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遗物会是自己感兴趣的?
钱老二疑惑了。
可徐丰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明天到了他家看了就明白了,挂电话之前,徐丰还特地约了他俩明天的饭局,美其名曰兄弟聚会,吃自助餐。
啥叫自助餐呢?就是自己买菜在家里做,徐丰还死不要脸再三叮嘱一定得把二嫂带上,嘴上说他媳妇儿想得慌,却气得钱老二直骂娘,疯子家的女人哪是会做饭的,明显让他妞儿去做免费厨师。
想来就是上次他俩来似锦园吃那一餐,还吃出味儿来了!
丫的。
自己都舍不得,凭什么让这丫的占便宜?
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放好手机将自己缩进暖融融的被窝里才舒服地叹了一声,大手伸进去将女人搂了过来,软绵绵的身子熨贴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这日子真是舒服得没法儿说。
“这又是怒,又是叹,又是吼的,到底啥事儿啊?”感觉到那只手不老实的伸进了衣服里,元素使劲儿拍了他一把,不解地问。
掐了掐她细软的小腰儿,钱傲懒洋洋地从嘴里挤了几个字出来:“赶紧睡觉,不然,今晚上你可就没得睡了?”
心里咯噔一下,元素赶紧闭上眼,乖乖窝进他怀里去。
耳际,传来男人促狭的低笑。
——
又是一个清晨,两人相拥着迎来泛白的光线悄悄渗到卧室里。
岁月如此静好。
元素轻轻睁开朦胧的双眼,微微仰头,微笑着盯着男人沉睡中的柔和侧脸,这样的二爷,真是俊美迷人,睡着的他,跟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质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无害而温暖。
仅是这么瞧着,她心里就暖得一塌糊涂。
思量一会,觉得这钱傲最近真是变了好多,以前她醒来时这男人留给她的大多是空塌一张,而现在,他似乎也爱上了赖床的毛病,冬日里搂着她半分都不爱动弹。
约摸十来分钟,钱傲才醒了过来,两人一起洗漱看孩子下楼吃早餐,然后一起出了门儿。
元素弄不懂这男人干嘛去公司还要执拗的带着她,但她习惯了自己的生活由他来安排,所以也没有多问,只管跟着他走就行了,做一只懒虫和米虫,将自己的一切交给男人来打理的感觉其实也蛮不错。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这辈子想做女强人的念头很明显是想都不想要了,二爷总是强势的介入她的生活乃至思想。
但,为了他迷失自我,她心甘情愿。
到了JK公司,钱傲坐下来就开始办公,她端了杯白水,就在他的旁边用笔记本上网,浏浏网页,织织围脖,或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认真的处理事情。
办公的间隙,钱傲也会换上笑脸跟她聊几句,偶有秘书助理们进来汇报事情的时候,都微笑着恭敬的称呼她一声夫人,对此,她有点小小的害羞,更多的是小小的窃喜,并非因为董事长夫人这头衔带来的尊贵,而是因为钱傲夫人这称谓的幸福。
做他的女人,便是她的幸福人生。
这样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的快,一眨眼工夫就到了十点,钱傲抬腕看了看时间,就拉着她下了楼。
当然,钱董事长跷班对JK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而元素压根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一头雾水的任由他牵着手。
刚出公司大门,一辆宾利车就滑了过来停在面前,元素忍不住问了:
“钱傲,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疯子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把她塞进车里,一般来说他喜欢自己驾车出去,但去疯子家吃饭,哥们儿一聚指定得喝酒,出于安全考虑,他必须得带着司机。
瞄了他一眼,元素有些闷闷地咕哝:“这会去他家?二爷兴致这么高……对了,昨晚疯子打电话,你俩说啥了?”
“男人之间,也是有秘密的。”因为不知道疯子说的究竟是什么遗物,所以钱傲暂时不打算告诉她,这女人心思重,整天不着边的胡思乱想。
他说得一本正经,乐得元素抿着嘴直笑:“贫嘴。”
故作惊讶地望着她,钱傲眼神深幽,“妞儿,我就这一个优点都被你察觉了?”
元素扭过头,看着坐在自个儿身边这个正在开屏的孔雀男,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垂下眼睛,闭嘴不讲话。
无论何时何地,论嘴上功夫,她永远都不是二爷的对手。
看她耷着眼皮一脸沉思的样子,钱傲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傻妞儿,这就作上了?说实话啊,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疯子搞什么名堂,所以,一会到了问他不就知道了?”说了这里,他顿了顿,又笑了:“对了,一会有你大展神威的时候。”
虽说不喜欢他女人做饭给外人吃,但疯子提出来了,哥们儿义气,思来想去,他也不好做得太过了,平白惹人笑话。
只此一次吧,下不为例。
“大展神威?!”
元素再度瞪大了眼。
被她迷茫的样子逗乐了,钱傲懒洋洋地瞟她,一脸纸醉金迷的贱样,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看他摇头晃脑学古人,元素甚为无语,小声暗笑。
“什么跟什么啊?你究竟要我干嘛,就不能说明白点么?”
