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林是绝对不会让耿钧跟去。
耿钧那炮仗脾气,绝对是一点就着的主儿。而他此次要去见的对象,可没有他表面上看去那么好对付。曹朋同样很傲,而且他既然敢出兵,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火烧黄huā林?你真以为他是为了石魁才烧得黄huā林吗?绝对不可能!
他,这是在敲山震虎。
我就是打了!
我不但打了石魁,我还要让你们所有的红泽人都知道。
从斥候回报的消息来看,石崩是被曹朋面对面的干掉,而后才枭首示众。如果他只是为了给那几十名汉军报仇,大可不必兴师动众”把黄huā林一把大火焚毁。
曹朋,势必不会再像早先那样低调。
他既然决定要高调起来,那么也不会在隐忍下去。
耿钧去了的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蚊。耿林是绝对不会同意。
不过他也不可能这么直来直去的拒绝,否则就妄负了他,读书人,的名号。
“阿爹,小钧不能去。”
“为井么?”
耿林苦笑道:“曹朋干掉了石魁,未必会就此罢休。万一他认为石魁所为是阿爹在背后主使阿爹,你莫要忘记,至少在名义上。那石魁是归咱们所指挥。
孩儿此次去,是想要探听一下状况,和曹朋面对面的接触。
万一那曹朋翻脸,我和小钧同去,岂不是危险?孩儿听说”那曹朋乃中原名士”孩儿读过书,至少能保全性命。可小钧去了,万一惹怒了他。可就不易回来。”
这一席话。触动了耿庆。
不错,两个孩子都过去了。那曹朋要事翻脸,岂不是“小钧,你留下!”
“阿爹,我就不信那曹家小儿…”
耿钧当然不会服气”大声叫嚷。
耿庆怒道:“之前你还说曹家小儿没那么大胆子。可人家就是当着咱们的面,灭了石魁一族。这种人最难对付,你兄长知书达理,还好交往。你决不能跟去。”
“哥哥撤耿钧想要让耿林为他出头。
可耿林却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钧。听阿爹的话。留在家里。
万一打起来,你还能冲锋陷阵,保护部族周详。哥比不得你,就走红水这一遭。”
耿钧的眼红了。
“哥哥”若那曹家小儿敢为难你,我定不饶他。”
耿庆说:“大林,你什么时候动身?”
耿林一笑,朝瓯脱外看了一眼,“既然天已大亮,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动身。”
“那,早去早回。”
要说起来,耿钧对他这个哥哥”还真是不错。
虽然不能同行,却把他心爱的坐骑青骋马”交给了耿林。这青骋马,是一匹宝马良驹。当年粱元碧还没有背叛红泽时,瞪送给窦兰十匹上等的西域大宛良驹。
耿家对窦兰素来支持,所以窦兰便从那十匹马中,选了两匹赠给耿集。
其中一匹如今是耿庆的坐骑。名叫白头乌。是一匹毛色澄亮的黑马,但头顶出有一撮白毛,极为神骏。另一匹就是青骋马,送给了耿钧。耿钧对这匹马,爱若至宝,今在他看来,兄长此去红水大营颇为凶险,便把青骋马借给了耿林。
耿林暗自发笑,但对兄弟的这番心意”也颇为感动。
待准备妥当之后,耿林上马,领着五十名部族勇士,向红水大营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耿庆下令全部落进入备战状态。
他命耿林带上他的手书,立刻赶往红水集,把黄huā林事件告之窦兰。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黄huā林那么大的火势,其他部落怎可能看不见?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询问。不过是战还是和,必须得窦兰的首肯。
毕竟,各部落整合已经开始,能抽调出多少兵马?还是未知数。
耿庆也有些紧张,毕竟他距离红水大营最近。当初窦兰把他安排在这里,他还挺高兴。毕竟地盘大了。人口多了,牧原也挺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安排。可现在,耿庆感受到了压力…………红水大营距离他的瓯脱。太近了!万一发生冲突……
但愿,大林能暂时稳住曹朋。
辰时出发,到晡时,耿林抵达黄huā林。
昔日繁茂的黄huā林,已变成了一片废墟。那焦黑的树木,仍冒着黑烟,许多地方还残留着余火。似乎在昭示着,昨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蒿草,已被烧尽。
也许来年春风过时,这里会恢复生机。
但那黄huā林却一去不复返,也许百年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有过一片葱郁茂盛的林木。勒马在废墟边缘。耿林不由得心生感叹。秋风掠过,带着一丝肃杀之意,配合着眼前萧条景象,使得耿林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莫名寒蝉。
“真的一个都没留下?”
