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紧蹙着眉头,认真思索着陆一奇话语的可能性——那些战术,他也能够想得到,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执行,这也意味着,传球进攻的路线布局还是需要陆一奇接手。
其实,这本来就是进攻协调员的工作内容之一,由陆一奇负责着实再正常不过了;但经历了本赛季的特殊状况之后,普雷斯却心有余悸,不得不再进一步深思。
本场比赛之前,普雷斯下定决心,正式全面接手球队,把胜利暂时放在第二位,专心致志地巩固自己在球队的地位,不管输赢,他都需要强调自己在球队之中的地位;但比赛开始之后却连连受阻,那么现在呢?
“你和菲利普斯他们商量一下,跑动路线精简起来,轮换球员的跑动配合不能再失误了;弗里曼的传球出手速度需要变化,不能一味求快,还是需要快慢结合,打乱出手节奏,不能让防守组完成预判。”
这是普雷斯的想法,从陆一奇的意见之中得到灵感,根据自己的经验与知识,重新整合出来的战术。为了争取胜利,他也正在竭尽全力,担任一名称职的主教练,这全部都是他的主意。
普雷斯如此确定着。
陆一奇轻轻颌,“明白。”
普雷斯稍稍停顿了一下,“尼尔森那里,我想,他可能需要为球队牺牲一下,你和他的关系比较熟悉……”否则,比赛结束之后,尼尔森可能会不满自己的待遇,而球迷也不会满意尼尔森所受到的待遇。
“没问题,我会和尼尔森单独交谈一下的。”陆一奇愿意为主教练“排忧解难”,主动接过了如此重担。
普雷斯非常满意,轻轻颌,没有再多说什么——至于防守组,他绝对不会询问陆一奇,他会和拉蒂默商量的。
随后,普雷斯和陆一奇一前一后地进入更衣室,隐隐可以察觉到更衣室之内的气氛有些紧绷与沉闷:
不是因为比分,而是因为场上局面确实混乱,他们都有些迷茫和困惑,似乎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视线全部落在了普雷斯身上——又或者说,站在普雷斯身后的陆一奇身上。
普雷斯清了清嗓子,扬声训话,先是对上半场的失误连连表示了不满,而后对下半场的比赛展示了雄心壮志,“我依旧坚信着我们能够取得胜利,我们能够击败任何一位对手,也包括今天的这位对手!”
最后普雷斯就开始布置战术。
整个更衣室保持安静,认真倾听战术的调整变化,布兰登-班克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朝着陆一奇投去视线——
显然,这就是陆一奇的手笔,看似简洁实则繁复,看似普通实则大胆,他往往能够站在全局之上进行布局,全盘博弈的能力让每一位球员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并且挥自己的能力。
这着实太熟悉了!
整个赛季,他们都在陆一奇麾下作战:比赛过程中懵懵懂懂,不懂也就跟着教练指挥走;比赛结束之后观看录像回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战术安排是如此挥作用的。他们的幸运、对手的不幸。
更何况,敢于直接把尼尔森当做烟雾弹的,也就只有陆一奇了。
班克斯的眼神流露出了喜悦,如果陆一奇出手,那么他们的进攻就有救了,他们依旧能够取得胜利;但随即,他就察觉到脊梁骨一阵凉,一个扫视,然后就看到普雷斯那吃人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
啪嗒啪嗒。
班克斯眨眨眼睛,缓缓地转过脑袋,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生。
前车之鉴,让其他纷纷抬起头的球员们,一个个都移开视线,但视线余光还是纷纷朝着陆一奇集中而去。
十连胜的征程,确实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信任纽带:陆一奇愿意相信球员,球员也愿意相信陆一奇。
即使没有言语表示,即使没有眼神交流,他们也能够心照不宣——这显然是陆一奇的战术,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进攻组,又将再次登场!这让球员们的心情都不由雀跃起来,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球场,再次与对手交锋。
进攻战术布置完毕之后,普雷斯和拉蒂默转身到角落商议着防守战术应该如何细节调整,而陆一奇则单独走向了尼尔森。
尼尔森用毛巾盖住自己的脑袋,将所有光线和嘈杂全部阻隔在外,独自坐在更衣室角落,为自己建立一个私密空间,试图冷静下来,他需要理清思路。
“尼尔森?”听到陆一奇的声音,尼尔森这才拿下毛巾,抬起头来,视线看向陆一奇,拘谨的表情写满了愧疚,“抱歉,教练。”
“没有必要,为什么?”陆一奇在尼尔森身边坐了下来,却不理解尼尔森的意思。
“辜负了你和其他队友的信任。”尼尔森是认真的,真挚与虔诚的光芒在眼底深处闪烁着,“我应该表现更好的。”
尼尔森至今都不会忘记,揭幕战之上,陆一奇将最关键的一次接球交给自己;并且在那之后始终信任自己,“你是球队领袖,关键时刻需要挺身而出”,那双眼睛里的信任与坚毅,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但今天,他却辜负了教练的信任。
陆一奇哑然失笑,他深呼吸了一下,认真地注视着尼尔森的眼睛,“乔迪,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领袖吗?”
“相信自己,关键时刻能够肩负起球队的责任;同时,相信队友,明白这是一项集体运动,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并肩作战的队友。没有人能够成为超人,我们必须相信队友,我们必须分工合作。真正的领袖,他应该明白如何挥每一位队友的能量,率领大家一起前进,而不是独自背负所有重量。”
陆一奇的话语,重重地落在尼尔森的肩头。
“尼尔森,你的表现依旧出色,他们甚至不得不出动三名防守球员来盯防,这就证明了你的强大威胁。你已经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工作;现在,你应该相信自己的队友能够完成剩余的部分,一起争取胜利。”
尼尔森静静地注视着陆一奇,然后重重地点点头,“教练,我明白了。”
“我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你呢?”陆一奇轻描淡写地说道。
尼尔森不由就笑了起来,嘴角大大地上扬起来,再次点点头表示肯定,“我也相信,教练。”
陆一奇重重拍了拍尼尔森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迈步离开。
尼尔森就这样注视着陆一奇的背影,眼底的神采再次点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