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恰逢休沐, 祝九风在府上陪着宝婳,领着她在书房里写几个大字。
他自身后将她围住,那种亲昵的距离, 让宝婳极其不安。
“不过是将从前做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你再想不起来, 哥哥真是要急坏了啊……”
他慢慢将她放开, 似乎有些失望。
宝婳心中那根弦却又渐渐拉紧。
她现在满心的惶『惑』,竟不再像从前那样期待着记忆恢复。
“哥哥待会儿要出府应酬, 你乖乖的在府里, 有什么要紧事情就叫人去告诉我一声好么?”
祝九风温柔地抚了抚她发顶,见她愁苦, 一时也不忍再『逼』迫于她。
宝婳乖乖地点头, 便离开了书房。
回去路上, 宝婳心里却总不由自主地去想梅襄同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往日里祝九风对她过分亲昵的举动。
尤其是今日,他又说了一遍, 这样的事情,竟是他们从前做过的……
春桃见长廊尽头便是台阶,正要开口提醒宝婳当心脚下,岂料宝婳便一下子扭了脚踝, 摔了下去。
春桃脸『色』一变, 忙上前去扶她。
宝婳额头撞得一片通红,疼得杏眸也眯了起来。
她脑袋竟好似针扎的一般, 一阵刺痛。
春桃连喊了她几声她都毫无反应, 吓得忙将她扶起送回屋中。
电光火石间,宝婳的脑袋里却忽然浮现了另一端陌生的画面。
宝婳怔住了。
春桃生怕她有所损伤,忙去烧了热水。
秋梨坐在宝婳身旁, 仔细打量了一眼,见她额角微肿,似乎也并无大碍。
然而宝婳却忽然回过神来,抓着她道:“秋梨,我……我方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秋梨错愣。
“我方才想起来一个场景,是我自己挖了个坑,立了个碑,上面写的是……”
她说着眸中微微迟疑,“是‘绣儿之墓’。”
秋梨瞳仁骤然一缩。
宝婳呢喃道:“我还往里面丢了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好像是……”
秋梨立马捂住了她的唇。
宝婳却微微兴奋,隐隐意识到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想要去告诉哥哥……”
“不要去!”
宝婳正是激动之时,忽然听见一道清丽的女声。
她愣了愣,抬眸看向秋梨。
秋梨抿了抿唇,垂眸又说了一遍,“宝婳,你不要去。”
“你的嗓子……”
秋梨抚了抚嗓子,似有情绪在眼底翻涌不断,最终化为一片沉寂。
“你为我寻的鲛珠,第一次的时候便极为有用,第二次……我也是为了安抚你,才又服了一遍。”
宝婳愈发的不解,“为什么?”
秋梨收紧了手指,隐忍道:“因为,我的嗓子是被祝大人毒哑的,并不是你。”
“你大概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秋梨柔静的目光落在宝婳的脸上,“宝婳,你之所以离开他身边,恰恰就是为了我,你是因为他毒哑了我之后,你才偷了他身边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带着这个东西离开了府里,为的就是要拿这个东西,同他交换我。”
宝婳向来天真,那时竟将卑贱的秋梨同那藏宝图相提并论。
由此可知祝九风当时有多么的愤怒。
“秋梨……”
宝婳从来没有想过,秋梨口中的真相,竟同祝九风当初告诉她的事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倘若秋梨的话是真的,那么……
颠倒黑白之时,祝九风又是如何做到含笑从容淡定,叫人信服至极?
“宝婳,对不起。”
秋梨慢慢松开了她,眼底流『露』出一丝哀伤之意。
宝婳不仅不欠她,反而还为了她的事情,一再涉险,失去了记忆。
她就像个懦夫一样,龟缩在这府里,何其的懦弱不堪?
宝婳看着她那双眼睛,心口竟也一阵刺痛。
随着这份刺痛,她似乎又能艰涩地窥见到某些画面。
一些似曾相识的场景。
在她的脑海中,也是穿着红『色』裙袄那日,她急促地跑来秋梨的房间。
她看到秋梨再也不能开口说话,那股莫名的难过竟挤压在她心口,令她几乎都要喘不上气。
“为什么……”
宝婳竟十分惶恐。
对那些已经发生的、却仍未为她所知的事情,感到惶恐。
“我偷了哥哥什么东西?”
秋梨并不打算瞒她,“他早些年一直在筹谋算计,他并不看好鼎山王,所以偷了鼎山王一张藏宝图。
他原本可以提早将此物交给天子,以最快的速度投靠天子,我却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你竟偷走了这件东西。”
“你坏了他的大计,所以,他怎么可能轻饶了你呢?”
