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阿四握紧拳头，往断剑内加了一注内力，使二人中央更加压迫性，又道：“本来我也是没想到，只是见到了沉舟剑，又见到你这一招，不免让人联想到一起，而且当年，沉舟剑是元天派前任掌门封老亲手封印在南支湖底的。”
宋归时的笑容有些诡异，似笑非笑，如一条毒蛇从阴冷幽深的埋骨之地爬出，他突然降低的声音，轻声细语，语调诡异：“所以我不喜欢和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人聊天。”
要么像楚惟那样什么都不明白，要么像叶风阑一样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不说，要么像江月碧那样，明白却只在该说的时候说。
而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突然戳穿别人的秘密，自以为十分厉害，实际让人感到不适。
比如现在，宋归时脸上的笑荡然无存，若是荣绿竹在这儿就能看出来，宋归时是生气了，可惜这里的人都不明白。
宋归时的唇角渗血，仿佛是丁绝拿着蛮锤在他体内不断敲打，他抬眼见眼前的阿四长了三张脸。
看来是断魂斩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宋归时重新调动被他埋藏在七筋八脉里正休眠的内力。
阿四整个人像被雨淋过，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他顽强抵抗，两剑相撞的尖锐的声音冲破云霄。
太刺耳了。
连追着花明野整个阁跑的阿九和其余几个杀手也忍不住停下来捂住耳朵。
碰撞后，二人各后退几步。
阿四感受到手腕滚烫，虎口显出一朵莲花，他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又抬头看眼前的人。
此时的宋归时，恐怕有临君之境。
难不成七大君者要变成八大君者了。
被追着一直跑的花明野也注意到了，宋归时这上升的不是一星半点，但容不得他有思考时间，后头阿九的峨嵋刺可完全不留情面。
“小矮子，你有本事别跑！”
“我又没武器，不跑难道要我空手接刺？”花明野冲身后做了个鬼脸，方才追赶时飞镖就用完了，只在转弯时出其不意杀了一个，他体又没练好，这种生死关头让赤手空拳一对三，他可没把握。
影卫和杀手的平时训练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阿九只落后花明野几个身位，好几次差点刺到他的背，可这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她一出刺，人就往后倒，还用手把眼下往下一拉，做个鬼脸。
一柄长剑突然出现，立在二人中间，阿九看见宋归时，立刻瞪大眼睛去看阿四。
阿四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向她走来。
几人看见阿四都是那般模样，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遍宋归时，阿九眸子颤动，有些动摇，道：“你……连你也杀不了他？”
阿四道：“断魂斩已出，我技不如人。”
阿九就知道他又是这样，断魂斩一出人若没死，他便不再出手，气急：“你这种时候还讲什么原则！杀不了他，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直接和他们同归于尽。”终于知道，青魔为何让他们多带些人了，即便他们多带了，也还是打不过。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宋归时突然将剑抵在了正说话的阿九的脖子上。
他笑道：“非也非也，朋友们，我也是个讲原则的人，云鬼楼有什么好的，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们可以留在暗楼。”
虽说杀手失误都是要自刎谢罪，可云鬼楼的杀手向来是没什么原则的，在云鬼楼那种残酷的制度下，他们只想活。
一人大着胆子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不相信我？”宋归时故作诧异，“不相信我就去死啊。”
他话音一落，那人便像喘不过气般捂着自己的脖子摔在地上，左右翻滚，痛苦不堪，另外两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留他一命吧。”阿四低下头，他万分低落，同时又诧异于竟然有人能将媚术用得如此蛊惑人心。
宋归时微笑道：“踹他一脚就行了。”
旁边的人赶紧踹了一脚正在翻滚的人，那人果然就停下了，木讷地坐了起来。
看到宋归时的手段，阿九也没那么多怨气了，她只感觉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十分天真，红魔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主子就是让他们几个送死。
“这位朋友也休息好了，那我便问了。”
宋归时道：“云鬼楼是否，真的和巫族有来往？”
这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是肯定，他只想听云鬼楼的人亲口承认，巫族还存在于世。
阿四点点头，“几个月前楼中来了一位‘客人’，他自称是巫族之人，可以帮助主子练成神功。其他的你就不必多问了，我不会说的。”
“好。”宋归时笑道：“那我便留你一命，可其他人没有留下什么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只好……”
宋归时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几个人受不了这种心情大起大落，提起剑就打算和宋归时同归于尽，阿九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宋归时往旁边一避，躲开两剑，又在他们下一招时依循来不及掩耳之速拉过一个“盾牌”——他们的另一个兄弟。
那人被自己同伴刺伤咽气前，没留下最后一句话。
宋归时惊慌道：“好可怕。你们居然杀人了。”
“够了……你还可以再问我一个问题。”阿四忍不住说。
宋归时把人放下：“这就对了，做生意嘛，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那么第二个问题是，江寒寂为什么要去遗迹找那枚丹药？”
阿四的声音很低沉，他捂着胸口：“据我所知，也是为了那位‘客人’”
“你们可以留下。”
至于是否能活下来，就不是他管的了。
宋归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拉着花明野往卢阁外走。
花明野方才是跑得气喘吁吁，才喘上气，到了卢阁外才甩开宋归时，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救你的人。”
宋归时说着，示意花明野看阁外的墙，上面挂着一根色彩鲜艳的鞭子，花明野的注意很快被自己的武器夺了回去，愉快地取下自己的鞭子捧在怀里。
“我的鞭子好看吗？”
宋归时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像一条彩色的长虫。”
花明野咬牙：“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