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走一段,走累了就跟爹说,爹背你。”江吉祥心里清楚儿子娇气得很,走一段路肯定就得累,累了他就脚疼,最后还得背,不过江吉祥乐意背。
“他爹,鸣哥儿等等,我们也一起去。”杨氏扶着江老太,旁边跟着江老头,后面是一脸不情愿的三个姐姐。
这是闹哪出,出门时还好好的,还没出村口呢长辈们又妖风阵阵,家里的妖风少刮一天都不行吗?
“娘爷奶,你们这是做什么?”江一鸣视线扫过三个姐姐又落回三位长辈身上,内心一阵无力。
“昨晚上听你说那李秀才后台那么硬,咱们怕你吃亏,万一他想继续讹你银子,不让你退学咋办,咱们得去给你撑腰,李秀才要是为难你,奶和你爷会给你做主。”
平日里江老头江老太在那些童生秀才老爷面前怂的一批,大气都不敢喘,现在为了孙子的前程算是豁出去了。
江一鸣劝道:“爷奶你们回去吧,五姐六姐七姐也回去,退学的事我能搞定,你们年纪大了怎能让你们回来折腾,还有三个姐姐也不好总是为我抛头露面,她们还要嫁人的。”
“没事,不用管我们,你的事才是大事,不用劝了,今天咱们一定要去镇上。”江老太态度坚决。
“回去,全都回去,爹跟我去就行,这个家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江一鸣脸色一沉,怒了。
“那,那你们早去早回,带的钱够不,奶这里还有十文钱,给你带上。”江老太不敢多话了,直往孙子手里塞钱。
江一鸣没要,出门时杨氏已经给过他五十文,爹娘就剩一百文压箱底的钱了,一下就给出一半。
江老太和江老头的棺材本也早都拿出来补贴原主了,手里也没几个字了。
他没有原主那么无耻,五十文他不会花,回来要还给爹娘的。
江五妞和两个妹妹神情复杂的看着弟弟的背影,鸣哥儿好像真的变了,懂事了,给他钱都会推辞了,还晓得顾及她们的脸面了,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是真的变好了,还是装的?
江一鸣不知姐姐们心中所想,路上理了下所在的朝代,他穿到了大魏朝永平十年,近年天下无战乱,但灾害却时有发生,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只是原主并不关心这些,觉得天灾与他无关,反正他从来没饿过肚子,江一鸣却不这么想,没有天灾几个姐姐家里都快撑不住了,若是天灾波及到他们这里,那是会要人命的。
赚钱囤粮,他不想饿死,还要让家里人和几个姐夫家里也不饿死,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就到了私塾。
退学并不难,李秀才不屑跟江一鸣掰扯,私塾里那么多学生来来去去,就江一鸣坚持了最久,说实话李秀才都刮目相看。
江家一个地里刨食的穷人居然有财力供江一鸣这个废物那么多年,后来得知是江家几个出嫁的闺女掏空家底咬牙硬供了这么多年,更是看不上江一鸣这个废物。
打着看好戏的心思,李秀才想看看江一鸣的几个姐姐能撑到几时,他的几个姐夫又能忍到几时。
现在听到江一鸣说退学,李秀才只是嗤笑一声,痛快地同意了。
“听说你和史剑仁步耀连闹翻了,他们可不是善茬,以后你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你的几个姐姐,呵。”李秀才点到为止,倒不是他好心要点拨,他就是故意提起吓唬江一鸣。
内心阴暗如李秀才,就是想看江一鸣惊恐害怕的样子,然而让他失望了,江一鸣只心中咯噔一下,有愤怒闪过,唯独没有害怕畏惧。
李秀才蹙了下眉,觉得没意思,“你走吧,以后没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平时原主是住宿的,去宿舍收拾了东西,便快步离开。
到了街上,江吉祥指着旁边的小吃摊,“鸣哥儿坐下吃碗馄饨,给你点猪肉馅的。”
“爹,不吃了,咱们去三姐家里。”三姐家离镇上不远,走两刻钟就到了。
“也好,去你三姐吃饭,让她炒五花肉给你吃。”江吉祥一听就咧嘴笑了,能省钱最好,去女儿家里他也能吃到肉,吃馄饨的话,只有鸣哥儿一个人吃,他可舍不得花钱在外面吃。
江一鸣没说什么,他是听了李秀才的话,担心史剑仁和步耀连去三姐家里找茬,三姐家离镇上最近,那两个烂货想报复,肯定先去三姐家。
“鸣哥儿你慢点,脚不累吗,你今天走那么多路。”今天从村里到镇上,儿子都没让他背过一次,走累了就停下歇息,歇好了继续走。
现在背了书箱又要继续赶路,江吉祥心疼的要死,生怕把儿子累出毛病来。
吃了强身健体丸,江一鸣体质变得很好,体力比一般人都要强,走这么多路累是肯定会累的,但能坚持,心里记挂着三姐家里,身上的那点疲惫都忽略了。
赶到三姐家时,日头移到了头顶正中,三姐夫和亲家公亲家母扛着锄头刚干完活回来,三姐在灶房做菜,两个双胞胎外甥在院子里爬树。
见三姐一家都没事,江一鸣心里松了口气,想着三姐一家子现在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便不好意思留下用饭,想把叮嘱的话说了就走。
江吉祥却已经大声吆喝开了,“三妞,我和你弟弟来了,快去买一斤猪肉回来,中午在你这吃饭,都这个点了,饿死我们了。”
三姐夫和他的父母刚放下锄头就听到江吉祥的声音,神情顿时一僵,家里哪还有钱买肉,他们一家子都大半年没闻到肉腥味了。
双胞胎转头看见外公和舅舅,飞快的从柿子树上爬下来,老大噘着嘴哼了一声,臭着脸跑进灶房,老二转身跑去找爷奶。
三姐家的双胞胎儿子已经七岁了,却瘦得像五岁的小孩,整个人干巴巴的没二两肉,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鞋头破了露出脚指头。
江一鸣看了看自己身上用细棉布做的七成新蓝色长袍,里衣也是细棉布做的,没有一个补丁,鞋子也是新的,都是几个已出嫁的姐姐凑钱给他置办的。
不怪外甥不待见他这个舅舅,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脸烧的像个红番薯,迈不开脚进屋,没那个脸。
“是鸣哥儿来啦,快进屋来,爹你也坐,中午村里肉摊子早收摊了,我杀一只鸡给你们吃。”江三妞拎着菜刀就去捉鸡。
“三姐不用杀鸡,随便吃点就行了,和你们一样吃,”江一鸣赶忙拦着,抢下菜刀,“你要是杀鸡我可就不留下吃饭了,现在就走。”
江三妞脸色一变,“怎能不吃饭就走,不吃鸡,那煎几个鸡蛋给你和爹吃。”
江一鸣倒没不让煎鸡蛋,几个姐姐家里的鸡蛋都是存着拿去卖,卖了钱就送给他花,姐夫和外甥他们是连蛋壳都见不着的。
他打开书箱,拿出两个麦芽糖递给双胞胎外甥,“阿宝阿钱快来吃糖。”
叫出这两个名字江一鸣又窘了一下,姐姐家的孩子都是他取的名字,大外甥叫朱来宝,小外甥叫朱来钱,希望他们将来能赚回金山银山,接替父母供养他这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