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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看书 > 其他类型 > 寂寞的鲸鱼 > 第88章 番外三、闻星&悦尔(1)我们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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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里, 小矮桌上是一堆大颗粒积木,高闻星小朋友玩得很专心,时不时地小手拿起一块积木给妈妈看, 骆晓梅陪伴着他,神『色』略微紧张。

骆静语和占喜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看着高元和一位中年女医生交流。

高闻星刚满五个月,一个月前进行双耳人工耳蜗的植入手术, 术后恢复良好,这一天,是他开机调试的日子。

高元坐着轮椅,和医生聊一儿后,将轮椅转骆晓梅身边, 对手语道:【晓梅, 以开始。】

骆晓梅让一边, 耳蜗厂家的听师在高闻星身边坐下。

星星发现妈妈走开, 抬起头“啊啊”地叫几声,骆晓梅对他手语:【星星乖, 乖乖。】

高闻星能看懂妈妈的简单手语,看爸爸, 咧着长六颗牙的小嘴巴笑起来。

他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只是这时候被剃个光头,两只耳朵上方偏后点儿的位置戴着人工耳蜗体外机的头件, 是两个黑『色』的扁圆形设备, 比一元硬币大一圈。

头件下是人工耳蜗的植入设备,在头骨和头皮之间,头件戴上去是靠磁铁与体内设备相贴,随时以拿下。和头件线路相连的是一个小盒子样的言语处理器, 夹在他的小肩膀上。

人工耳蜗的工原理,是由头件中的麦克风捕获外界环境中的声音,传递言语处理器。处理器按照程序将声音转换为数字信号,通过植入患者体内的电极系统直接兴奋听神经,从而恢复、提高及重建聋人的听觉功能。

星星还小,高元和骆晓梅没有为他选耳背式处理器,耳背式要一直戴在耳朵上,对一个才满一岁的小孩来说太重。就算选的是体配式,星星都总想拿掉,包括脑袋上的两个头件,每次『摸』都要闹。

高元和骆晓梅费很大的劲儿才让儿子适应这组体外机设备,虽然没开过机,医生也嘱咐过要让孩子每天都戴,要让他习惯这几样东西的存在。

在耳蜗体外机还没研发更小更轻的现阶段,星星的生活将离不开这两个头件和言语处理器。

骆静语和占喜也走过去,他俩是被高元叫来的。

高元并不知道他们去咨询过试管婴儿的事,一直心着骆静语对“孩子”的态度,觉得这也是小舅子和占喜将来能面临的问题,纯粹想让骆静语一起来见证星星听声音的这一刻,想要给他更多的信心,让他知道,先天『性』耳聋已经不是医学难题。

听师之前对高元解释过,他设置的程序里,刚开机后,声音非常小,这样的音量要让星星习惯半个月再做调试。之后每半个月调试一次,先让孩子从无声世界进入有声世界,再慢慢让他感知声音的来源,音量的大小,自然界声音和人类说话的区别,以及话语中的不含义等等。

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星星在适应有声世界后,要进行长期的听和语言训练,目标是让他在三周岁后以进入普通幼儿园,之后进入普通小学,顺利地融入健听孩子中去。

一切准备就绪,听师准备开机。

诊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骆静语似乎比高元都紧张,占喜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能感觉他的指甲都抠进的掌心。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听师和星星,听师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很轻巧地就帮星星开机。

他看着电脑屏幕,他人都看着星星。

多神奇啊,仿佛就在一瞬间,原玩着积木的星星愣一下,抬起小脑袋茫然地看看周围,紧接着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哭两声后他停下来,眨巴一下眼睛,怜巴巴地望向骆晓梅,向着妈妈伸出小手,哭得更加大声。

听师让骆晓梅过去抱抱孩子,安抚一下。等骆晓梅抱住星星,听师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星星像是吓坏,缩在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转脑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听师拍拍手,拿起一些发声物品,在星星身边转着圈儿从不的地方发声,有时能让他看见,有时不能。

在他做这些事时,星星都给出反应,哭的那叫一个惨,几次以后他像是发现什么,抬手去抓脑袋上的头件,想把它们拿下来。骆晓梅抓住他的手,他扭动着小身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听师没有停下,声音发得一儿大,一儿小,一儿去电脑上调试一下。就这么“折磨”星星好久,听师示意大家安静,没再物品发声,星星像是感知什么,神『色』从惊慌失措渐渐变得平静,躲在妈妈怀里一下下地抽泣着。

安静一儿后,听师开始发声,星星立马开始第二轮的狂哭。

女医生在高元身边笑,说:“看来效果不错,孩子害怕和哭闹是很正常的,每个孩子开机后的第一反应都不一样,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的反应就说明……”

高元抬头看着,眼睛里早已蓄满眼泪,颤抖着说道,“说明……他听见,对吗?”

