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做梦都没想到与父王的相见会是这种情况下。夏桀才反应过来,看看长歌又看看高大威严的高定邦,最终乖乖一边呆着望风。
“长歌……”高定邦见到长歌也是很激动,他看着愈消瘦的女儿,心里苦,眼眶都不禁红了,他哽咽着,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形不适合二人叙旧,便正色道,“快随父王走,皇宫的暗卫太多了,方才我见有人朝这边过来……”
长歌咬着唇,双手在两侧握成拳,倔强地忍住眼里的湿意,她原本想过若是可以再见到父王,她有很多话要问他,问他为什么背弃了他们守护热爱的黎国,为什么带着哥哥走上谋反的路,为什么要来到钥国还住在皇宫中……为什么他那么残忍地任由她痛苦地“死”去……
然而真的见面时,她张了张嘴,问的却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声音平静无波,一开始的震惊、喜悦、怨怼,都化作一句平淡的问话。她问完人也彻底冷静下来,父王是帮着纳兰无双的,很有可能——还是她的敌人。
重活一次后,长歌变得冷血多了,她想要的东西,即使是亲人挡在前面,她也冷静地解决阻拦,拿到她要的。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教训……
高定邦看着女儿眼中的防备和疏离,心中抽痛,伸手向前一步想要拉她的手,却被她后退一步警惕地避开。他更是失落心酸,尴尬地收回手,扯了一个僵硬的笑来,“是衍儿传信给我,说你想见我,还说你今晚要夜探皇宫,我担心你,便过来了……”
长歌没有不信也没有信,只是淡然地看着他,问夏桀,“夏桀,你可有现?”
原本望风的夏桀听到长歌的声音下意识“啊”了声,只出了半个音就一把捂住嘴,后知后觉方才声音大了些,然后才小声回答,“阁主,没有啊,什么都没现——会不会根本不在这啊……”
闻言长歌眸色暗了下去,眉头锁起,纳兰清说过纳兰无双将凤凰羽放在寝宫内殿某个地方,不可能啊……想着,她先是看了眼面色关切焦急的高定邦,而后沉声与夏桀说,“再仔细找找,一定是我们在没有现的地方……”
“别找了,有人来了,快走!”高定邦却是一把拉过长歌,耳力极好的他听到了外头细微的响动,不由紧张起来。
长歌面色有些难看,她知道惊动了暗卫或是宫人,这一走就错失了机会,一旦这次失手了,纳兰无双必定会加强戒备,到时候想拿凤凰羽更是难上加难。
黎湛等不了了,就算她有时间和他们耗,黎湛的身子也等不及了!
“今日,鱼死网破我也要拿到凤凰羽!”
她挣脱高定邦的手,一咬牙,就下了决心,“父王请你带我的手下先走,引开这些人,我留下来……”
“你疯了!”高定邦大为吃惊,不赞同地低喝一声。
夏桀更是不满,“阁主,属下不走,我也要留下!”开玩笑,他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哪有阁主一人留下冒险,做手下的逃跑的道理?
高定邦气急败坏地看了眼长歌,沉声道,“快跟我走!”
“一个都别想走!”
然而下一瞬,无心和无思已经冲了进来,冷声。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女皇寝宫!来人——”无心无思二人能够进来,但是其余的宫女太监还有护卫则不行,这是纳兰无双严令禁止的。无心抬手,殿外就聚集了一大批侍卫。
“住手!”谁都没想到,纳兰无双的声音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长歌和高定邦都身子一震,长歌握紧拳头,咬着牙,眼中漫出杀意。高定邦却是想都不想下意识站在长歌面前做个保护的动作。
外头响起整齐划一的跪拜声。
只听纳兰无双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都下去。”
无心和无思也跪下,闻言无心却是犹豫地看着门外的侍卫们,“陛下!”
“还要朕说第二遍?”纳兰无双语调微扬,声音冷了下去。
“奴才告退!”钥国皇宫谁不知违背女皇的命令等同行找死,女皇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命令,侍卫们不由吓得都退了出去。
纳兰无双没有进内殿,半晌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内殿,“还不出来?”
“母皇!”纳兰清慌乱恳切的声音也响起。
长歌听到纳兰清的声音时,再想了下方才纳兰无双的态度,心凉了下去。便带着夏桀出了内殿。
她不卑不亢地立在大殿中央,纳兰清小脸雪白,咬着唇担心地冲她摇头,而后对纳兰无双道,“母皇,这一定有误会,儿臣这个侍女……”
“什么侍女?”纳兰无双手里端着一盏茶,小口抿了一口,眉一挑,讥诮地笑了,“你那点小把戏当真以为能够瞒过朕的眼睛!”
说完,她将茶杯往下一摔,清脆的碎片声响彻大殿,无心四大宫女吓得心中一跳,女皇极少动气,而每次动气的后果都是一场灾难……
纳兰念身子孱弱,忍不住咳了咳,见纳兰清面色惨白,他不由拉了拉纳兰清的袖子,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触怒纳兰无双。
“无双……”高定邦这时才走出来,他站到长歌面前,犹豫地唤了一声,有些恳求道,“不要动她……”
纳兰无双冷笑连连,看着高定邦,无情地红唇一张一合,“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求情!”
“够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长歌,这时,伸手将高定邦拉到自己身后,一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她听到殿内几大宫女的吸气声,唯独传圣旨那一日见过长歌一面的无情没有太失态,无心几人却是惊得张着嘴看着长歌的脸不出声来。
纳兰念握着纳兰清手腕的手一颤,碧绿一片的眸子眼波颤了颤。
不外乎众人这么惊讶,即使做好准备的纳兰无双也因为她的面容手指微不可闻地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