他现在的好,自然也全都是假象。
秋梨今日的话,就像将所有零散的珠子渐渐串到了一起。
让宝婳忽然就明白了些。
所以,哥哥他一直都盼望着她能恢复记忆。
他那样的急切,是为了……那份属于鼎山王的藏宝图?
宝婳捏了捏掌心,发觉不知不觉中,她竟听得一身冷汗。
这时春桃回来,端着热水甚为心慌地上前来要给宝婳擦脸,竟也没有留意到屋中的异样。
“姑娘,你可不要吓奴婢,若你有个什么好歹,大人他再是好脾气也绝饶不了我的……”
宝婳神情恍恍惚惚的,看上去让人很是担忧。
“你不必怕,这件事情也不必告诉哥哥,我就是累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气无力。
春桃点了点头,惭愧地为她擦了擦碰到的额头。
宝婳沐在阳光之下,忽然间却感到一阵冷意。
那种冷意并非是外面冷风渗透进来。
而是自宝婳的骨子里、心肝里升腾起的冷意。
她如今才意识到,原来恢复记忆找回来的不一定是亲人……也许还会是昔日付出极大代价才摆脱了的恶魔。
当天宝婳趁着无人之际,问了秋梨另一个问题。
她问秋梨祝九风是不是她的亲哥哥。
秋梨再三犹豫,对她点了点头。
宝婳想,这大抵是她经受了重重打击之后,唯一的慰藉了吧。
接下来这段时日,宝婳都有些恹恹的。
偏偏府外还有个梅二爷惦记着她,也不知怎么买通了府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仆人,频频往她这儿送信。
但祝九风并不准许她这些时日出府去。
他温柔地同宝婳承诺,“待过几日隗大夫给你瞧过之后,哥哥再放你出去散心好么?”
宝婳只能点头答应。
等这日隗陌又入府来,他仍是按着他那怪习惯将屋里的人赶得干净。
他正想同宝婳说话,岂料宝婳就直接开口就问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隗先生,即便哥哥他不委托你办这件事情,你也答应过我的,是不是?”
宝婳长睫扑闪扑闪,那双澄莹的水眸让他不由生出一抹心虚来。
隗陌『摸』了『摸』鼻子,心里自然没有忘记这茬。
“宝婳,你果真想要恢复记忆吗?”
宝婳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隗陌吱吱呜呜敷衍她几句,这回竟就急着要离开了。
宝婳见他匆忙离开,心中也颇有些『迷』茫。
她如今忽然发觉,隗先生的态度竟也变得十分奇怪。
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桃忽然进屋来对宝婳道:“姑娘,大人那边请你过去一趟。”
宝婳未做多想,随着春桃到了祝九风的书房中,却瞧见不仅祝九风在,方才离开的隗陌也在。
“隗大夫,宝婳是我的妹妹,劳烦你将方才的话,对着她再说一遍。”
祝九风噙着笑容,对他说道。
隗陌看了看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手里的刀,又看了看桌上为他准备的三杯剧毒无比的毒『药』,擦了擦虚汗。
“哥哥,这是怎么了?”
宝婳甚是不解。
“我不查还不知道,一查竟吓了一跳,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神医,他竟是梅二公子的人。”
祝九风噙着笑,问宝婳:“你可知道此事?”
宝婳心虚无比,摇头,“不……不知道啊,竟还有这种事情。”
隗陌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发觉她一点骨气都没有,竟然敢不承认。
“隗大夫,快些说吧,毕竟神医的命,也只有一条吧。”祝九风微笑道:“亲手毒死一个神医,想来这种事情做起来也一定会很让人有成就感。”
隗陌咬了咬牙,道:“这个……”
他才拖了两个字,身后两把刀“刷拉”一声,一左一右架在他两边。
隗陌面『色』一变。
倘若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当初又怎么可能会被七年前梅襄那个『毛』头小子给拿捏住了呢。
“咳,也是二爷让我不要立刻去治好宝婳的失忆。”
出卖的话,瞬间脱口而出。
祝九风微笑着,对于这种识抬举的人向来都很有好感。
“为什么呢?”
隗陌说:“因为宝婳记忆里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二爷他不想让这件东西落到祝大人的手上,可宝婳的失忆也许要与旧人重逢才更好受到刺激,所以,二爷他才先放宝婳回来,想等宝婳在祝大人这里有了进展,再……再说。”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们家二爷从一开始不折手段地将宝婳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利用她?”
