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走到半山坡的时候,听到哗啦啦的风从远处吹过来。
她回头看去,草海滚浪,一波波的涌来。
丝被吹的凌乱,她看到远处浩瀚的云海被吹散,呈现在视野的是连绵起伏的大好河山。
云锦绣道:“似乎快到群英赛了。”
她收回了视线,上了山坡。
秋长虚正在山顶等着她,云锦绣快走了几步:“老师。”
秋长虚语气难得的温和了些:“锦绣,你看到了什么?”
云锦绣看了一眼远处道:“世间万物。”
秋长虚呵呵的笑道:“你总是比别的孩子通透些。”
难得见秋长虚这般的好脾气又和蔼可亲的,云锦绣道:“弟子愚钝,不及老师分毫。”
“哼,马屁精!”秋长虚哼了她一声,“练成三千万象之前,先要练的便是三千幻象,没想到你自己倒是琢磨出个三分来。”
云锦绣想到自己的丹海幻象,不由认真道:“老师,才三分呐。”
“不然呢?”秋长虚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云锦绣道:“我觉得至少八九分了。”
因丹海幻象已经被她淬炼的万分逼真了,就连她自己,也觉不了几个破绽。
可以说,只要丹海幻象一出,对手很难辨别出真假来。
这对于她来说,恰恰是最有利的。
“哪来的自信!”秋长虚哼了一声,“你看着万里山河,浩瀚云海,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与刚才问的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啊。
云锦绣看了一眼正色道:“很气派!”
秋长虚毫不客气的指了一下她的脑门:“老子是问你逼不逼真!”
云锦绣一愣,接着猛地睁大眼睛:“老师是说,这些都是幻象?”
秋长虚道:“假亦真来真亦假,缥缈踪消失了,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幻象!”
云锦绣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她在缥缈踪也生活了很久了,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山一河竟然全部都是幻象!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脚下的土地如此真实!
后朴还在这里捡柴烧火,难道柴火也是假的?
那他们吃的东西呢?
云锦绣蓦地看向秋长虚:“老师……不会也是个幻象吧?”
秋长虚哼唧了一声:“只有老子是真的!”
云锦绣道:“老师,我家那头猪也喜欢自称老子。”
“你这丫头!”秋长虚拿起拐杖作势要抽她。
只是棍子没抽下去,又放过云锦绣了。
云锦绣笑道:“那老师是不是要教我三千万象了?”
想到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凝练出三千众生,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想想都觉得气势非凡。
“先将三千幻象学会吧!”秋长虚哼了一声,“上次,你在红枫林得到的心诀,便已保罗幻象真诀。”
云锦绣想到那几个字,有些头痛:“不瞒老师,我只悟到了一点点。”
虽然只是一点点,却让她直接晋级了。
那收获,不可谓不大。
只是她半点没有现幻象的影子,自己的丹海幻象,还是只能一点点的淬炼。
秋长虚道:“能否了悟,单看一个信字。”
“信字?”云锦绣好奇。“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好比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你相信它是存在的,它便存在,你若不信它存在,那么一切都是虚幻。明白这一点,你便能悟到这世间的终极奥义!
”
秋长虚的话,如一记重击,将云锦绣直接击中。
她整个人像是懵了。
所有的认知在那一刻,如同被彻底的颠覆。
若是她所认为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无相悲思苦,回色亦空。
难道,只有她的感知才是真,世间皆空吗?
秋长虚道:“群英会之前,你便在这里好好思索吧。”
秋长虚抬手,云锦绣周围,便陡然的拔起一株古树来,古树绿荫如盖,清风一来,清香流溢。
那清香,让云锦绣的心陡然沉静,整个人似都陷入到一种极静之中了。
*
真元境。
宫离澈出现在殿门之外。
所有人看他的视线,皆如临大敌。
而后,宫离澈看到宫离樰自大殿内走了出来,看到宫离澈,宫离樰蓦地笑了:“大哥,你回来了!”
那笑,如同以往一般,天真。
宫离澈道:“你这身衣裳,不错。”
宫离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那是王的服饰,妖族的图腾在华贵的衣料上腾雾,衬的他英气薄薄。
宫离樰道:“以前觉得大哥穿起来,十分的英武。”
宫离澈懒懒道:“所以,你也想穿上。”
宫离澈道:“穿上了,便感觉像大哥一样,有了无尽的光环,别人在提起宫离樰的时候,便不会说,‘哦,妖王的弟弟’了。”
宫离澈道:“倒也合适。”
他神情里看不出更多的情绪,依然是懒懒的,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樰,你长大了。”
“能让大哥终于觉得我长大了,我很开心。”宫离樰笑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哥既然离开了,却又为何回来?”
宫离澈道:“不放心你。”
宫离樰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大哥,你在逗我开心吗?不放心我?在大哥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弟弟的位置,云锦绣便是大哥的一切吧!”
宫离澈看着宫离樰嘲讽的眉眼,微微的揉了下额角,“你这性子,倒真的很像一个人。”
宫离樰的笑声停止:“像谁?”
宫离澈道:“你大嫂的二哥,地焰。他是六界的祖神自晨夕之间孕育,因兼收昼夜,性格十分的极端,要么极善,要么极恶。”
宫离樰很有兴趣:“竟有这么一个人!然后呢?”
宫离澈道:“之后,他因爱生恨,步入了极端,残害手足,为祸天下,你大嫂便出手,将他杀了。”
宫离樰面上的兴趣微微的凝住了:“大哥想说什么?”
宫离澈走到宫离樰面前。
他这个弟弟,身形与他很像,只是身高比他稍逊一些。
他是他的亲兄弟,一母同胞,小的时候,他总想着,如何养活它,少年时总想着怎么将他抚养成人,长大了,他便减少对他的干涉,希望他能独立。
然终究怪他,将他养的太过单纯,很容易就被人蒙骗了。宫离澈抬手,拍了拍宫离樰的肩膀缓声道:“樰,我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