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喝药了!”弄月端着煎好的药,推门而入。屋内整洁干净,然而却无一人。
她面色微变,暗骂一句该死,然后将托盘放置一旁的桌上,飞快地闪身出去。刚出了门,脖子上就一凉,她眉一扬,侧目便看到一双邪魅的眼睛。
“好久不见啊,紫竹。”她仿佛对脖子上架了一柄剑毫不在意般,似笑非笑地勾着红唇,妩媚天成。
她是张扬的妩媚,紫竹则是霸道的邪魅。二人都是那种越危险就越感兴趣越兴奋的种类,弄月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对生死无所谓,而紫竹则是喜欢危险和鲜血的感觉,十足地有些变态。
紫竹手中的寒光剑泛着森然冷光,这会儿正是夜幕初临,偏他的剑亮得很,弄月认得这剑,是百年难遇的好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自己要是动一下,脖子就会飞出去了吧……
“堂主可叫属下好找啊~”紫竹舔了舔嘴角,邪魅的双眼跳跃着火光,神情像是一个找到好友的孩童,只是弄月知道,这人随心所欲杀人完全看心情。他可以因为一个无辜的路人吵到他就出手杀了那人,也可以因为心情好就行侠仗义。后来他自愿加入凤阁,嗜血的本性不改,但是乱杀无辜倒是少了,主子怕憋坏他嗜血的本性,所以有时候暗杀行动就派他和抚音一起去。往往他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完美。
弄月真想摇头失笑,但是碍于脖子上的利器,还是作罢,她红唇一启一合,“现在你才是月堂的堂主了,不错,看来紫竹不仅会杀人,还学会月堂的天罗地网的搜寻了……”
她这话没有讽刺和嫉妒的意思,她一向欣赏紫竹的能力,现在主子定是叫他接管月堂了。不是不失落的,失落的是她再也不能回到主子身边,月堂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想到这,她眼中暗色一闪而过。
紫竹手指一点,点了弄月的穴,而后收回寒光剑,邪魅地笑了下,一把将弄月抱进怀里,对上她微恼的眼神,愉悦地勾起唇角,“阁主有令,弄月堂主,你就乖乖跟属下委屈几天好了……”
弄月被封住穴位不得动弹,恼怒不已,只能任由紫竹抱起扛在肩上,闻着他身上的竹香,心思百转,主子让紫竹带走自己,是要有所动作了怕她出来捣乱吗……
“你先告诉我高衍去哪了!”她想起不知所踪的高衍,原本以为高衍应该是出去了,但是既然主子叫紫竹来带走她,没道理不会将更具威胁的高衍放之任之啊。
紫竹扛着弄月照样身轻如燕地使着轻功,他眼中跳动着兴奋的火光一冷,“你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背主?啧啧啧……”
头朝下的弄月实在不好受,听了紫竹的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险些被口水呛死,但她又不能说明缘由,只得避重就轻道,“高衍要是出了事,主子也会有威胁,你快说你把他怎么了!”
“放心,他不在我手上,我还不能活捉昔日威名赫赫的平阳世子……”紫竹嘴边笑意增大,不再搭腔。
那高衍是去哪了?莫不是——皇宫!弄月迷惑的眼神突然一亮,笃定了高衍应该是去找太后王氏了。
夜色正浓,皇宫灯火通明,各宫有的已经熄了灯入睡,有的却还在难眠。
一袭黑衣黑帽,长身如玉的男子熟稔地避开巡夜的侍卫,飞身进了慈宁宫。
这会儿太后王氏正在抄写心经,大殿一片明亮如白昼。只她一人面无表情地不知疲倦地抄写着。她每每睡不着就起来抄心经,直到累了为止。
“娘。”黑衣人正是高衍,他没有戴面具,冠面如玉,即使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住的风华。
“吧嗒”一声王氏手中的笔掉了,她抬头见到朝思暮想的面容时,立即起身,险些被长长的宫装裙摆跘到,她眼眶微红,抖着唇跑到高衍面前,“衍儿!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高衍很少来看王素素,自小就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他很长一段时间是恨着王素素的。后来这恨不及找到生母的心情,才淡了去。只是王素素为了帮高衍上位,不惜一切甚至放任雪姬去杀高长歌,她知道儿子最爱的人是高长歌,可她的儿子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后来,高衍真的做到了不再来看她,只在高长歌入殓的时候求她将高长歌的尸体给他,王素素至今还记得高衍当时的眼神,那是如果不给就再也不相见的决然。她赌不起了,心想人已经死了,尸体给他就当全了儿子的一个念想,便同意了。高衍自此对她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样子,好不容易见一次都只是在说她们的计划,对她没有一句好说的……
高衍眼中的神色很复杂,这个女人心如蛇蝎,她能够为了所谓的大业不顾毫不犹豫地毒害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养子,对宠爱她的先皇更是恨不得他去死。她对黎家恨之入骨,她险些杀了他的长歌,她能够将刚生下的他送出宫让他自幼无母……
可眼前这个女人,每次见到自己又是这样地没有一丝人前的端庄高贵冷漠疏离,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对他的冷漠毫不在意,她总是这样,像现在这般眼中带着深情和泪水,说话都带着颤意,想要触碰却不敢的看着他。
说不清,但他有些心疼。再坏,她也是生下他的亲生母亲。
“你不要伤害周馥笙。”王素素满怀感动和期冀的心思却被高衍这一句话打入谷底,眼底怒火起,心中更是失望和恼怒。她的手还没碰上高衍的脸,却化作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高衍左脸上。
高衍眼都不眨一下地任由这巴掌落在脸上,心中那陡然生的一点温情也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王素素怔愣不已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和高衍的脸颊,想要解释,却被高衍面上嘲讽的笑意刺痛了眼,硬生生地忍下去心疼。“不争气的东西,你竟然又是为了女人!”
“你永远都这样。”高衍似乎想得到她要说什么,冷眼笑了下,这笑比哭还难看,“总之我只是来通知你的,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再也不想多留一刻,决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