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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后来赶上车了,”杨剪简单道,“行了别闷闷不乐的,这段时间咱俩住一屋,得和谐相处啊。”
“我不是睡沙发吗?”
“我有吊床,还有一个一米五宽的木头床,”杨剪错身,握着李白两边肩膀,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参观,“你选哪个?”
终归是小孩心性,李白也顾不上察言观色,问杨剪你平时喜欢睡哪个了——他一看那吊床就挪不开眼,简直就是个大玩具,悬在半空,好像随时能像蚕蛹一样把他紧紧包住。他果断蹬掉拖鞋,身子一扑,把自己丢了上去。
杨剪比了个OK,帮他把行李拎到吊床下面,接着就揉着后脑勺往屋外走,“姐你给我洗个苹果吧!”
“等一下,”李白叫住他,抱着一只胡萝卜抱枕摇摇晃晃,“你有点自来卷,头顶那撮是不是经常压不下去,只能洗?”
杨剪回身,点了点头。
“我有办法,你放着我来。”李白忙着往下跳,吊床一弹,他差点摔个大马趴。
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意外出丑,睡在这样的床上,摇摇晃晃确实好玩,但对他这种笨手笨脚的非熟练工来说,似乎潜在风险也不少。每次上下都要小心不说,这吊床比杨剪硬而粗的头发还难对付,在他睡下的第三个夜晚,也不知是做梦滚得太厉害,还是碰到了什么开关,身下的兜布直接收了口,把他连被子抱枕一块包了起来,只露出一截腰和腰旁边的一只手。
要是他再高一点,壮一点,还不一定包得住,可李白偏偏是棵豆芽菜,这下可好,真像蚕蛹似的了,他却被闷醒,叶公好龙地害怕起来。
“哥……哥哥!”他小声地叫,“你救救我!”
叫了约莫两分钟,灯“啪”地一亮,隔着橙色的防水布照进眼睛,令人踏实的脚步声到了跟前,李白也停止了扭动。
“你真笨啊。”杨剪无奈道,拍拍他露在外面的手背以示安慰,又降低吊床高度,把他这颗形状怪异的粽子剥了出来。
抬眼眼瞧见那双倦意蒙蒙的眼睛,李白就莫名来了好大的委屈。前天还当成宝贝的吊床,他现在就不想睡了,要和杨剪挤,那人居然也不反感,任由他抱来被子缩在自己旁边。第二天清醒了,也仍然没有反感,除去偶尔睡熟了杨剪会把李白挤到床边让人差点滚下去之外,两人就这么睡在了一起,还算相安无事。
年三十前,杨遇秋去附近早市买了两趟年货,都叫上李白陪自己一块挑萝卜青菜,再看人杀鸡宰鱼。李白依旧保有自知之明,总是找时机拿自己的零钱结账,每次出门,他还会用自己带来的夹板给姐姐做出不同的漂亮发型。他们还去王府井逛了次街,都穿上自己最中意的衣裳,只有杨剪还是卫衣牛仔裤,兴致缺缺。平时待在家里他一天走不了一百步,好像一年的学习和打工已经把精力耗光了,稍微松懈下来就不再提得起精神,被迫陪同逛商场,他主要负责给姐姐拎包,以及请三人吃冰激凌。杨遇秋说冬天买夏装才便宜,大刀阔斧地花半价给自己添了三件名牌新裙子,又挑了件只打九折的米白色羽绒服,硬要送给李白做礼物,杨剪倒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只在路过西单图书大厦时,给自己买了两本书。
李白发觉,这姐弟俩花钱是完全分开的。三个人在一起在外面吃饭,他们不让他掏钱,也是两人轮流地请。
他还“高山仰止”地看了看杨剪那两本书的封皮,一本有关集成电路设计,另一本则是软件编程,都是大开本,又厚又沉,还附带了两张光盘。
回家之后杨剪还真就自学了起来,先开封的是那本软件,他每天对着卧室里那台旧电脑噼里啪啦,完全心无旁骛,年三十的晚上也是如此,饭后履行完洗碗的职责,杨剪只在客厅待了十多分钟,吃了两瓣橘子,看了一段冯巩的小品。
“没意思。”李白进屋送饺子,问他怎么不看春晚的时候,杨剪这样回答。
“你也太爱学习了,这都坐一天了,”李白把醋碟放在鼠标垫旁,“不是物理专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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