“对。”医生笑得很和蔼,“他听见。”

骆晓梅哭,占喜也哭,转头看向骆静语,他的眼睛也是红的,右手指甲把的手掌掐得好疼。

他一直看着星星,小外甥哭得那么伤心,却不知道在场的所有大人心中都是狂喜。

高闻星听见,手术是成功的,人工耳蜗开始工,在现医学和科技的帮助下,一个先天『性』耳聋的孩子能听见声音。

这只是一个开始,开机调试结束后,医生和听师对高元交很多事,比如人工耳蜗的体外机平时怎么保养存放,还有如何对星星进行听训练。

“这个阶段,千万不要急着教他说话。”女医生嘱咐着高元,“孩子还小,原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说什么,键是要让他先学聆听。你们以多和他说话,给他听一些柔和的声音,让他知道一些物品的字,还有亲人们的称呼,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之类。一定要让他习惯戴着体外机,慢慢地适应全天佩戴,家人的陪伴安抚很重要,不要着急,给孩子一点时间,他以学说话的。”

高元问:“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教说话合适呢?”

医生回答:“按照我们的经验,差不多要半年后,八个月一年多都有。先让孩子听半年声音,两岁多后他进入语言敏感期,对声音也适应,学得很快。你是健听人,比起那些夫妻双方都是聋人的家庭要更有优势,所以,你肯定要比你妻子更辛苦些才行。”

高元喜极而泣,抹抹眼睛:“我一定好好陪着孩子,多和他说话的。”

离开医院,大家上车,高闻星哭得太累,在妈妈怀里睡着。

这一次开的是占喜的车,因为高元怕自己太激动开不稳,他和骆晓梅带着孩子坐后座,骆静语坐副驾。

占喜把车启动后,高闻星一下子醒,呜呜哇哇哭个不停。

怜的小家伙完全没法表达自己的恐惧,大概是被汽车的发动机声音给吓,也许还有他自己的哭声。他总是哭一阵停一阵,眼泪汪汪地处看,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

大人们谁都不能感身受,猜不透星星现在是处在怎样一种情境里。占喜去网上听过所谓的模拟人工耳蜗听的声音,跟电音似的,刺刺拉拉有很多杂音,不管是讲话还是环境音都有变形变调,想一想觉得很不客观。

是个健听人,谁能知道听障人士听的底是怎样的声音?他们没法证明,况且星星才一岁出头,什么都不懂,这时候估计就只剩下害怕。

在星星从没停歇的哭声里,占喜把高元一家三口送回家。车上只剩和骆静语后,转头问他:“我们去茶室,还是回家?”

骆静语回答:【回家。】

占喜就开车回青雀佳苑,一路上,和骆静语没有交流,也没法有交流,开车时他从不扰。

车子停地下车库,骆静语从下车进电梯,再走进1504,始终不起精神。占喜大概能猜他的心思,上门后,转身就抱住他。

的脸颊紧贴在他肩膀上,手掌很地抚『摸』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很快,骆静语的身体颤抖起来,占喜吸吸鼻子,强自忍住泪意,意料之中地听他的哭泣声,由压抑在喉间,渐渐变得难以抑制,最后竟是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占喜知道,小鱼是在为星星高兴,除高兴,还有羡慕。

他没有机做这样的手术。

二八年,二八年啊!他在无声世界里过二八年,原是有机能听见的,是他错过。

也不能去怪爸妈,他们也是没办法,那个年普通家庭砸锅卖铁都拿不出那么多钱。后来他有钱,却早过安装年龄,这辈子就是这样,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骆静语紧紧地抱着占喜,任由眼泪流下。

他知道欢欢是懂他的,不笑话他,就让他放肆地哭一场吧。

他真的太羡慕太羡慕星星,小家伙才这么点儿大就能听见声音,是骆静语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心愿,也是他此生都无法实现的妄想。

声音底是什么?

