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的那场中毒事件,夺走了几十个战士的生命。
也许是那时寒冷的天气,也许是剂量不够,也许是任何理由,几天之后病患居然自然好了。
在独立团的历史上,那场青山村战斗是一次奇迹,仍然等于挽救了独立团。
虽然是九连为主体筹划进行,但所有参与了那次战斗的人,无论哪个单位,无论有没有打到敌人,无论有没有受伤,无论是抬了担架还是趴在后方当疑兵,莫不以参加了那次战斗而自豪骄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九连火了,连着所有参加了那次战斗的单位都跟着狠狠火了一把。
嘉奖令不只是九连有,王朋连也有,他们在友军危难时刻的义不容辞;他们的急行军表现;到达位置后果断明智的放弃当场阻击,大踏步西撤导致伪军与鬼子彻底拉开到无可救药的距离;而后在半路上的艰苦阻击,阻挡了尚不知鬼子已经放弃战斗溃退的伪军,直到参战单位在击溃鬼子后西进,最终演变为两面挟击,把不懂状况的七百伪军打成了漫山遍野的兔子,玩命掉头突围溃逃,有死有伤有俘兵力生生没了三分之一。但那时已近傍晚,参战单位全体疲兵并且兵力不足,战果无法再扩大。
这让王朋在他自己的团里获得了‘智勇双全救苦救难好连长’的光荣称号,如今事过一个月,王朋走路还在顺拐,说话不利索,整天站在牛家村村头上挺着胸脯叉腰看朝阳。
加强连的陈连长也获得嘉奖,他这次嘉奖纯属捡的,因为当时他带领的加强连是在某项任务结束后途经牛家村,获悉王朋连仓促南行去青山村,于是放弃返回计划当即改为南行支援,这让他们成为最后胜利的关键。
他们在九连与鬼子的胶着阶段赶到了青山村,没见到王朋,却见到了鬼子正在硬啃九连。陈连长并没有急于让他的队伍加入战斗,因为他需要时间判断情势,只有鬼子没伪军,他认为伪军西进了,应该是王朋在阻击,同时他也困惑,情势已然危急,九连为什么不肯撤出酒站?他们只要过了身后的河就可以脱离,虽然是第一次到这里,陈连长绝对不信酒站没有过河的手段。
他纠结于是向西去协助阻滞伪军还是参与九连与鬼子的血拼,直到他现酒站西侧开始出现一个连的兵力迂回推进,现鬼子的预备队最后出现了,绝佳的战机摆在了他的眼前。
主力团下主力连,这个陈连长可不是白给的,该纠结的时候纠结,战机出现的时候可不再含糊,果断从第三个方向命令全连杀入酒站战场,最终打破了战场平衡,让鬼子以为他这人数众多的加强连是独立团下的另外两个连,并向东溃退,挽救九连于即倒。
陈连长获得过的嘉奖不少,所以他走路没有顺拐,挺正常的,不过这次战斗后他在他的团里得到了个绰号:‘及时雨’。
九连是主角,但这次战斗过后,九连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们有个没有太大反应的连长,因为他们的落后觉悟认为这是恋家狗该做的,而且……倒下了太多的战友,青山村那块向阳的半坡坟地,扩大了许多。现在的九连,凑不成一个排,并且基本都在大北庄卫生队里躺着。
在独立团里,二连留守排被团里嘉奖,在与鬼子预备队的战斗中,他们是骨干,如果没有他们这个排做框架,做先锋,当时的损失不知还会增加多少,现在他们这个排变成了半个排,不过这些高一刀的狗腿子依然骄傲着,团里的嘉奖他们没有太大反应,但是当他们那高大威猛的连长在每一个参加了战斗的战士肩头,都狠狠地来一拳的时候,他们才开心地笑了,一个个拼力站稳不想被连长那一拳打倒,可惜全被打倒了,疼得龇牙咧嘴地荣耀着。
不过,这次战斗后所有二连兵最羡慕的人是田三七,当田三七的担架被抬回大北庄的时候,高一刀这个二连连长只身东迎出十几里,替掉了担架员,亲自抬田三七的担架回大北庄。高一刀这混货是个要面子的,田三七给他赚足了面子!田三七伤,他抬;若死,他埋。自古以来,无论人好人坏,猛将总有追随者,这就是原因,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投奔圣人大义,暴力不只代表虐待!
要说情绪起伏最大的,那当属三连留守排,他们也挣到了团里的嘉奖。
在独立团,三连的战斗力是最差的,而他们这个留守排在三连是最差的,那么……这个嘉奖对于他们这些**丝而言,根本不是嘉奖那么简单。那王朋虽然被嘉奖得顺了拐,可好歹还能走路呢,三连留守排现在连路都走不直。
怎么样?战场上了!鬼子见了!担架抬了!枪也捡了!跟着冲了!闭眼打了!哥虽然一直哆嗦着,你行?知道啥叫炮声隆隆无极限么?懂不懂什么是战火硝烟?子弹刮大风是什么场景?小样儿的知道嘉奖是啥意思不?嗯?噗通——吹着牛B掉沟里,眩晕得很幸福。
以为这些货热乎两天也就过去了,到现在近一个月了,还嘚啵嘚啵没完没了,无名村里走到哪都能听见他们嘚啵,这哪是吹吹牛B那么简单?这不成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一个个的缺?三连长郝平烦得终于下决心,通知,让留守排把他们带回来的那些枪都交上来,往主力排匀,让他们嘚瑟!
通知刚刚下达,指导员杨得士回来了,渴的进门先找水喝。
郝平不禁问:“老杨,你这些天忙忙叨叨的到底干什么呢?”
“组织成立女兵队。”
“女兵……队?”
“对。他那么烂个九连都能有女兵队,咱为什么不能有?虽然枪不够,可抬担架做运输忙后勤照样能上手,绝对不能让他九连一枝独秀!咱这方圆大,人多,说成立就成立,规模更大!觉悟更高!绝对压他九连一头!”
郝平一琢磨,还真是哎:“你这事办的……漂亮!”
“用不着夸,我这人是先做后说,实话告诉你,一会儿就列队了。怎么样,跟我去参观参观?”
“那还用说!现在就走!”
……
无名村的操场上,一支参差不齐的队伍乱七八糟站列着,着装是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好不壮观。
当面站着两位,一位是三连连长郝平,一位是三连指导员杨得士,不过这二位的面色似乎不太好。
“老杨啊,我的意见是……让她们散了吧。”
“咳……嗯。”杨得士全无精神,摘下眼镜在衣角上抹。
郝平抬手:“那个……先散了吧。啊,先回去吧。”
一众女人个个纳闷,说是要成立女兵队,高高兴兴大老远来集合,怎么才站站就散?可也不好跟领导多问,散就散吧,一个个踮着小脚扭歪扭歪各回各家。
……
不是所有的模式都能复制,酒站的女兵队之所以能够成为女兵队,是因为她们都是逃难逃出来的,她们都是大脚,小脚的早死在逃难路上了;无名村方圆再大,积极性再高,也都是世居的当地人,想找出一双大脚女人来……难!
这个问题,直到女人们站了队之后才被二位领导现,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尴尬,只有他们二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