隗陌听到“利用”二字,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再往下说,他就算活着回去了,会不会也死在了梅襄手里?
宝婳听他二人的对话,却慢慢怔愣住。
原来是这样吗?
即便隗陌话中没有明说是为了什么,但结合秋梨先前告诉宝婳的事情,宝婳也猜到了。
所以,二爷同她哥哥所图谋的都是同一样东西么?
“哥哥……”
宝婳上前半步,回头又看了隗陌一眼,对祝九风道:“放了隗先生吧。”
“我今日才明白过来这一切……”
宝婳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些失落。
祝九风抚了抚她脑袋,道:“傻妹妹,我也不想为难任何人,只是不想你上当受骗罢了。”
宝婳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想清楚这些事情。”
祝九风眼中『露』出满意之『色』,这才让人放了隗陌。
当天夜里,宝婳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秋梨又起身来,『摸』到宝婳的床边,习惯地要替她盖上被子。
却一下被宝婳握住了手腕。
“秋梨……”
“宝婳,你怎还没有睡?”秋梨诧异。
天都要亮了,难道宝婳一宿都没有合眼?
宝婳轻声道:“我睡不着,我今日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她说着便将白日里的事情也告诉了秋梨。
“所以,那位梅二公子,也许也是图谋那张藏宝图?”秋梨亦是茫然。
宝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秋梨,你说我先前想要带你离开哥哥的是不是?”
秋梨点了点头,“是啊,宝婳,当时你若没有产生那样的想法,至少当下,也一样会过的很好。”
宝婳摇头,“秋梨,即便我如今没有了从前的记忆,我也想先带你离开……”
乖乖地听从哥哥的话恢复记忆,将东西交给哥哥,还是乖乖地顺着梅襄的心意,最后恢复记忆将东西落到他的手上……
他们为了这些,都是在算计着她么?
宝婳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
“没用的,宝婳,事情没那么简单,照你这么说,如今除了祝大人以外,还有一个宣国公二公子也盯上了你,我们怎么离开的了呢。”
秋梨的声音很轻,也并不抱任何希望。
宝婳却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秋梨,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她的声音柔软得很,却像一阵忽如其来的柔风窜入秋梨冰凉的心底。
秋梨向来内敛,却冷不丁因她这话生出一抹酸涩。
她回握着宝婳,心中却并不想宝婳再有任何意外。
隔天一早,祝九风让人呈上早膳,却始终不见宝婳『露』面。
过了片刻,春桃过来道:“姑娘她似乎心情不好,并不想出门来。”
祝九风便放下了筷子,让人另外热一份早膳送去宝婳屋中。
他过去时,宝婳已经起身,她坐在榻边,小几上亦是放着一摞东西。
见祝九风来,宝婳便忙滑下了榻,轻声唤他。
“哥哥。”
“宝婳,怎么连早饭也不吃了?”
宝婳摇头,“哥哥,我没有胃口。”
“那怎么行,哥哥往日里对你向来宽慈,只是你若是敢不吃饭,哥哥便会对你翻脸。”
他温和的模样,一点叫人看不出翻脸的迹象。
可语气却多出了几分严厉,显然对待此事也是认真的。
宝婳咬了咬唇,将几上整理出来的信件交给祝九风。
祝九风垂眸扫了一眼,并不打开来看。
“宝婳,这是什么?”
宝婳道:“哥哥,府上的下人多少都有些管理不严,这些日子,其实二爷他没少给我送信。”
“哦?”
祝九风笑看着她,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祝府是他的地盘,他真的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只是她能这样做,他倒是没想到,昨日挑拨离间的效果竟然会这样的好?
宝婳见他看着自己,也有些羞涩道:“其实我最开始喜欢的人是梅三公子,只是二公子他一直纠缠着我……”
祝九风有几分恍然,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原来我的妹妹这样受人欢迎。”
宝婳轻轻扯着他的衣襟,软声道:“我自己想了一个好办法呢。”
“是什么办法?”祝九风见她牵住自己衣角娇惯的模样,声音不禁更为温柔。
宝婳道:“回头我主动约二爷出来相见,然后哥哥就在隔壁房间等着我,到时候我喊哥哥,哥哥就光明正大地斥责他一顿,到时候既帮宝婳出了这口恶气,也可以叫他从此以后都知难而退。”
祝九风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是这件事情,还是由宝婳主动提出来的。
“自然是好,哥哥到时候定然帮你,狠狠地斥责他。”
他挑起唇角,满足了她的要求。
得了祝九风的承诺,宝婳便光明正大地花了府里一大笔银子,将那日同梅襄见面整座茶楼都包了下来。
之后梅襄在府上便也收到了信,竟是宝婳主动给他寄了一回。
“她竟也知道虚张声势,光明正大的出来,反而不叫她哥哥怀疑么?”
