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出来,崔延瑞微微侧首瞥了眼白书桓,“白莲儿和宋飞麟是怎么回事?”
白书桓垂下眼睑,掩饰眸中的心虚,“宋少爷对我妹妹情根深重,可宋家长辈嫌白家是商户,棒打鸳鸯,宋少爷以死相逼,上吊把脑子吊傻了,他现在似乎忘了曾经深爱我妹妹。”
“有意思,为了一个女人上吊,啧。”崔延瑞嗤笑一声,心更堵了。
傅夫子为什么宁愿收这样一个蠢货恋爱脑做学生,却连指点他一下都不肯?
三年前,崔延瑞有幸在京城见过傅鸿一面,当时他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特意把自己写得最出彩的文章诗句拿出来,想让傅鸿点拨一二,谁知对方连看都不看,更别说指点。
这位傅夫子隐居前不止是国子监祭酒,他曾经还是太子太傅,崔延瑞做梦都想得到他的青睐。
前天得知他在十平县隐居,崔延瑞一刻都按捺不住,立马带着随从匆匆赶来这个小破县。
想到什么,崔延瑞一脸玩味的对白书桓道:“既然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一对,爱到可以为对方去死,怎能因为失忆就当作没发生过呢,让你妹妹去找宋飞麟,多在他面前露脸,唤醒他的记忆。
白书桓心中一喜,以为崔延瑞是有意帮他。
这边江一鸣坐上回程的马车。
得知小金镯是为捡一个铜板而被踩,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到她手里,“以后舅舅每个月都给你零花钱。”
“真哒?”小金镯忘了手上的疼痛,笑弯了眉眼,“舅舅要说话算话哦,不过以后看到地上有铜板我还是会捡,小心一点就是了。”
“手踩得不够疼吗,还不长记性?”江一鸣好气又好笑。
“疼,好疼哒,不过不是每次都那么倒霉会遇见坏蛋的,以前你还是坏舅舅的时候,我和哥哥没糖吃,就是靠我捡铜板才能偶尔吃一次糖。”
李金镯一脸得意,分享了一个只有她和哥哥才知道的秘密。
“我从四岁起,每隔几天就能捡到一个铜钱,最多的时候一次捡了三文钱,哼,现在你变成好舅舅了,我才告诉你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江一鸣受宠若惊,用看气运之子的眼神看着外甥女,我嘞个乖乖,原来小金镯还有捡铜钱的特殊体质,还和哥哥一起瞒着所有人。
说他们兄妹俩心眼子多,可没冤枉他们。
“你爹娘也不知道?”
“娘不知道,爹是自己发现的,爹说会替我们保密,舅舅你也要守口如瓶呀,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小金镯心里是很爱娘的,但娘更疼爱舅舅,所以她有点不高兴,才不要和娘分享秘密。
“小金镯,第五个人已经知道了,你忘了我也在马车内?”少爷贼兮兮一笑。
李金镯翻了个白眼,“知道也没啥,多大点事,我能经常捡到铜钱,是因为爹娘在镇上开铺子,我没事就在街上盯着地面看,盯久了就能捡到一两个铜钱,你要是眼红,也可以去捡。”
“真的?那回头我试试。”少爷觉得好玩,决定下次无聊就玩这个捡铜钱游戏。
江一鸣笑着摇头,打起帘子往外看,已经到小田村了,但傅夫子和他的两个随从都离开了。
“之前傅夫子和他的随从就在这一片田地里,昨天今天他都在这儿。”江一鸣指着外面道。
宋飞麟探出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村庄,“咱们去小田村逛一圈,也许能遇见傅夫子。”
运气有点背,江一鸣和少爷在小田村逛了好几圈,又向村民打听了一番,得知傅夫子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并且这个村子考察完了,之后会去哪个村,全看傅夫子的心情。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江一鸣找到了之前和傅夫子相谈甚欢的老农,并从对方口中得知,傅夫子在向他请教怎么种糯谷。
江一鸣很感谢老农的知无不言,把宋飞麟马车里的糕点拿了一盒送给老农,老农欣喜不已,连连道谢,他两个孙儿还不到十岁,从未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今日有口福了。
李金镯原本想把糕点带回去给哥哥吃的,结果被舅舅拿去送人,心里不乐意,“宋少爷你没有糕点吃了。”
宋飞麟get不到她的郁闷,乐呵呵道:“我早吃腻了,马车里的糕点都是当摆设的,送给喜欢吃的人吃更有意义。”
拉盟友失败。
捏了捏荷包里舅舅给的零花钱,小金镯决定原谅舅舅,回去用零花钱买糖给哥哥吃。
江一鸣不知外甥女心里的想法,一路琢磨傅夫子为什么要学种田,和宋飞麟讨论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傅夫子一时兴起的爱好。
“我会种地,也许可以从这个入手,让傅夫子对我另眼相看。”江一鸣表示种田他是专业的,希望傅夫子这个兴趣爱好可以持久一点,让他有机会发挥特长。
随后他和少爷把金镯送回五方镇,和二姐说了下金镯的伤,交代她如果伤势加重,要去找大夫。
接着马不停蹄赶回长太镇,接下来要把赵荣的那批货赶出来,如果不能按时交货,是要赔偿双倍违约金的。
“你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借几个下人给你赶货?”少爷很关心江一鸣的生意。
“不用,我会在村里请一些人。”
“一天天的那么多事,你的画本子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少爷还惦记着看画本子,可江一鸣一直在构思,构思那么久一个字都没开写,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有空就写。”江一鸣回答的极敷衍。
少爷突然聪明了一回,生无可恋般靠在马车上,“看来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你写的画本子了,因为你压根就不想写。”
“其实我当初想写画本子,是想靠这个赚钱,现在做生意能赚钱,就没必要写画本子了。”江一鸣老实交代。
“我就知道是这样。”少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马车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人骂架吵闹的声音,有热闹看了,少爷立马精神一振,身子坐直。
“听着怎么有我娘和我奶的声音?”江一鸣眼皮一跳,家里不会出啥事吧?
这下坐不住了,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狂奔回家。
“凭什么不雇我们小石村的人,怎地,看不起我们,要和小石村结仇?”
“就是,大家都是附近村子的,现在谁家不缺粮食,你们盖房用粮抵工,我们就是冲着粮食来的,这事得公平,每个村子的人都要雇,不能厚此薄彼。”
几个大汉站在江家院子里破口大骂,竟是比主人还凶。
“哼,丝瓜筋打老婆装腔作势,上次你们小石村仗着人多,摆明了打压我们山峰村,现在你们粮食不够吃,想来做工,我是打心底不愿雇你们。”杨氏双手插腰,气势汹汹,丝毫不落下风。
哼,在自己地盘上,还能被人吓唬,那她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我儿宰相肚里能撑船,劝我放下成见,这年景大伙都吃不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你们若像其他村的人一样安分踏实便罢了,可现在听听你们在说什么鬼话。”
“半斤菜干和半斤黑面不够,要加到一斤,现在粮食多贵,你们咋不直接去抢得了,黑心烂肠的玩意,赶紧滚,我雇谁也不雇丧良心的人。”
江一鸣这才想起来,家里这几天在准备盖房子,请工人这些事都是家里人在张罗,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上门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