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华建敏不再像往常那么忙碌,而是可以坐在局长室里,泡一杯茶静心学习文件。
往常,这些文件他都得带在下乡途中看,争分夺秒地看。
难得的闲暇,却要用于招待朱国中朱笑言夫妇。
二朱来了,华建敏放下手头文件,起身招待。
会客沙上,三个人相对坐了,华建敏给二人熟络地泡茶。
看着华建敏一系列泡茶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朱国中调侃道:“看起来建敏当局长这一年,招待了不少客人,茶艺突飞猛进。”
“说什么话,难道教育局长是专职泡茶的?”朱笑言白了朱国中一眼。
其实朱国中说得也没错,当教育局长这一年,华建敏的确给很多人泡过茶。
来拜访的除了教育系统内部的人,便是外头的群众。
因为教育局没有门禁,外头的群众都可以有求而来,不管外头群众带着什么诉求来,只要华建敏在单位都给大家泡茶。
华建敏的好态度在桃李市当地博得一片好口碑,许多群众都知道教育局有个长得好看又随和谦卑的好局长,只要是正常的诉求,华建敏无不帮助群众排忧解难。
但是,沙上的两人并不是群众,也无正常的诉求。他们来的目的就是私事,要求华建敏帮助蔡有有保媒。
“保媒?”华建敏差点被茶水呛着。
他是干教育的,不是干媒人的呀。
“你是有有上司兼长辈,你来保媒再合适不过了。”朱笑言说道。
华建敏一时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随口问道:“还是上次国中说的那个苏湜吗?”
“那个苏湜不靠谱,”朱笑言已经打听清楚了苏湜底细,自然反对蔡有有和苏湜交往,“但是这次这个好……”
其实朱笑言对申文学也并无深入了解,不过一切都是看脸而已。
“听说建敏你也认识的。”朱国中说道。
华建敏奇怪:“谁啊?”
朱笑言说道:“叫申文学。”
华建敏再次被茶水狠狠呛了一口,直呛得重重咳嗽。
而咳嗽巧妙掩饰了华建敏此刻精彩的表情。
“这个媒我做不了。”咳嗽毕,华建敏说道。
“为什么?”朱笑言不高兴。
“有有和申老师不是一路人。”华建敏说道。
在华建敏心中,蔡有有小孩子气,天真烂漫,还未长大,但是申文学聪明有主见,她不会喜欢蔡有有这样的男孩子。
“建敏,这你就太武断了,”朱笑言笑道,“其实有有和申老师玩得很好的,昨天申老师还送有有回来。”
朱笑言的话令华建敏表情微不可见扭曲了一下。
申文学竟和蔡有有私下见面,背着他?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背着他见面呢?
华建敏此刻的心绪有些五味杂陈。
“建敏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媒你保也得保,不保也得保。”朱国中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华建敏不答应,他回家会被朱笑言撕了不可。
华建敏了解朱国中的“苦”,只能勉为其难答应。
申文学暑假里除了每天抽一点时间写作外,大部分时间用于准备进城考试。
去年进城考试她考上了,但是把机会让给了江新男,今年她相信不出意外她一定会再次考上。
从一堆备考资料里抬起头来,申文学看见杜云舒又开小差了。
杜云舒去年名落孙山,今年她特意要求来和申文学一起备考,她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然而事实却是……
“云舒,离考试时间可只有半个月了,你还不最后冲刺一把,又准备考不上啊?”申文学直言不讳。
经申文学一提醒,杜云舒干脆放下考试材料,问道:“呆了四年,你真的舍得银山?”
申文学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怕自己舍不得,才希望自己今年就考进城,好不容易将莫小童这一届带毕业了,如果又接一个新班级,我这个人念旧,会舍不得孩子的,可是奶奶年纪大了,我爸爸又远在新疆,奶奶身边需要人照顾,所以我必须考进城。”
申文学还记得毕业联欢会那天,学生们为她准备了节目,她一边看节目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多情自古伤离别,申文学最害怕这种必须分别的场面,心理上学生们舍不得她,她也依赖她的学生们。
“你想考进城是为了奶奶,我想考进城是为了好嫁人。”杜云舒天真无邪的表情。
申文学忍不住笑起来,杜云舒的人生目标就是为了嫁人,而且是嫁非人类的大帅哥。
“不过,”杜云舒话锋一转,“新男考进城一年了,也没有把自己嫁出去,还惹了个官司,文学,我最近听到一个很不好的传闻,廖书恒和唐美静离婚了,他们说新男是小三,唐美静和新男是一个学校的,你说新男以后该怎么办啊?”
杜云舒和申文学都知道新男绝对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晚上,江新男从一个女学生家里结束了家教回家。
这个女学生也是温月朗介绍给她的,温月清的案子结束后,温月朗特意找了江新男谈话。
温月朗说温月清咎由自取,让江新男放下心结,不要担心因为校长是温月清的亲戚就会报复她给她穿小鞋。
温月朗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温月朗说到做到,学校工作上没有为难,私下里还是帮助江新男找家教做,这一次介绍的是个女学生,父母离异,跟着母亲。
江新男走到江家租屋楼下小区的时候看到申文学正在那里等她,她立即加快脚步走过去,说道:“文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家备考吗?”
为了不打扰申文学备考,自己这段时间都不敢去找申文学玩,没想到申文学自己却来了。
“你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申文学问。
她忙着备考,江新男暑期要打工,也是很忙碌的。
江新男点点头:“好了。”
“那我请你喝咖啡。”
申文学挽了江新男的手臂,将她拖走。
一家叫“甜夫人”的西餐甜品店里,申文学点了餐,并在江新男前面付了款,江新男也要付,申文学笑道:“等哪一天你们家的债务都解决了,你翻身农奴把歌唱,再请我大吃大喝。”
于是江新男也只好随申文学去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辈子她横竖是欠了申文学的,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她吧。
落地窗外,深夜的街头灯光多彩却不喧嚣,街道冷清又宽敞。
申文学见江新男一直搅着咖啡,目光却落在街道上,一副心事重重样子。
申文学问道:“廖书恒离婚了?”
江新男一顿,捏着小汤匙的手就开始颤抖,不一会儿泪水已经爬了江新男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