贱贱地盯着她,过了好几秒钱老二才痞笑着说:“疯子家聚餐,臭不要脸的想让你下厨……刚好,你男人我也想吃你做的菜了,就便宜他们一次吧。媳妇儿,你说咱俩是直接杀过去,还是再买一些食材?我估摸着他们两个生活白痴凑一堆儿,买的东西质量都很难过关。”
这下元素终于懂了,哧哧笑起来,“好吧,那咱俩再买一些去,我看小颜子买的东西,够呛。”
“那是,谁能和我媳妇儿比?”
“真这么想?瞧你那笑容,怎么看上去像不怀好意的样子?”元素轻哼一声。
“哪有啊?我这不是特得瑟么,谁让我媳妇儿这么好,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滚得了床的……”
脸上微红,元素瞟了一眼前面一本正经开车的司机,有些恼怒地拍他:
“你小声点行不?也不怕人笑话。”
宠溺的拉过她,钱傲俯到她耳边低笑:“好,听你的,以后这种话,我悄悄说。”
“……”
最后,钱傲让司机将汽车停在了离徐丰家不远的一间超市的停车场,拉开车门,扭头问元素:“妞儿,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等我?”
“一起吧?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买菜?”掀了掀唇,元素有些失笑。
“呃……还是一起去吧。”钱傲捏了捏她的手,在女人的嘲笑声中将她抱了下来,甩手关上了车门,两人一起往超市走去。
他本意是不想带元素去人多复杂的地方,因为郝靖这王八蛋还没有抓到,那种地方很容易把他女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但,他再英明神武,确实也不太会买菜,而且也不太放心留她在车上。
自个儿的女人,还是放身边安全。
挽着他的手,行走在匆匆购物的大军之中,元素心情很雀跃,对她来说,这种体验很少,偏偏这种生活,才像是正常人的日子,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其实她并不喜欢。
此刻,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挽着手逛超市,多爽啊!
几分钟之后,两人就到了超市的菜品区,同时也很快就成了被人窥探的目标。他俩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凑在一堆儿,俨然就是一个混合光体,长得太好看的麻烦就是,总能吸引太多的眼球。
选购食材说来简单,可是如何搭配,如何挑选里面最新鲜最好的,那学问可就大了去了,两人在人群里穿俊着,称斤论两的挺有趣。
不过,钱傲没怎么关心她买什么食材,而是放亮了眼睛一门心思注意着附近有没有特别的人或者状况,由着元素东挑挑西拣拣。
一会儿工夫,已经装满了一个购物车。
“小圆子,你们也买菜?”
这时候,一道讶然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元素闻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亭亭玉立的程菲儿,而她的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钱仲尧,他的手里推着一个购物车。
扭头瞟了一眼钱二爷,可他紧抿着嘴,没什么吃惊的样子,看上去早就现了菲儿他们。
元素窘迫了,看着仲尧深深皱起的眉头,看着菲儿有些苍白的笑脸,她有些艰涩地笑笑:
“小橙子,你们这是?”
程菲儿半垂着头,浅浅一笑,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来:“不是说一起聚餐么?小颜子给我打电话,让我买菜带过去,你知道的,这些她都搞不懂,怎么做女主人啊?”
“哦,哦。”恍然大悟的笑着,元素瞅瞅仲尧手里的购物车,再看看他俩的,有些为难地望向钱傲:“钱傲,这食材太多也吃不完,要不然……我们这里的,索性就不要了吧?”
眼睛都没眨一下,钱傲瞪着她一眼,不悦转身。
“吃不完剩着。”
话音未落,一只手伸过来就拉着她,另一手推着购物车就往收银台方向去,也不和仲尧和菲儿打声招呼,这男人的脾气真是……
元素有些尴尬地冲程菲儿挥了挥手:“小橙子,一会见。”
“见个屁!”这回,钱老二似乎相当不高兴,放低声音冷声道:“疯子他娘的搞什么?明明知道,还故意叫到一块儿去。”
叹了一口气,元素知道他心里膈应,她自己何尝又不是?但是,颜色和徐丰也是好心啊,随即解释道:
“钱傲,我跟颜色和菲儿,本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估计颜色想趁这个机会,让大家都释然相处吧,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一辈子都互相躲着,是吧?你也别想太多,他俩现在都结婚了,过去的事,大家都放下了。”
闷闷地‘嗯’了一声,钱傲觉得喉咙像有东西堵住似的,心里相当不爽,可她却不能将仲尧新婚夜里生那些事儿告诉她,这傻妞儿,还一门心思的以为仲尧放下了。而仲尧刚才看她那眼神儿,分明是半丝半毫都没有放下。
这感觉不好,真的不好!
让他心里慌,一个男人太过迷恋他的女人,能是好事儿么?
