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夜站在原地,望着嬴抱月向前急切地跑去的身影,碧瞳渐渐变深。
她从没有一次,没有一次,这么奔向他过。
恐怕她只有离开他的时候,才会这么雀跃吧。
“翟王殿下。”
这时慕容恒和赫里也到了,两人下马,牵着马走到淳于夜身边。看着嬴抱月向一顶帐篷跑去,慕容恒目光微凝,“那顶帐篷是……”
“哼。”
淳于夜冷哼了一声,“你看她高兴的那样子,看来这段日子呆在我们这些人身边,还真是委屈她了呢。”
慕容恒怔了怔低下头,他心里虽然没有淳于夜这样酸气冲天,但望着嬴抱月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向前方,他目光还是复杂起来。
他也是到了该梦醒的时候了。
“怎么回事?大当户,萨仁她这是去见谁啊?”
在场三个男人里唯一没弄懂情况的就是只有赫里了,他左右张望,打量着淳于夜和慕容恒的眼神,一脸懵然。
“还萨仁呢?”淳于夜瞥了慕容恒一眼,“你都准备带这小子去狼背山了,还没把真相告诉他?”
的确是还没说。
慕容恒闻言僵了僵。
之前在白狼王庭的时候,他一直在逃避和赫里解释这件事,仿佛他只要晚说一天,他就能再做一天梦。
可现在也终于到了不说不行的时候了。
不然等下见到李稷和姬嘉树他们的时候,赫里恐怕会和他们直接打起来。
“赫里,你听我说,”慕容恒转向身边的小伙子,深吸一口气,“萨仁他其实不是我的妻子。”
“大当户?你说什么?”
赫里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但没僵了多久,他猛地吸一口气,嗓子有嘶哑地开口,“大当户,是萨仁惹你生气了吗?”
慕容恒神情复杂地望着他,这小子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哽咽一般。
赫里脸上浮现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恳求地望着慕容恒,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大当户,萨仁她是个好女人,你可千万别不要她啊。”
慕容恒低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无奈之极。
这傻小子知道些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她可能会不要他啊。
“赫里,你听我说完,”慕容恒苦笑一声,“我和她的婚事,一开始就是假的。她的名字也不叫萨仁。”
望着眼前呆滞的小少年,慕容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她是中原人。”
“如果你有留意中原那边传来的情报的话,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
“她在中原时的名字,叫作嬴抱月。”
“嬴抱月……”
赫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光都快消失了。
慕容恒望着他,知道果然这个名字也在意传到了漠北。
“她就是刚刚结束不久的后辽高阶大典的魁首,战国六公子春华君的未婚妻,前秦公主,嬴抱月。”
赫里傻站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慕容恒知道一时间摄入大量信息是会变成这样,他也不打算一次性告诉赫里太多,至于他和嬴抱月之间的关系和为什么要假扮夫妻,他准备之后再和赫里解释。
这次就到底为止吧。
“总之你先记住这些,以后我还会和你解释的,”慕容恒认真开口,随后看向远处那顶帐篷。
“那顶帐篷里都是那丫头的人,也就是说全都是中原修行者,你悠着点,可别杀上去了。”
“中、中原人……”
赫里猛地按住自己想要拔刀的手,看向自己的两个主人,目光变得惊恐不定。
慕容恒知道他在想什么,再次叹了口气。
淳于夜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那这事还是只能由他来。
“翟王殿下和抱月达成了协议,这次的行动我们会和中原人一起合作。”
赫里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慕容恒目光闪了闪,“你应该知道,按照出身,我本来也是中原人。”
他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和中原人混在一起我不勉强,你自己先骑马回碎叶城吧。”
“不,不,大当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赫里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大当户,您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就好。”
慕容恒松了口气,他看向已经跑到帐篷门前的嬴抱月,轻声道,“你先学着什么都不要做吧。”
接下来的,是属于嬴抱月和她所喜爱的人的重逢,他们只能旁观。
然而慕容恒刚说完这句话,淳于夜忽然大步向前走去。
“翟王殿下?”
慕容恒一惊,但不等他反应,淳于夜就已经出现在了嬴抱月身边。
天阶修行者,果然速度够快。
但天阶速度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慕容恒看着抢在嬴抱月之前一把掀开帐门的淳于夜,只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被某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淳于夜?”
嬴抱月的手停在半空,望着倏然出现在她身边抢过帐门的淳于夜,一脸惊疑。
这人要干嘛?
淳于夜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定定望着昏暗的帐篷内。
“老朋友来访,你都不出来迎接一下吗?”
帐篷内横七竖八挂了很多毛毯,看不清人影,但听见淳于夜的声音,帐篷内的气息变了变。
嬴抱月瞳孔微微收缩,她已经感受到了姬嘉树和李稷的气息。
淳于夜也感受了两个境界最高的修行者的气息,眸光深了深。
帐篷内响起走动的声音。
就在淳于夜以为李稷或者姬嘉树会从毛毯后走出之时,一道白光忽然从他眼前划过。
“抱月!”
一声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帐篷顶俯冲而下,砰的一声撞进嬴抱月怀中。
嬴抱月趔趄地后退一步,但她立刻将怀里白团子给抱住了,捧到脸边,抱得紧紧的。
“抱月!”
白团子的绒毛蹭着她的脸,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一人一毛团紧紧相拥着,只留下淳于夜一人站在一边,一脸愕然地瞪着嬴抱月怀里的东西。
长毛的东西他见过,说人话的东西他也见过。
但又说人话又长毛的东西他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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