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宗会,偏殿。
云锦绣进了殿,便让侍女关了房门。
她微一顿,才进了内殿。
殿内,展言正站在床榻前,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孩子,沉默不语。
察觉到云锦绣进来,展言方开口道:“她还好吗?”
云锦绣淡声道:“不怎么好。”
展言道:“我们不会在这里打扰你太久。”
云锦绣微微冷嘲,“仙帝打算去何处?”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云锦绣嘲弄道:“你还真是没有一点身为仙帝的觉悟啊。”
她视线看了一眼那小孩子,压低了些声音方道:“曾姑母拼死给你生下孩子,不是想跟着你躲躲藏藏的,你也不是笨人,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连柔的那点心思,想来也瞒不过展言。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就是不愿意去做罢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居然在证道之后,就彻底的自我迷失了。
展言凝起眉头,“我只想跟她一起,过平静日子,对于其它的事,别无所求。”
云锦绣冷声道:“婴灵怎么办?”
那婴灵,可是他一手护着生下来的。
婴灵对于这世界,又是多大的威胁,他就想这么撒手不管了?
展言道:“婴灵是连墨弄出来的怪物,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理应由你们解决!”
云锦绣一愣,良久没有冷笑出声。
这男人,可是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在他看来,她有责任,连墨有责任,他便一丁点的责任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一丁点的责任,所以,他就可以不用管那婴灵是不是会为祸天下?
“所以,即便婴灵是你的骨血,你也不管不问了?”云锦绣对这个男人,也算是彻底的失望了。
展言冷声道:“与我无关。”
云锦绣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的心态已算是练的极其超然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一个人气到动怒……可此时此刻,若非她这身子手无缚鸡之力,她会直接将这个男人脑袋给打爆!
“锦绣。”
正在云锦绣忍无可忍之时,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云锦绣转头,却是见连柔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
云锦绣这才压住心下火气,开口道:“你身体弱,怎么起来了。”
连柔缓声道:“我想看看孩子,你不是还有许多事要忙吗?快去忙你的吧。”
云锦绣道:“也好。”
她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要将展言臭骂一顿了。
云锦绣并未停留,抬步便行了出去。
房间内重新又陷入安静。
连柔这才快步的向床榻前行去,在看到那床榻上熟睡的,漂亮的小婴儿时,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看向展言,轻声道:“你快过来看,他睡的可香了。”
展言听到她的话,这才抬步,在床榻前坐了下来,“柔儿,你身子不好,还是要躺下好好休息。”
连柔轻摇了下头,“那么多灵丹妙药,还治不好我这点小问题吗?展言,你快跟孩子起个名字。”
展言见她目光温柔,全无当年的彪悍与泼辣,神色里也多了几分的恍惚。
许久,他轻声道:“叫展天吧。”
连柔道:“展天?斩天?名字会不会太大了些?”
展言目光也难得温和道:“我展言的儿子,自然是要超越一切的。”
连柔眼睫微垂了几分,“你已经超越一切了。”
展言看着孩子,目光一顿。
连柔道:“就见展天吧。”她说着,轻拍着小孩子唤着,“天儿,天儿……”
展言转过身,看着房间的一角,沉凝着冷气不说话。
连柔轻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许久,展言方道:“你也希望我留下来?”
连柔微一顿,方轻轻的“嗯”了一声。
展言脸色不太好看,“你给我生孩子,就是为了牵绊于我?”
连柔道:“我说是为了过去的心愿,你会信吗?”
展言冷冷的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连柔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也知道你不愿插手婴灵的事,我并不会对你强求,但我身为连家的人,亦无法置身事外,你带着孩子离开吧。”
展言神色微变,视线蓦地看向她。
他以为,她会强求他留下来。连柔轻抱着孩子,目光里尽是恋恋不舍,“我想的很明白,也知道以我的力量,留不下你,所以根本没有打算留你,但我也希望你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不要插手婴灵的任
何事。”
展言道:“柔儿,你……”
连柔道:“原本我也是想着,有了这个孩子,将你拉拢到和我们同一个战线,但刚才我改变主意了。”
连柔看向展言,目光很平静,“你带着孩子离开吧。”
展言一把将她拉住,“我待他离开,那你呢?你就愿意让这孩子一出生便见不到自己的娘亲?”连柔微微抿了下嘴,“我自是忍不了心的,但他至少还有你,可若是我不留下,一旦婴灵为祸苍生,又有多少个孩子会失去亲人乃至生命?既然这件事当初是墨儿弄出来的
,我做为连家的人,又岂能袖手旁观?”
展言怒声道:“我不允许!”
他声音大了些,那小婴儿一个激灵,直接被吓的大哭起来。
连柔连忙轻声安抚,目光也盯了展言一眼,恼声道:“你小声一些。”
展言下意识的声音小了些,开口道:“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天下苍生与我们何干?我们又为何管他们死活?”
连柔道:“因为,我还有良心。”
展言身形一滞,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连柔道:“你可以不管他们死活,但我不能不管。”
连家惹出的祸事,她岂能袖手旁观?
连柔轻声道:“展言,你有你的处事之道,我也有我的,锦绣也有锦绣的,我们都不必相互怪责,但也最好不要相互干涉。”
她现,他这种人,说不通的。
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他不插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为有利的事了。连柔轻哄着孩子,声音越轻了,“我们也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