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没见了,这些年,可还好?”纳兰无双一来什么都不说就拉着长歌去比试了,黎湛不放心就过去了,云少也凑热闹地跟过去。亭子里只剩下月铎和上官炎,多年不见,上官炎谦和地问道。
月铎左手虚扶着右手的手腕,右手拿起茶壶,给上官炎倒了一杯药茶,闻言温温淡淡地答,“有劳丞相大人挂念了,这些年月铎虽被困于禁地,但是终日看书研究药理,一晃也就过来了。”他似是和一个很熟的但是很久没见的旧友老天一般,随意提起自己的遭遇,丝毫没有怨言和感叹。
上官炎不禁心底叹气,这就是差距,十几年了,他自认一直在严于待己宽于待人,修身养性完善自己,但是到了月铎面前,他还是觉得自叹不如。这样的胸襟气度,能够被无双念念不忘这些年,也不足为奇了。
“听说你当年坠崖了,到底怎么回事?可有落下什么旧疾……”说来也奇怪,当年上官炎和月铎还不是多能够说上话的关系,一来月铎当初到底对纳兰无双还是有很深的感情,而上官炎更是苦恋无果,心底对月铎有诸多嫉妒难言,二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那时候不打起来就是二人性子温和了,哪里还会这么融洽。
现在,月铎一心只牵挂长歌一人,上官炎一心扑在江山社稷和好不容易缓和的父女感情上,时隔多年,再见面倒是已经不再计较那些感情对错上。只可惜,上官炎如斯痴情都能看透,纳兰无双却是心存执念不得解决。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至于旧疾……我这腿脚倒是没以前利落了,一身功夫也是尽失。”月铎放下茶杯,温润的眸子带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唯独没有可惜之意,“不过也好,毕竟不再年轻,武功没了就没了,能够再见到女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的也是。”上官炎闻言更加敬佩月铎的心胸,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想到自己时隔多年居然和当年一心嫉恨的凤君相谈甚欢,不免有些唏嘘。又想到,清儿能够和无忧交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微妙,志趣相投的话,哪怕立场和关系相对,也能够无话不聊。
湖边寒风轻轻拂来,月铎不由心里跟着一颤,随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起风了,也不知长歌他们怎么样……”
……
“哎哎,我说黎湛,你分析下,她们两个谁的武功更胜一筹啊?”云少一身过分白的衣裳却配上一袭墨黑的披风,偏生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好笑,他却浑然不觉,一手搭在黎湛的肩上,比黎湛矮上一个头的他做这个动作还需要踮起脚,那画面,竟是分外……咳咳,和谐。
黎湛默默伸出手弹开那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眼睛凝视翩若游龙的长歌和出手丝毫不含糊的纳兰无双二人身上。“各有千秋,不过,纳兰无双今天状态并不好。”
被挥开手的云少撇了撇嘴,看着一招移花接木险些将长歌打中的纳兰无双,只见她妆容艳丽精致,看不出什么不对,不过他仔细看了看后,眯起眼摇头道。“她气息混浊不稳,应该是身体不适。不过出手实在是太狠绝,很难看出是个生病的人啊……”他更想说的是,这两人哪里像是母女啊,是生死仇敌还差不多。做娘的出手一招一式都是直击要害,做女儿的更是见招拆招丝毫不手软迟疑。这样看来,某种程度上,也真是嫡亲母女……
长歌手中匕飞出,将纳兰无双的长剑挡住,而后匕空中几个旋转又回到了手中。纳兰无双手中长袖一挥,居然飞出两段长绫,将被错开打飞的长剑套住,挥舞着长袖,长剑再度稳住,招招式式当真是杀意果决。
感知到纳兰无双气息不稳的长歌想要停手都没可能,高手过招,尤其是这样杀伐狠绝的招式,她若有一点点的犹疑和手慢,便很容易重伤,性命都堪忧。于是打着打着,两人都越来越卡,招式越是越来越让人眼花缭乱。
“嘭——”红色的长袖像是两段火焰飞出,长歌一个后空翻躲开,长袖落在一旁的石头上,直接将石头打得四分五裂,一声巨响。
“我的天……这也太狠了点儿……”云少咽了咽口水,挥开眼前的灰尘,偏过头却见黎湛是一脸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也是担心的。
长歌面色沉了沉,手掌撑地而起,手里的匕顿时飞快地飞出,在纳兰无双收回袖子之前十分迅猛地一个旋转将那长长的袖子砍断。
布帛碎裂的声音顿时响起,纳兰无双面色一骇,脚下立即后退,而长歌此时却脚尖一点,人瞬间飞身而至到纳兰无双跟前,手指一点,便点了纳兰无双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地定在原地。
“你输了。不过我胜之不武。”长歌收回手,将匕插进靴子里,贴着裤腿的位置。
她面上无悲无喜,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的语气,平淡地陈述。纳兰无双面色微白,厚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她的苍白,额头已经是薄薄的一层冷汗,她咬紧樱唇,看着长歌。
“输了就是输了,何来其他说辞。”纳兰无双冷哼一声,眉心一点朱红,分外惹眼,尽管身子不爽利,气势依旧不减。
长歌张了张口还要说什么,这时一声不大的却让众人都听得清楚的瓷器碎声响起。长歌下意识侧过头耳朵一动,而后想起什么,面上一惊。
“不好!”她解开纳兰无双的穴道,立即转身朝亭子飞去。
亭子与比武的地方只隔着一座假山,为了不伤及不会武功的上官炎和月铎,她们特意选了这里,但是这样一来也阻挡了她们的视线……
“有血腥气!”云少鼻子灵敏,风中送来一股血味,他立即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