下雨时的“哗啦啦”,小猫叫时的“喵喵喵”,雷时的“轰隆隆”,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响”……

这世间充斥着数不清的声音,乐器能演奏出旋律,人们唱动听的歌曲,小动物们鸣叫……大家都说话,每个国家有不的语言,还创造出那么多的拟声词。

这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骆静语都不懂,从来没有感受过,写文时都是瞎写。

他永远都不忘记自己去咨询人工耳蜗的那一天,揣着一张几万块余额的银行卡,满心期待地幻想着,要是钱不够,就问姐姐借一点。

当时在他身边,都是带着年幼孩子的小夫妻,偶尔有几个成年人,耳朵上也都戴着助听器。有个比他大几岁的女孩手语和他闲聊,得知他一点儿都听不见,也没戴过助听器,就说他能装不。

骆静语那儿才二岁,很不服气地和争辩,说小孩都能装,为什么他装不?他很努去学习说话!他还那么年轻!

女孩对他笑笑,说你先问过医生吧。

后来……后来就被医生彻底浇灭希望。

骆静语哭好久才止住眼泪,占喜抽着纸巾帮他擦眼睛,心疼不已。

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骆静语眼睛都哭肿,双手搓搓脸,整个人无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占喜依偎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骆静语终于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很勉强地笑一下,手语说:【我没事,别担心。】

占喜对他手语:【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骆静语摇摇头:【我不难过,我是高兴。】

占喜点点他通红的鼻尖:【哭成这样还高兴?】

骆静语不好意思地笑,双手在面前比划着小幅度的手势:【你不高兴吗?星星长大,以亲口对他喜欢的女孩子说,我爱你,以和对方聊天,一起去看电影。】

占喜手语:【你也以啊,我们不是也一起去看过电影?】

骆静语摇摇头:【他以电话,以听音乐,以去普通学校听老师讲课,以开车,以做很多很多我做不的事情。】

他停顿下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占喜,一次起手语,【我实……也没有那么贪心,我实,就只想听听你的声音。欢欢,我真想听听你的声音,是我听不,我永远都听不。】

他的眼泪从脸颊滑落,这样的话语,是他第一次当着占喜的面表达出来,原都已经放下,却在看星星能听见声音那一幕后,轻易地被勾起深藏心底的那份遗憾。

占喜再也忍不住,眼泪也涌出眼眶。

想小鱼这人怎么这样啊?叫怎么办嘛!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一直陪着他呢,这还不够吗?

见也掉眼泪,骆静语才意识他的反应似乎太激烈些,赶紧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帮擦眼泪,占喜却不领情,还拍开他的手。

骆静语慌,微启着唇,手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占喜做几个深呼吸,对他起手语:【没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难过就难过,在我面前不逞强。只是小鱼,你以哭,真的不要太纠结这件事情。你知道这事儿想再多都没,我也知道。我从不在乎你听不听得见,你明白的,我现在以听懂你所有的话,我说过,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耳朵和嘴巴。就把它当成一个小遗憾吧,你的心愿,星星帮你实现。我们应该祝福他,他长成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以后也是个英俊健康的小伙子。他幸福,我们也幸福,没人规定幸福的标准,如果你总是在意你失去什么,而不是想着你拥有什么,生活就变得很苦。小鱼,我最喜欢看你笑,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骆静语长久地看着,终于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肿着,鼻尖红着,还是笑得那么温暖。

他伸臂把占喜搂进怀里,情绪渐渐平复。他觉得自己是『迷』心窍,居然对一个小孩羡慕嫉妒恨,欢欢说得没错,他的梦想,高闻星帮他实现,就像是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走上另一条道路。

星星幸福,他现在也很幸福,能遇见欢欢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

高闻星的人工耳蜗开机后,一开始真是鸡飞狗跳,他属于那种反应比较激烈的小朋友,总是想要拿掉头件,每天从早哭晚,高元自然不由着他。

白天爷爷『奶』『奶』管孩子,高元要求二老必须要时时刻刻盯着小朋友,就让他多听声音,对他多说话。

晚上高元下班回来,几乎寸步不离儿子,给他唱唱歌,讲讲故事,不管做什么都对着儿子说话,星星抿着小嘴巴和他面对面,也不知道听懂多少。

比如,高元喝水时说:“这是杯子,爸爸杯子喝水,星星也有小杯子,对吗?”

洗手时说:“爸爸洗手,要洗手『液』,搓泡泡,星星听水声吗?你听,水龙头开,水流出来是有声音的,掉就没有啦。”

转着轮椅行动时说:“爸爸坐的是轮椅,有两个大轮子!爸爸腿不好,走路还没有星星快呢。”

开门门时说:“星星听,这是开门的声音,听吗?看,谁回来啦?是妈妈!妈妈回来啦!”