梅襄挑起唇角,发觉他的婳婳竟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管卢道:“可是隗陌那日被祝九风『逼』着说出了那些不该说的话让宝婳姑娘听去了,她为什么还肯来见二爷?”
梅襄将那信又扫阅一遍,淡淡地说道:“自然是因为她喜欢我。”
管卢看见他俊美的脸上满是自信的样子,忽然感到有些牙酸。
真的吗?
可管卢心里还是觉得不大相信,只是他也不敢告诉梅襄就是了。
这日,街头那家茶楼里竟没有任何客人。
可茶楼里的伙计却仍是热火朝天的忙碌。
要知道,这次可是有人花了大手笔的钱包下了茶楼。
便是他们三天不开张都够吃了。
二楼,视线最好的两个房间相邻着。
宝婳去梅襄屋之前,忽然有些不安地对祝九风道:“哥哥,二爷他总会威胁我,我心里很是害怕……”
她向来都柔柔弱弱的,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若没有他这个哥哥在,她都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你莫要怕,哥哥在这里,定然会替你解决后顾之忧。”
得了祝九风的宽慰,宝婳这才不安地离开他身边,去了梅襄屋中。
祝九风托着下巴欣赏着远处的风光。
小二安静地送茶水进来,之后又规规矩矩地退出房间。
下属给祝九风倒茶,却忽然脸『色』一变,将茶汤端起来闻了闻,对祝九风道:“大人,这茶中有大量的『迷』『药』。”
祝九风说:“是么,可这茶楼不是被宝婳给包下来了吗?”
下属迟疑,“正是如此,所以会不会是宝婳姑娘她……”
祝九风口中温柔地呢喃道:“真是有趣。”
另一间屋,梅襄几乎是同一时间握起了茶盏,他正要往唇边送去,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他服『药』多年,都快要久病成医了。
失情散那种『药』少见,不小心中招也就罢了,可这种劣质的『迷』『药』怎么能骗的了他?
“二爷……”
宝婳满脸为难地坐在他的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微微惭愧,“如果宝婳被迫做了些对二爷不利的事情,二爷会原谅我吗?”
梅襄幽黑的眸子看向她。
“比如……这次哥哥他好像也跟过来了……”
宝婳生怕他不高兴,口吻颇是小心翼翼。
梅襄指腹沉溺地抚着她柔嫩的颊,“二爷自然会原谅你。”
他对此倒也并不是很意外。
实则祝九风按捺不住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点,梅襄眸光微转,勾起唇角道:“而且二爷还会帮你彻底摆平这次的麻烦。”
宝婳见他好似毫无怀疑,缓缓将那杯茶水送入唇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梅襄握住瓷杯,眸『色』颇是不明,随即料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假意『揉』着眉心,阖上了眼睛。
而后他便听见宝婳在门口道:“你们看着他,我去隔壁喊哥哥过来。”
宝婳到了隔壁去,却见屋中只剩下了祝九风,他的杯子倒在了桌上,竟也是空了茶水。
她唤了两声“哥哥”,祝九风都未醒来。
之后他便听到宝婳走到门口去对下人道:“你们看着他,我去隔壁喊二爷过来。”
过了片刻,外边过道上安静了下来。
祝九风支起额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祝九风的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隔壁,忽然就拔出长刀对准了梅襄。
梅襄甚为慵懒地睁开眼睛,“有本事,你就划下去。”
对方道:“梅二公子,你以为我不敢?”
“只怕你家主子自身难保。”梅襄发出冷笑。
对方神『色』微微一凛,便将刀牢牢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起身,想要挟持着他回头去查看自家主子情况。
然而他才挟持着梅襄走到门口,却见隔壁门口,管卢亦是挟持着祝九风。
两个人在对方下属的刀锋下,竟分外淡然,身上半点也找不出慌『乱』狼狈。
二人从容优雅,都不缺乏上流子弟所具有的风流华贵之气。
反倒是架刀的两个下属,都紧张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自家主子在对方手里有个好歹。
祝九风饶有兴致道:“梅二公子,这演得是哪一出戏?”
梅襄漫不经心地说:“这不该我来问你么?”
他看着空『荡』的大堂,唇角笑意忽然收敛了几分。
“婳婳呢?”
祝九风挑眉道:“这个问题,不该问你么?”
然后对面的两个人似想到了什么,几乎是同时都慢慢地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