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深山里,有一座十分隐蔽的院子,若非深入山林,恐怕难以发现。院子中间有一块不小的空地,里头摆放了不少石担、石锁之类的重物,也有些木人桩这种练拳脚的物件。
只见一个男人,拿着石锁仿若玩物,在手上一通操练,竟面色不改,气息沉稳。
“刘大哥!好力道啊!”
刘虎瞄了一眼来人,是刘宇身边的护卫,“怎么,大哥没来?”
“如今那衙门盯得紧,刘大人不好来见你,特叫小的来问问,刘大哥有没有要交待我们去办的。”
刘虎的石锁借力一扔,便丢在了护卫脚边,那护卫连忙退了三步,陪着笑脸,“这功夫小的几辈子都赶不上!”
“他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别拿那官腔!”刘虎对于护卫的到来不意外,左右不过是他亲哥刘宇要交待他些什么。
“不敢,不敢!刘大人担心那日有人看了大哥您的模样,那县令又不上道,回头拿着画像到处找您,怕您过得不惬意了!”护卫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旁边桌子上的茶壶给刘虎倒了一杯递过去。
“那天看到我的多了,不过应该没人敢去衙门画像!”刘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日街上与肖岚贴身说话的场景。
“可毕竟留着是祸根,该除还是要除的!”护卫又给刘虎满了一杯。
“你告诉我大哥,现在孙家有人盯着,不好动手!我在那孙家身上摔这么大跟头,不是死几个婆子管家就能解气的!”刘虎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没半分怒意。
他跟着他亲大哥做事,他大哥做明的官,他做暗的贼!他在官道打家劫舍,他大哥再出面剿匪,随便抓几个过路客交差,得的是官家的奖赏,二人挣的盆满钵满。
约莫十多天前,刘虎带着兄弟夜里喝完酒回院子,路边看到一辆马车正在上人,那马车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用的,便就准备顺路劫了。
谁知道里头是一个大肚婆还有一个男人,身上竟有百十两银子。那女的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又哭又喊,一个兄弟大刀一挥就给送走了。男的不过是个家奴,说家中还有更多的钱财,只要能留他一命,就能带他去取!
这才有了后面跟着他到了孙家,准备跟着王允说的那老头和老婆子里应外合挣上一笔。毕竟,他们也是听说了当年肖家嫁女儿的嫁妆可是铺了一长街!
可惜当日那婆子已经不管钥匙了,钱没拿到还折损了不少兄弟!
也罢,他不差那些钱,更不差跟着自己的兄弟。
如今他就满心满眼的想着怎么能给那个孙夫人虏来,可是又觉得若是用强的,以那女人处事的做派恐怕不能从。
“好……好,大人向来放心大哥您的!还要跟您说一声,就是那官刀咱们暂时就不用了,耍耍别的趁手的也行!大哥这般好武艺,空手白刃也无人能敌!”
“知道了!孙家人我自己解决,你们谁要是自作主张,我可没你们的刘大人好说话!”刘虎扫了护卫一眼,护卫连忙点头应下。
“不会,不会!”
-----------------
苏泽看着院子里的三具尸体,眉头紧锁,未言一句。
刘宇走到他身后,“这些铁匠,收了人的的钱财,偷偷按照别人拿来的图纸,就做了那些个长刀!”铁铺不可随意锻造这等杀人刀具,没有文书证明属于私造!
他拍了拍苏泽的肩头,言语中多是无奈,“我带人去查看时,这三人做贼心虚,转身就跑…我手下都是军中练家子,手上没个松紧,就这么给杀了!不过从他们屋里头搜出了图纸和不少银子。”
赵捕快在一旁欲言又止,这几日跟着刘宇,他确实带人在各个铁匠铺里都看了,不知怎的就盯上了这家。还不等他回来禀报,这就送来了尸首……所谓人赃俱获!
苏泽知道这不过是刘宇找来的替罪羊,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刘守备办案神速,下官佩服!如今这铁匠已死,也没了人证,恐怕这劫匪就更难抓了!”
“哦?难不成孙家没一个人看到匪首的样子?”刘宇眼里有些许嘲讽。他这几日趁着苏泽盯着自己,已经派人跟刘虎接触过,那边的意思是那孙夫人应该不会来衙门画像,那孙老爷是个怂货,定也不敢随意指认。孙家主子都不吱声,那群丫鬟家丁,自然也不敢多嘴!
如今刘虎那除了折了几个弟兄,倒也没什么危险了!
不过,以他来看,还是防范于未然,找机会通通让他们彻底闭嘴了最好。
最近这苏县令派了几个捕快冒充家丁呆在孙家,想必也是为了以防他们灭了人证。
只是不知道刘虎那小子打了什么主意,还不让自己动手。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人都没看到劫匪的模样,恐怕只是害怕报复不敢说。等下官细细审来,定能问出个一二!”苏泽说完,就招手唤来赵捕快。
“去,把孙家那夜与劫匪有过接触的都给我喊来!”
“是!”赵捕快得令就要往外去,刘宇伸手要拦都没拦住。
“其实不光是孙家人,那夜下官也见到了匪首的样子……”苏泽垂首沉思,似有难言之隐。
“你?”刘宇并不知道苏泽也见到过刘虎,刘虎只说有个弓箭手与他对峙了一会,难不成苏泽就是那弓箭手?
“那苏大人之前为何不说……”他紧紧盯着苏泽,深怕遗漏了他脸上任何表露出来的信息。
“那不是……”
“苏大人!门外有孙家丫鬟求见,说是要状告孙家老夫人!还有她身边的于妈妈,还要告牢里之前百病除药铺的王大夫!”一个衙役从外头匆匆走来,没给苏泽把话说完的机会。
“告谁?”崔师爷错愕,愣愣转头看向苏泽。
刘宇虽不知什么管家大夫的,但是那孙老夫人已经死了的事情全城皆知……
他还想再问什么,苏泽却已经跟着那衙役疾步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