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凉。
鼎山王在府中阁楼上设了一桌小宴,邀梅襄共饮。
“梅二公子当年帮了本王极大的忙,若不是梅二公子,本王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有自己的孩子……”
鼎山王笑『吟』『吟』地提起酒杯敬他。
梅襄执杯回敬。
“王爷言重了。”
鼎山王没有生育能力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秘密。
这世上除了憎恨他这佞臣的人外,还有无数人想要讨好他。
成功的人,却只有梅襄一个。
这并不能使鼎山王恢复到正常,但却让他有了一夜机会,让他使妾室受孕。
传言被祝九风推下油锅的那个小妾不过是『迷』『惑』外人的烟雾罢了。
真正怀了他孩子的人,被他藏到了一个除了他无人能知晓的地方。
这也正是鼎山王当初选择和梅襄合作的原因。
“要说感激,应当是我感激王爷,毕竟我想要对付元氏,寻常人都无能为力……”
梅襄饮了两三杯酒,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鼎山王笑着又为他斟满一杯,“宣国公夫人到底是当今太后的表妹,寻常人谁能害她。”
“所以我才求助王爷,毕竟,这天底下若王爷没这个本事,那就没人可以有了。”
梅襄勾唇淡道。
鼎山王一愣,随即朗声大笑。
“本王一直欣赏二公子的为人,倒也不是不信任二公子,只是二公子这回为了一个丫鬟便离家出走,未免有些荒唐。”
他说着便抬眸看向梅襄。
梅襄笑,“她虽是丫鬟,但生得貌美,不是吗?”
鼎山王自然见过宝婳一眼。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但美人对于这个年纪的他已经没什么诱『惑』了。
“更重要的是,她原本是我三弟房中的人,且她深得三弟的心意。”
他的话语若有所指。
梅襄虽未将话挑明,但鼎山王也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会懂男人的心思。
梅襄这样恨元氏,自然也恨她的儿子。
她儿子喜欢的女人,被他梅襄抢了出来,那自然是要扬眉吐气一番。
“原来如此……”
鼎山王心中有些不屑,发觉这梅二公子处处聪明,到底还是不能免俗于意气行事。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
这厢梅襄与鼎山王饮酒彻夜未归。
宝婳早上醒来,便见管事过来,对她道:“宝婳姑娘,宣国公府来了人,要见你家二公子。”
宝婳错愕,“可二爷昨日同王爷饮酒尚未回来。”
管事点头道:“已经让人去叫了,不过梅二公子正在饮用醒酒汤,劳烦宝婳姑娘先去接待。”
宝婳随下人前往,心中正想是宣国公府中何人过来。
岂料到那厅中一见,瞧见的竟是宣国公本人。
宝婳诧异得很,连忙向对方行礼。
宣国公显然是一早就赶了过来,脸『色』紧绷着,他认了宝婳一眼,问道:“你就是被老二带走的那个丫鬟?你原本是老三房里伺候的?”
这一句话说下来竟带出一串复杂的关系,叫宝婳有些不安。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宣国公沉默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让她起身。
他在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让宝婳拿着。
宝婳愣愣地双手接过。
她双眸间满是惶『惑』,“老爷这是何意?”
宣国公道:“他打小便不是我能管得住的人,如今他大了,我更是管不住他,所以我要你替我看住了他,这玉佩便是信物,到时候只要他无碍,你便拿这玉佩来寻我兑换黄金就是。”
宣国公如此简单粗暴,却一下子戳中了宝婳的软肋。
黄……黄金?
宝婳迟疑着想将东西递还回去。
“老爷,这不合适,您快收起来吧……”
宣国公冷冷地瞪她,“你别忘了,你是宣国公府的家奴,还不下去!”
宝婳被他呵斥,弱肩微抖,只能尴尬地退到门外去。
待梅襄过来,见她也在,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
他说着,便跨过门槛进到屋中。
宝婳见里面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便低头退了下去。
宝婳回到客房里,将那玉佩握在掌心打量,心下愈发得不安。
梅襄在宣国公府时,同宣国公的关系就很是诡异。
父子俩很少说话,却也不是完全不说话。
只是哪怕宝婳偶尔听说过宣国公同另外两个公子之间父子温情的琐事,却一件关于梅襄的都没有听到过。
宝婳等得时间越来越长,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梅襄才从外面回来。
只是他回来时,脸侧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痕迹。
宝婳错愕不已。
这世上敢打梅二爷的人,恐怕也只有宣国公了吧?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激恼了对方,竟在外面就怒到要对他动手。
“二爷……”
宝婳忙上前扶着梅襄坐下。
梅襄只往那椅子里坐去,一言不发。
“我去给二爷倒茶。”
宝婳嘀咕着,刚要转身却被梅襄拽了回来。
他将她拽到怀里,让她娇软的身体瞬间将他空『荡』的怀抱填满。
宝婳就被梅襄双手轻而易举地环住,他慢慢将脸埋到了她的怀中。
“二爷……”
宝婳心跳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
“宝婳,我爹也不要我了,往后……恐怕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他的声音极是无力,颓废无比,“若是你也离开了我,只怕我是真的会活不下去。”
宝婳一听,更是茫然。
有……这么严重?