随行的勇士里,有昨夜前来探查的斥候。
听到耿林的问话,那斥候连忙上前,轻声道:“一个都没留。全都杀了……
据说,那石魁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在营地中抵抗,他带人从东面沼泽突围,似乎是想要袭击红水大营。但汉军早有准备刚一出沼泽就遭遇汉军的攻击。石魁被那位北中郎将亲手击杀。所带兵马,更是一个都没活下来全军覆没。
而后,那位北中郎将下令火烧黄huā林。
营地中的那些族人,被活活烧死,就算有冲出去的,也被汉军格俘虏,当场枭首。”
众人闻听。不禁心惊肉跳。
昨夜的景象虽未亲眼看见可在这废墟边上,听着斥候的叙述,却好像是历历在目。
螳臂挡车!
耿计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句来。
即便红泽人多势众,真的能抵挡住朝廷大军那摧枯拉朽的攻击吗?
想当年,先零杂种羌何等兴旺,人口更是红泽的数倍之多。结果触怒了朝廷被太尉段颊从逢义山一路追赶: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最终被朝廷消灭,“……,耿林没见过当年的那场战斗!
事实上,整个红泽经历过当时战斗的人,只有李家部落的族长,李其一个人。
耿林从前听李其说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就算红泽人把曹朋从河西赶走,还会有李朋、王朋的到来。瘦死,的骖鸵比马大,就算朝廷今不如昔可如果下定决心要收复河西的话,谁又能够阻挡住朝廷脚步?
想到这里,耿林禁不住轻轻摇头。
“走吧!”
他一带缰绳“天黑之前,务必抵达红水大营。”
说完他一催青骡马,胯下坐骑希聿聿长嘶,驮着耿林朝红水大鼻方向急驰而去。
五十名勇士在出发之前,倒也是兴致勃勃。
可是当他们看过了黄huā林废墟之后,心里的那点傲气,也一下子被驱赶的烟消云散。
汉军,不可辱啊!
斜阳,夕照!
红水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泛着一抹诡异的血色。
红水大营矗立在红水畔,在夕阳余晖之中,有一种庄肃,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整个红水大营,跨红水而建。
前方是兵营,后方是民居,依照九宫方位而设,共分为九个营寨……
耿林等人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汉军斥候。不过,他们不敢节外生枝。而那些斥候,似乎也没有兴趣理睬他们。这也是自红水大营兴建以来。耿林第一次拜访。
远远看去,整座大营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横跨红水之上。
那磅礴气势,直令人感到一阵阵心悸。
辕门外,一面赤龙大纛在风中猎猎,伴随着余晖,那大纛就好像被一层血光笼罩。
“来者,何人!”
刚一靠近辕门,就见一队军卒拦住了去路。
这些军卒,衣甲鲜明,一个个精神抖擞。
耿林也不敢怠慢,连忙勒住了战马,在马背上拱手道:“学生耿林,家父乃红泽耿氏牧原之主耿庆。林奉家父之命。特来拜会曹将军,还烦请代为通禀一声。”
这耿林说的一口道地河洛方言,言语间也颇为得体。
他从小喜欢中原文化,兼之李其原本就是河洛地区的人,所以耿林便缠着李其,教他河洛方言。当时的中原,大致以两种方言为官话。关中话,还有就是睢阳话。
由于东汉定都睢阳,所以这睢阳话也就成了主流。
耿林这一口睢阳方言,令几名军卒脸上的戒备之色,立刻缓和很多。
“还请在此稍候,待我等通禀。”
军卒呼啦啦退回辕门内,自有人前去通报曹朋。
不过,耿林却知道,那辕门内的汉军”并未放松警惕。甚至在他们退回辕门之后,弓弩皆对准了己方。
单只从这份森严的守备来看,这汉军绝非乌合之众。石魁那些家伙找汉军的麻烦。才是真正的不智。耿林,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辕门外下马。耿林等人一边等候,一边偷偷的观察。
但见一队队兵卒,从辕门两侧的角门进出。或骑军。或步卒。进出之间,颇有章法,丝毫不见半点混乱。大营内一排望楼上,弓箭手小心翼翼的戒备着。而那大营之中,却一排肃静。在辕门外,根本无法探查这军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耿林越看,越感到心惊肉跳…………
这如果真要和汉军交锋,哪怕是倾红泽之力,最多也就是一个惨胜吧!
汉军不可辱!
天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