界的存在是不会依靠任何外物的,甚至是连自身都可以不依靠。
一般人有求神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的说法,而到了庄子这边不求神更不求人也不求物不求己,这个境界就是至高无上的逍遥。
至于如何达到这个境界,庄子没说,估计他也不知道,他要知道就成圣人了。他只是说了有所依凭的人是得不到逍遥的,比如大鹏鸟,扶摇直上九万里,可是需要风,没有风,大鹏飞不起来。比如出去旅行,需要准备食物,准多少食物就走多少路,准备十五天的食物就只能走十五天,自然是到不了更远的地方。
由此推导而出只要人需要外物的帮忙,所达到的境界就是有限的。
所以想要逍遥,就必须不求神不求人最好是连自己也不要求,如此这般境界就高深莫测了。至于有多高,庄子说就是圣人了。
简单来说庄子认为最高境界就是和环境没有物质交换,这可太难了。人诞生在社会中,生活在环境里,肯定是免不了要和周围的一切产生物质交换的。人从生下来呼吸第一口空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物质交换了,总不能说屏住呼吸吧,那样成不了圣人,只会成为死人。按照庄子的理论,人类是有极限的,除非人类能停止物质交换,可惜他也没说怎么停止。
不过庄子提出的境界确实是一个很明确的方向,减少物质交换确实可以辅佐仙人的修仙,凡人不能停止物质交换,但仙人可以停止。
庄子是三界内第一个提出这个想法的人。
这么说来,芸姚肯定是和逍遥无缘了,因为她和三界的物质交换正不断地扩大,没有减少的迹象,显然是和庄子思想背道而驰。
第二天庄子就去齐墨总坛参加劳动去了,暂且不提。
芸姚也要开始想办法找能抵挡西方教的天官,先去到处看看,观察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意志坚定的合适人选。
“走吧。”芸姚一个转身,就换上了一套男装,因为要出入赌坊之类的地方,所以还是以男装的方式比较方便。
“我们也一起去。”四美表示不能让芸姚一个人开心,她们也换上男装贴上符纸,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
最后就留姚庄一个人在家打坐,没办法谁让她是初学者,这个时期就需要专心致志。
五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哥来到热闹的大街上,东看看西逛逛,就听到到处都是议论国事的声音,显然齐王广开言路之后激发了齐人谈论国事的热情,毕竟如果传到齐王耳朵里就能得到赏赐。
“齐王这招倒也聪明,知道发动群众。”芸姚很清楚说是广开言路,其实就是借用民众的力量去对付卿大夫。
只靠齐王的力量对抗大夫肯定是得不偿失,就算赢了也会损失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其他大夫就又做大了,但引入民众的话就可以在保持自己实力的前提下压制大夫。说得很好听是指出齐王自己的错误,但难道指出错误之后齐王就会改么?就会退位么?不会,指出齐王的错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指出大夫的错误,只要有民众说出大夫的错误,齐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大夫,而不损伤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所谓的在斗争中引入外力,不仅仅是齐王在国内这么玩。战国时代的贵族和大夫几乎都是引入外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的好手。
就比如有一次楚国答应给齐国五百里地,但献地的使者刚走,后脚楚王就去秦国请援军了。秦国肯定是不希望齐国做大,所以屁颠屁颠地过来帮楚国防守。这样一来楚国不费一兵一卒就保住了土地,同时也抵挡了齐国的怒火。
楚国在南边,赵国在北边,韩和魏在中间,秦在西,齐在东,燕国最偏僻在东北。
七国关系错综复杂,韩国和魏国压力最大,也是最先变法的。魏国先变法,非常成功,打的秦国抱头鼠窜,于是秦国也想变法,才有了卫鞅入秦。
韩国和楚国也变法,不过都算是失败了,基本上都没撼动世袭贵族的地位。
七国都是互相借力,互相勾引又互相戒备,维持微妙的平衡,才会引发一连串连横合纵的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