骆晓梅只能手语和儿子交流,问高元,这段时间是不是应该少和星星手语?高元说不,正常对他就行,他们是一家人,星星要学说话没错,也必须学手语,孩子潜无穷,大家都要对他有信心。

转变实很快,一个多月后,星星对耳蜗体外机的态度就变。

洗头洗澡和睡觉时,体外机都要摘下,与刚开机那儿万分期待摘下/体外机不,现在的星星在一次回无声世界后,居然有些不适应,洗完澡擦干头发,就嗷嗷叫着『摸』脑袋,表达着想要带上头件的欲望。

高元把头件和言语处理器给他戴上,重听声音后,星星就兴奋起来,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爸爸,张着嘴巴啊啊叫,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拍手,跺脚,各种东西敲击桌子,尤喜欢发声的玩具,侧着耳朵听自己捣鼓出来的声音。他不再被自己的哭声吓,好像明白某种联系,变得越来越爱叫,一边叫一边听,就像在和自己玩游戏。

在适应、熟悉并接纳与自己全天相伴的人工耳蜗体外机后,高闻星小朋友正式进入多姿多彩的有声世界,听上的进步谓突飞猛进。

他能够辨别声音来源的方向,前后左右,小手指指得很明确。

他能听小狗的叫声,小声叫没系,叫大点儿声他就害怕。

他能听雷声,懵懂地往窗外看,下暴雨时趴在窗台上,看着雨幕,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大笑。

他能听音乐,学着电视里的小朋友扭屁股跳舞。

他知道“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分别表谁,问他“谁是舅舅”,他就指骆静语,然后笑得很开心。

他能听懂简单的问话,问他“星星要吃饭饭吗”,他无动于衷,再问他“星星要吃豆豆吗”,他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去食品柜前,踮着脚指着巧克豆让大人拿。

阎雅娟看过这一幕,对占喜说,星星和骆静语小时候很像,选择『性』“听懂”大人的话,碰不想回的手语,小鱼总是眼睛一闭头一扭,就当没看见。

占喜哈哈大笑,着手语告诉阎雅娟:【小鱼现在也是这样!我有时候真烦他。】

阎雅娟笑成一朵花:【是吧?我也很烦他!】

骆静语:“……”

高元谨记医生的叮嘱,没有着急让星星学说话,从不让他复述自己的话。

也不知道哪一天,高元下班回家后把拐杖搁在墙边,刚坐上轮椅,星星就扑他面前,仰着小脑袋叫一声:“巴巴。”

高元当场就愣住,他的母亲跟过来,笑『吟』『吟』地说:“今天白天,星星突然叫一声爸爸,我还以为我听错,问他爸爸是谁啊,他就去指你们的婚纱照。我还指着晓梅说,这是爸爸吗?星星着急,指着你的照片憋老半天,说,爸爸!哎呦,我眼泪都下来。”

高元低头看着儿子,小家伙戴上耳蜗已经半年多,没再剃光头,留着小短寸,脑袋上的头件很明显,笑嘻嘻地趴在他腿上。高元忍住激动的心情,声音都颤抖,指着自己问:“星星,我是谁啊?”

星星的眼睛黑亮,大声说:“巴巴!”

“诶!我的乖宝贝儿!”高元把儿子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往他粉嫩嫩的脸蛋上“吧唧”亲一大口,眼眶早就湿,“小伙子真棒!就是……你妈妈知道不生气啊?怎么先学叫爸爸呢?你叫妈妈么?妈妈!吗?”

星星:“巴巴。”

高元:“妈妈!”

星星:“巴巴!”

一声叫完,他居然手语一句“妈妈”,把高元和『奶』『奶』都逗笑。

高闻星小朋友好聪明啊,都知道要手语叫“妈妈”。

一个多月后,骆静语和占喜在钱塘举行婚礼时,星星已经说好几个两字儿词语。

婚礼仪式在『露』天举行,是浪漫的草坪婚礼,仪式后再去宴厅喜宴。

婚礼上有背景音乐,还有拉炮礼花,星星都听得见,每次拉炮礼花被拉响,他都吓一跳,接着就躲进妈妈怀里。

他还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在草坪上跟着音乐跳舞,毕竟还是个穿纸『尿』裤的小娃娃,笨手笨脚的,被人撞一下能一屁股坐地上。

骆晓梅抱着他来一对人面前,高元坐着轮椅跟在身边,拉拉儿子的小手,说:“星星,叫人啊,这是谁?”

星星看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骆静语,感觉好陌生,想一下才开口叫:“揪揪。”

高元指占喜:“这个呢?”