二爷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她,喜欢到她离开了他,他就会活不下去了?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可脸侧蹭到她的胸脯,让她脸颊微红。
她忍不住将他推开,梅襄却握起白帕连续低咳几声。
宝婳便瞧见了他手中白帕上竟有一抹血痕。
“二爷?”
这下宝婳可真的是吓坏了。
她刚才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如今脆弱到推都会被人推出内伤不成?
“二爷,我不是有意的……”
宝婳忙给他抹去唇角的血迹。
他的脸『色』苍白,眉心拢着一抹郁『色』,竟叫人十分心疼。
宝婳情急之下,忙安抚他道:“二爷,实在不行,其实、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养着二爷的……”
门外偷看的管事偷偷抹了抹眼角,发觉年纪大了,竟看不得这种曲折又狗血的爱情故事了。
世家贵公子为了低贱的丫鬟与父反目成仇,情急之下吐血伤身。
小丫鬟泪光涟涟,满口天真承诺自己可以养着公子后半生。
唉,真是一群年轻人。
管事觉得没什么异常,又偷偷离开。
梅襄阖着眼下巴垫在宝婳肩上,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发觉管事离开,唇角不由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这鼎山王府旁的都好,就是事儿多。
他被宣国公打了一个耳光当然生气。
毕竟旁的都能演,可被气得吐血这件事情,一点都不能假。
不过他又怎么会用这种废物一般姿态,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如果可以,他更想一把火直接烧了鼎山王府,省了后面许多事情……
他慢慢直起上身,垂眸却瞥见宝婳手里还握着一块玉佩。
那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宣国公平日里佩戴的。
梅襄缓缓接过来,声音叫人听不出喜怒,“这玉佩好生精致。”
宝婳顿时结巴,“这……这是我捡来的。”
梅襄笑着将东西放回她掌心,“捡来的东西就要收好,别弄掉了。”
宝婳见他似没有认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想起身,梅襄却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脸侧。
宝婳不敢『乱』动,只当他情绪还未缓过来。
他的手指却慢慢抚上她的后颈,而后握满掌心。
其实他要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没什么难度。
这个位置,只要轻轻一掐,宝婳就会立刻被捏碎颈骨。
他正阴晴不定地想着,脸颊忽然被双柔软的小手捧起。
宝婳捧着他的脸温柔地吹了吹,轻道:“二爷还疼吗?”
她的水眸里满是心疼,似乎从未见过这般柔脆的梅襄,心口一下就软得不像样了。
她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他,莹润红嫩的小嘴几乎就要贴到他的脸上。
幽幽的香气从她领口散发出来,他这时才发觉她过分得近。
她落在他掌心的腰肢纤软无比,被薄薄一层布料包裹着的酥软胸脯亦是在他怀中。
让他迅速膨胀了欲望。
梅襄唇角上挑,发觉当下的心情竟极是复杂。
他既想狠狠地『操』弄着她,又想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求饶。
他对她欲念饱胀的同时,杀念也如同开了刃的刀尖一般寒冽而危险。
他原本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这么病态。
可遇到了宝婳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又觉得什么事情都不难发生了。
宣国公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他可真是小瞧了她。
倘若他有一日失控,到底会先享受她的身体再弄死她,还是先弄死了她再享受她的身体,那还……真不是一件好说的事情。
他幽黑的目光让宝婳微微一颤。
宝婳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危险一般,呼吸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就在他怀里,发觉他这回的…似乎有些过分的明显和强烈……
宝婳想要从他怀中退出,却又被他有力的手臂勾回细腰,让她落在他怀中与他相贴更深。
他抵着她,毫不遮掩。
“宝婳,你方才说得可是真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炙热的呼吸扑在宝婳的脸侧。
宝婳点头,却发觉他抱着她越来越紧。
他的情绪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为奇怪……
宝婳悄悄抬眸看他,却见他低笑一声将脸压下,她慌忙转过脸去,便叫他冰冷的唇亲吻到了她的香腮。
宝婳觉得自己喘息都有些困难。
她甚至觉得自己会被他活活地勒死在怀里。
“二爷……”
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声音颤抖道:“你弄痛我了……”
“二公子,鼎山王有急事要见。”
一个仆人忽然出现在门口传话。
梅襄待那人走后才慢慢松开禁锢着宝婳的双手。
宝婳攥着他衣襟儿微微喘息。
却被梅襄的手指抚过细嫩的脸颊。
“宝婳,你今日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真是难得……”
他说完终于肯放宝婳离开他的怀中。
宝婳不记得他还对她说了什么。
只是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他……他方才好像是想将她『揉』碎在怀里一般。
真真是吓到她了。
她还想起他方才落在她腮上那抹冰凉的吻,又哆嗦了下。
宝婳再傻,心里也清楚得很。
梅二爷那样妖冶的男人,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消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