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我的毒怎么解的?”高衍将长歌抱回床上,正要起身,长歌却突然冷冷地抓住高衍的衣襟,逼迫他与她对视,“你有没有……”
“别想那么多,毒是老先生和我费尽心思才解的,我没事。你好好睡一会,一会我们出去走走。”高衍细心地将她面上的泪水揩去,抚了抚她的丝,摸摸她的顶,声音温纯依旧。
长歌却执拗地摇摇头,“我不要睡,我不信,我不信你,你让老先生过来……”
“长歌。”高衍突然正色地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宠溺和温柔,“别任性,老先生为了给你解毒,险些要了半条命,现在正在里屋休息,我们不要吵他……”
长歌忍不住身上的冷意,一定不是她的错觉,她一定没有记错,大哥和老先生的话那么清晰,怎么可能会记错?大哥……她不信有人能够解同心蛊的毒,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一命换一命,难道真的是一命换一命……
“别胡思乱想,睡吧,我出去给你打点水……”高衍却安抚性地将她的身子轻轻放下,让她躺在床上,起身……
“大哥……”长歌一把拉住他的衣摆,声音细细的,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不要走。”她悲哀地想,一开始大哥就很反常了,可是现在看不出他一点虚弱的迹象,即使他解释了很多遍,那只是她做的梦,事实上老先生将二人的毒都给解了——她还是害怕,那种看着至亲至爱之人躺在血泊中,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场面她再也不要看到,再也不要经历一次……
“睡吧,我在你身边守着。”高衍将她冰凉的手放进被子中,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长歌的蛊毒刚解,浑身都酸麻无力,高衍的安抚渐渐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之际,高衍轻轻点了她的睡穴。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长歌,就算没了我,你也要好好的。”说完,他弯弯眉眼,大手温柔地抚平她眉心间的褶皱。转身,出了门。
门外,清风和一干断魂堂的手下跪着。
“堂主!”清风见到高衍出来,面上忍不住的担忧之色,而高衍一出门,面色就突然变得煞白,嘴角鲜血溢出。清风等人见状吓得大惊。
高衍却是怕将白衣弄脏,掏出帕子,浑不在意地拭去嘴角的血迹,他看着众人,尤其是清风,声音很低但是带着不容置喙,“我死后,断魂堂便解散。还想留下的,日后,姑娘就是你们的主子。当然,想走的我也做了打算,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笔银两,如果你们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就拿着这笔银两隐姓埋名,去做点小生意,娶妻生子……”
清风不禁抬手,眼眶红红的,其他人也是心生凉意。众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说道。“属下誓死追随堂主!”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想留还是想走,你们自己决定。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你们能够好好活着,就好好活下去……”高衍忍住胸腔的闷痛,他知道体内的同心蛊在垂死挣扎了,似的,他拿了毒圣子的抽蛊丝和冰蟾,长歌体内的蛊虫被引出当场死亡,冰蟾将她体内的毒血吸了出来。而他,同心蛊同生共死,一蛊死,另一只,自当活不久。
他好不容易让伍老先生给了他这半日的性命,用药草钳制体内的同心蛊,让他多留在这世上半日,多陪陪长歌……
众人不敢违令,各个悲戚地退下,唯独清风倔强地跪着,他忽然沉重地问道,“堂主,这样值得吗——你那么爱她,甚至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可她只当你是哥哥,这样还值得吗?”他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堂主曾经说杀手是没有感情的也不能有感情,可是追随堂主多年,他看着堂主一次次为了高长歌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一次次以身涉嫌。他甚至想,何不杀了她,这样堂主就不会有牵挂有弱点了。
只是他知道,杀了高长歌,等同杀了堂主。高长歌没有错,她也很可怜,可是清风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那个人,她夺走了他的主人。看着只剩下几个时辰的堂主,他心如死灰,却执着地想要听他给一个答案。
“她好好活着,就值得。”高衍将帕子按在嘴边,清风闭了闭眼,他看到了,那干净的帕子沁出的血色……
她好好活着,就值得。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清风——定当有生之年,用性命护姑娘周全!”清风苦笑,咬着唇,双手艰难地拱起,落地有声。
“清风……”高衍望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不由心中感动,但是除了唤一声他的名字,他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而清风却是已经起身,“堂主……属下不打扰你们了……”说着,步伐有一瞬的踉跄,最后像是落荒而逃般,转瞬消失于高衍的视线中。
而高衍,摊开已经被血沁透的帕子,闭上眼,心里竟是那般平和。
……
“不好了!”毒圣子一路飞奔跑到纳兰清的房外,“清丫头,清丫头!”
里面没有人应声,毒圣子急了直接将门撞开,然后就看到被绑住的纳兰清和高定邦,二人还被点了穴道,丫鬟们倒在一旁。
毒圣子看着二人,瞬间如五雷轰顶,立即将二人解绑,然后解了穴道。
“是谁……”毒圣子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但是并不敢说出来。
纳兰清面色焦急,“高衍,他将我们点了穴道还绑了起来!”
高定邦面色沉重,没有说话,只是双拳隐隐颤,可见他心里也是一番挣扎的。
“是他!他拿走了抽蛊丝和冰蟾……他还带走了长歌!”毒圣子面色大骇,唇一抖,瞪大眼,说道。
“抽蛊丝……”纳兰清跌坐在地,一瞬间就明白了……
而高定邦已经痛苦地闭上眼,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