星星大声喊:“揪么!”

“星星好乖啊,怎么这么厉害呀?”占喜穿着一身白『色』婚纱,拉拉小家伙的小手,塞个小红包给他。

高元得意地说:“大概是我教说话比较有经验吧,这一年教一句也有三年,那谁,学得不错哈。”说罢还对那谁竖个大拇指。

骆静语:“……”

占喜转头看他:“一年教一句?第三句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啊?”

骆静语脸都红,对着高元猛眼『色』。骆晓梅抿着唇偷笑,高元咳嗽几声,赶紧岔:“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占喜:“?”

这天还是占喜的二六岁生日,天气特别好,太阳暖融融的,一点儿也不冷。

来参加婚礼仪式的宾客并不多,占喜老家的亲戚大多没来,因为国庆时他们已经在富椿镇办过一次婚礼。

那一场没有仪式,占喜穿着中式大红喜服,骆静语是一身黑『色』西装,就在镇上的酒店请大家吃一顿喜宴。

他们特地把唯一的仪式留在钱塘,想要一场精致温馨的小型婚礼,私密一些,浪漫一些,在蓝天白云下互许终身,是两个人向往已久的场景。

他们认识三年,结婚证是在半年前的五月领取。

占喜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的小鱼天没亮就醒过来,洗头洗澡,穿上一件挺括的白衬衫,把头发理得好帅气。

他们没让人陪,就两个人去民政局登记,骆静语紧张得像是要去高考,填表签字时手都在抖。幸好,结婚照拍得很好看,他们穿着款白衬衫,肩抵着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颁证时,颁证员发现骆静语是一位聋人,小声问占喜,宣誓环节是否取消?占喜说不取消,他们排练过,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进行。

和骆静语并肩站在宣誓台前,面向颁证员。

颁证员说:“我是钱塘市城南区民政局颁证员李芳,很高兴能为二位颁发结婚证。今天是个神圣的日子,请二位郑重回答我的问题,请问,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占喜一边开口回答,一边手语:“是的。”

骆静语则手语回答:【是。】

颁证员:“请二位面对庄严的国旗和国徽,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占喜转头看向骆静语,他也正在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们一起抬起双手,两双手的动完全一致,就像在跳一支整齐的舞蹈,占喜时还将结婚誓言宣读出来: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舟,患难与共,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宣誓结束,他们放下双手,在宣誓台下指紧扣。骆静语心脏跳得好快,看懂颁证员的唇语,笑着说:“恭喜你们,请二位上前领取结婚证。”

走出民政局,看着手里的结婚证,骆静语嘴角的笑就没消失过。

内心的喜悦山呼海啸一般,他强忍住才没哭出来。

天啊,他和欢欢结婚!是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

梦想成真一定就是形容此时此刻的他!想起那些为辗转难眠的夜晚,再看看两人结婚证上甜蜜的笑脸,骆静语简直要高兴得飞起来!

他也不顾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把就把占喜搂进怀里,低下头细细密密地吻着。

他想那段誓言写得真好,完完全全就是他的心意,他一定记得这份誓言,并且坚守生命的终点。

——

婚礼仪式结束后,骆静语和占喜进行蜜月旅行,回来后,他们把工暂时放下,开始为做试管婴儿进行各项身体检查和前期调理。

二人世界已经过三年,两人的事业也小有成绩,都觉得是时候迎接孩子的来。

占喜从结婚登记后就开始调理身体,状态一直不错,医生提取他们的精子和卵子,人工授精后选取几个胚胎,分别提取一个细胞进行遗传分析,这样的取样不影响胚胎发育。

试管婴儿技术自然以检测出男女『性』别,不过有非常严格的规定。只有当男女『性』别和遗传病有明显因果系,并且造成严重后果时,才允许夫妻进行孩子的『性』别选择,而骆静语的情况不在这个范围内。

他们家男女都有能遗传,医生问他们想要一个孩子,还是两个?骆静语很明确地说只要一个,男女都以,双胞胎总比单胎有更大的风险,他只希望占喜平安,少吃点苦,他俩能有一个孩子,足够。

于是,在骆静语二九岁生日过完后的一天早上,占喜躺上手术台。

一点也不怕,心情平静充满期待,等待着医生把一枚在遗传分析中没有问题的胚胎植入的体内。

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唯一知道的是,不出意外,这将是一个没有听问题的小孩,是和骆静语的小孩。

他们已经为这个孩子取好字。

不论男女,ta的字都是——骆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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