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了那些承平已久,平日里只会欺负百姓的老爷兵,面对锋利的长刀和鸟铳不时喷出的火光,他们害怕了,先是那些衣衫褴褛的士卒,他们率先抛下了兵器,高举双手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随后就是那些家丁,虽然他们是王中的私兵,平日里也对王中颇为忠心,但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些家丁们也不会去做那些那忌惮碰石头的蠢事,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们也只好无奈的抛下了手中的兵器。
收拾好校场上的士卒,庞刚又派出五百名军士把他们连同王中一同压回军营好好看管,随后庞刚又领着部队立即开入城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指挥同知府,一千名如狼似虎的军士在庞刚的带领下冲入了王中的家中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抄家活动,把内院中那些仆役下人和丫鬟老妈子等人吓得犹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庞刚在齐武明、宾世乾等人的陪同下进了指挥同知府的内院,看着修建得金碧辉煌的内院和大厅里各种古玩以及名家字画等物,把向来过惯了苦日子的齐武明等人看得两眼呆。
齐武明吐了吐舌头道“我的乖乖,这宅子得多少银子才建得起来啊,俺估摸着没有十几万两银子那是想都别想。”震惊之下,齐武明连青州当地的方言都说了出来!
连一下慎言慎行的宾世乾也叹息道:“若是单靠王中的俸禄恐怕就算是一百年也建不起这么豪华的宅子吧。”
庞刚也恨声道:“原本三千人的兵额,竟然被他吃了两千多的空饷,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huā银,我看这位王大人这些年的地皮刮下来何止十万,恐怕来呢五十万都吧不止吧!”
三人站在大厅上,看着众军士把府内的东西一箱箱一件件的搬了出来,随军的军纪官则客窜了一把账房先生,在一件件的登记造册,一件件的金银玉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
正在抄家这当会,院子外响起了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都给本官让开,本官乃登州知府,谁敢拦我!”
“我不管你是什么知府,我们只知道没有将军之命谁也不许进去!”院外同时也传来了军士的声音。
“哦,吕英志终于来了。”庞刚毫不意外的笑了笑,对齐武明说道:“齐百户,去把咱们的吕知府请进来吧,他在外头这么久该着急了。”
“卑职遵命!”
不一会,齐武明领着吕英志和几名差役走进了内院,当吕英志看到内院的空地上堆起的如同小山般高的各种古玩和金银细软时,只觉得身子晃了晃,差点要晕倒在地,右手颤巍巍的指着庞刚却说不出话来,身边的衙役见状赶紧扶住了他。
吕英志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指着庞刚恨声道:“好你个庞刚,你并无朝廷公文,竟敢擅自查抄一名从三品的指挥同知的府衙,你该当何罪?”
庞刚看着这位脚下的厚底官靴都沾满了尘土,身上的官袍也已经被汗水沁透的知府心中一阵快意传来“吕知府,王同知贪污军饷,吃空额之事你不会不知晓吧?现在事了,本官身为负责三州防务的参将,先将他的赃物查封起来又有何不可呢?”
“你这是狡辩!”
吕英志的手都要指到庞刚的鼻子上了,他双目几欲喷火,数年来他和王中俩人一文一武在登州合作得颇为愉快,王中利用他手中的军队支持他几乎控制了登州的港口和买卖,而他则利用手中的权利大肆打压登州城内的其他商贩,俩人几乎垄断了登州城内几乎六成的生意。
可是现在这个庞刚一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王中给拿下了,并抄了他的家,这就等于断了他吕英志的根啊,你让他如何不狂呢。
庞刚看着眼前几乎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一阵怒意涌起,他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用手指着人家的鼻子呢。在崇祯的金銮殿上陈新甲是这样,这个吕英志也是这样,难道文人都喜欢做这个动作吗?
