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进去就知道了。”
楚彦伸手抚上墙上的指痕,指尖有一瞬的颤抖。
嬴抱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禁怔了怔。
“真的,你进去,就知道了。”
楚彦重复了一遍,他咬着唇,就像按着自己的心,一把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
“你等等!”
嬴抱月急促的声音未能阻止一切,眼前的砖块徐徐分开,一个黑黝黝的甬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地方是……”
一股寒风从地道中吹出,姬嘉树许义山陈子楚三人呆望着眼前这个的黑洞,毛骨悚然。
眼前的这个洞口,像是通往地底一般,一眼看不到尽头。
但最可怕的,是这个洞中传来的气息。
姬嘉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心底有一种本能告诉他,这个甬道通往的地方绝不简单。
他不禁看向身边的嬴抱月,但就在看见嬴抱月侧脸的瞬间,他愣住了。
这一路走来,他与她一起经历了无数次险境,每一次都险象环生九死一生,但无论面对多么可怖的情景,面对多么诡异的怪物,嬴抱月总是能够保持不可思议镇定。
姬嘉树没有见过这样的嬴抱月。
嬴抱月站在他身边,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如雪。
她定定望着眼前的甬道,眼神空茫,宛如一尊木偶。
哪怕是她闯入八兽神巢穴之时,姬嘉树都没有见过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抱月?抱月!”
他内心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心跳加速,伸手一把抓住了嬴抱月肩膀。
“嘉树?”
嬴抱月空茫的眼神回过神,呆呆看向他。
姬嘉树望着她,缓缓睁大双眼。
“抱月,你怎么了?”
嬴抱月的目光疲惫脆弱,像是刚刚经历过遍体鳞伤的伤害一般。
“我没事。”
嬴抱月闭了闭眼睛,掩饰起内心的思绪,看向楚彦,“楚长老,你不说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不会进去的。”
“等等,你难道看到了什么?”
嬴抱月的反应让楚彦也有些惊讶,他不禁眯起眼睛。
难道说……
“什么都没有。”
嬴抱月垂下眼睫,“我急着救人,楚长老,杜子卿到底在不在下面?”
“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了。”
这人行为如此不老实,她也没必要再跟着他,白白受此人的摆布。
楚彦望着她,目光闪了闪。
“不,他不在这。”
嬴抱月攥拳,“那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对你而言十分重要的地方。”
楚彦看向前方的甬道,“你过去对自身的那些疑问,只要你走下去,就通通能解开。”
“这话是什么意思?”
嬴抱月还未回应,姬嘉树勐地瞪大眼睛,“这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会和抱月的过去有关?”
我的过去?
嬴抱月原本低头想着什么,听到姬嘉树的话,勐地抬起头,
“嘉树,你……”
姬嘉树为什么会提到她的过去?他又知道了什么?
“我……”姬嘉树顿觉失言,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喂喂喂,你们这都是在打什么哑谜?”
陈子楚望着僵在洞口处的三人,一头雾水。
偏偏没一个人回答他。
嬴抱月闭上双眼,心情无比复杂。
原来如此。
她一直在往前走,却忽视了身边的人。
能当上战国六公子的人,又怎么会是傻子呢?
他只是愿意为了她,当一个傻子罢了。
“抱月,”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的事之后再说,既然事关你的过去,那你来做决定,要不要下去。”
楚彦指尖微颤,望着身边少女的眉眼。
他迄今为止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他恨不得把嬴抱月打晕了带下去。
“不。”
“什么?”
嬴抱月的声音响在耳边,楚彦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不下去,楚长老,按照我们的约定,先带我去杜子卿所在的地方。”
“你……”
楚彦勐地握住腰边剑柄,额角青筋根根暴了出来。
“这下面没有危险!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
姬嘉树警惕地握剑挡在嬴抱月面前,“那你这是要干什么!”
“没事的,嘉树。”
嬴抱月推开他,走到楚彦面前,“楚长老,谢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
楚彦一怔。
“这里的确是对我很重要的地方,”嬴抱月平静道,“但这个地方,对禅院也很重要不是么?”
楚彦一愣,“你是说……”
“看你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恐怕不会不知道吧?”
嬴抱月目光悠远,“如果这个地方崩塌了,整个禅院也会毁于一旦吧?”
禅院的本体在地宫,地宫在地底的深处,而楚彦带他们来的地方,才是禅院的最深处。
虽然尚未进入其中,但嬴抱月很清楚,这个地方是禅院的命脉。
一旦被毁,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楚长老,你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吗?”
楚彦握紧拳头,眼前浮现出那口泥池。
他虽然还不知道嬴抱月进入地底会发生什么,但如果那堆火消失,由火堆镇守的黑泥池失控,所有被藏在地下的黑泥会奔涌而出,淹没禅院,甚至淹没……所有的一切。
哪怕是他,也不知道云中君到底在禅院的地底囤积了多少黑泥。
“所以呢?”
楚彦忽然微笑起来,“她已经等你很久了。”
为了所谓的苍生,为了所谓的天下,这个女人完全不在乎自己吗?
“我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嬴抱月轻声道,“我这一次本也是为了她而来。”
为了那些,希望她活过来的人而来。
“我想要活,但不意味着代价是让其他人死。”
姬嘉树他们还在她身边,杜子卿还没救出来,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轻举妄动。
她一旦进入地底,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更重要的是……
嬴抱月眼前浮现出她在杜子卿家前见到的那片黑湖。
她有一种预感,杜子卿手里恐怕握有控制黑泥的方法。
那个老人在丁零独自奋斗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无所获。禅院对他和马奴下手的理由,也没有那么简单。
“楚彦,杜子卿到底在哪里?”
楚彦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