庞刚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手指,轻轻用力一拧,只听到一声脆响,吕英志的手指顿时向上反折起来,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立即响了起来。
吕英志的左手紧握着右手手腕痛得连冷汗都冒了出来,双目怨毒的等着庞刚“你....你这个拓跋的丘八,你竟然拿敢打本官,你死定了!本官一定要参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如此巨变,吕英志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生的这一切,庞刚不但敢抄王中的家,他还敢拧断自己的手指,要知道自从明朝中叶以来,武官的地位可是非常之低,虽然到了崇祯年间因为战争的需要又有所回升,但总体而言相对来说武官还处于弱势群体的状态。像庞刚这样竟然敢拧断一名知府手指的事情近百年来几乎闻所未闻。
面对吕英志的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庞刚并不理会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吕大人,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这个知府在我看来也就是区区一名四品官,惹急了本官,我也不介意带兵去抄了你的知府衙门,想必你府上的值钱的玩意比起这里只多不少吧。”
吕英志终于明白了秀才遇到兵是什么滋味了,不过这回他虽然气得身子直打哆嗦,但再也不敢用手指着庞刚了“好.....好啊,你就等着被皇上降旨问罪吧!”
“好了,废话说完就赶紧滚吧。”庞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立刻就有数名军士过来,像拖死gǒu一样把吕英志给拖走,吕英志带来的几名衙役瑟瑟的躲在一旁不敢出声,现在也赶紧溜了出去。
看着被拖走的吕英志,齐武明不禁眯起了眼睛斜视了那位狼狈的吕英志一眼,对庞刚道:“大人,此人留下来只怕会后患无穷啊,这些文官的huāhuā肠子可是最多的。”
庞刚摇头失笑道:“齐兄弟,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常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吗?意思就是说他们这些人也只会动动嘴皮子,若是天下太平之时我尚会让他三分,可是现在这世道谁手里握着兵权谁的拳头就硬,他是动不了我们一根汗毛的。”
对于明末的局势庞刚早已看得很清楚了,现在的朝廷对于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已经越来越失去控制了,一些镇守地方的将领对于朝廷的命令也敢阳奉阴违,这在十年前那几乎是不敢想象的,可随着明朝局势的进一步糜烂,地方上武将的权利也越来越大,他们对于上百年来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文官集团的怨恨仿佛一下子就爆了出来,以至于许多地方出现了文武对峙的事情。
不过庞刚对于这种现象并不感到奇怪,无论是哪个朝代,以文制武的行为永远只能生在太平盛世,不管你愿不愿意,在乱世之时武将的权利肯定会压倒文官,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之所以庞刚这么拼命的展自己的势力,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越是强大,自己就越安全,朝廷也就越的忌惮自己。现在的庞刚正是因为手握六千精兵在手,他才有底气把王中给拿下来而不用担心朝廷的反弹,当然了,这里也要有一个度,那就是不能做得太过,若是刚才庞刚真的连吕英志也拿掉的话崇祯就是再能忍也受不了的。
抄家活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最后报告上来的是从王中的府邸中抄出了三十万两白银、三万两金子和暂时还没统计完的古玩字画等物,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啧啧啧......这个王中还真是有钱啊,这些年他不知道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吃了多少的空额啊!”庞刚摇了摇头,王中才只是一个指挥同知,就能收敛这么多的财物,怪不得后世的李自成进了北京城后从那些天天喊穷的皇亲贵族和官员的府邸中搜出了一千多万两的银子,可见这个时代大明不是没银子,而是银子全都落入了那些当官和商贾士绅的手中,他们宁愿带着那一坛坛埋在地窖里的银子死去,也不愿意把这些银子支援给国家哪怕一文钱,最后却都便宜了李自成和他手下的流寇们。
“把这些东西全都打包,明日咱们就把它们统统运走。”庞刚说完后对齐武明道:“齐百户,我现在暂时任命你为登州城防官,率领五百士卒驻守登州,等待下一批守军的到来。宾百户,你也留下来,我同样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征集五千新兵,然后把他们都送到青州统一训练,你能做到吗?”
“是,卑职遵命!”齐武明和宾世乾面带喜色的齐声答应,他们很清楚,只有庞刚手下的兵力越多,他们的官才会升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