结了帐穿出超市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这期间,钱老二除了给她打开车门之外,始终阴着脸不吭气儿,满脸都写着‘大爷很不爽’。
坐直了身子,元素瞅他片刻,弄不懂他在那呕什么气。
于是,歪着脑袋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声音柔腻腻的:
“二爷,你这是咋了,刚从四川回来呢?这脸变得。”
“没有。”钱老二皱眉,脱口否认,随即又瞪向她:“丫的小娘们儿,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阴暗不定的男人真难伺候,思来想去,似乎又有些明白他所指为何了,那些过往的纠结浮了上来,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悸,勉强干笑了两声,打趣他:
“想不到二爷,还会吃醋?”
“知道就好,别他妈在我跟前,眉来眼去的啊。”恨恨地说着,他偏过头来,用力咬了一口她粉嫩的嘴唇。
男人吃起醋来也挺可怕,其实,他心里知道他妞儿不会这么做,可每每让她面对仲尧,他就会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爽来。
望着车子开动中掠过的街景流光,元素轻轻碰了他一下,唤了一声。
“钱傲~”
“嗯。”
他眯着眼睛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咽了咽口水,元素梗着脖子,忍不住质问:“钱傲,你不相信我?”
“嗯!?”
他眉头微微一拧,摇下了汽车前后座之间的隔窗,伸出手就把她抱了过来,侧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叹了口气,将下巴搁在她柔弱的肩膀上。
“我信,但是我心里还是不爽。”
元素不太明白,“既然信我,为什么还是不爽?”
“因为……”看了她一眼,钱傲还是没法儿开口,只是意味不明的嘟哝了一句:“没什么,也许我嫉妒他是你的初恋?比我更早介入你的生活吧。”
“……二爷,要论过去,你那可就多了哦?”
“我那不算。”他抬头正视着她,顺便抓过她的小手放到自个儿唇边,先是吻了吻,继而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冲她贼笑外加阴笑和贱笑,“我的心里,在你之前,就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可不一样,你爱过他,还记得咱俩在似锦园的第一次么?你嘴里可是叫着他的名字到了高嘲……”
元素愕然!
脸‘唰’的一红,像一棵熟透的西红柿似的,可皱着眉头思量半天,也闹不懂这男人今儿怎么就翻起旧帐了,但是有的话,她又不想再去解释。
那次,她不过是不想承认他对自己内心的造成的强烈影响,故意一直叫着仲尧的名字,给他难堪罢了。
小嘴微微一翘,她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带着一点淡笑睨着他,正色道:
“钱傲,时过迁境的事,我不想再说,我也不许你想。”
听着她霸道的语气,钱老二忍俊不禁,扫了她一眼,颇为惆怅地说:
“傻妞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我傻?”她无辜地眨了一下眼,到底谁比较傻?
“对,你傻。”
说着,他俯下头又去咬她,可这种咬,又不能确切的称之为咬,分明是挠痒痒,而元素最怕的就是痒,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想从他腿上挣扎着移开,可双臂被他钳制得紧紧的,只有讨饶的份儿。
“好了,好了,我傻,我傻,我是大傻蛋,成了不?”
摇了摇头,钱老二摆明了得寸进尺,“只是承认傻可不行,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儿?奴婢替二爷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二爷,你且吩咐。”
似笑非笑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彼此四目相对,他目光如矩,黑幽的双眸宛若深潭般睨她:“一会再见到他,不准你瞧他,也不准你听他,琢磨他。”
绷着脸,他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他也不想无理取闹,可这傻妞儿总之单纯的以为仲尧结婚了,一切都过去了,可仲尧眼底的痴情太过明显,太过深刻,深到让钱老二感觉有些碜人,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大侄子对他女人的情感,并不比他少那么一点。
每每一种感情,炽烈到了这种程度,都让人不得不心生后怕。
他这样子,活生生像一个争糖吃的孩子,元素笑了,仰视着他,柔柔地说:“好,我答应你,不听,不看,不想,只听你,看你,想你……成不成?”
“成!”在她脑门儿啄了一口,钱老二抱着她,也忍不住笑,“我是不是特傻逼。”
微微仰起头,元素才不要告诉他,其实她挺喜欢他这样撒泼耍赖的样子,这证明他在乎自己,占有欲强也是一种爱的表现么,于是,掐了掐他的脸,喜笑颜开地吐了俩字儿:
“白痴。”
一头黑线升起,钱老二抿嘴浅笑:“你到是一点都不吃亏,从来不忘占老子的便宜。”
……
当他俩到达徐丰家的花园别墅时,果不其然,屋子里早就等着一群男男女女了,大多都是圈子里熟识的高干子弟和他们的女伴儿,除了白慕年和仲尧两口子,其他人都先来了。
眼见他俩手牵着手,恩恩爱爱的进屋,公子哥们个个高声口哨吆喝伺候着,嬉皮笑脸地打趣。
“二哥二嫂,你们来得最迟,一会得罚酒。”
“是啊,还是我来得早,听疯子说能蹭吃蹭喝,我早饭都没吃就巴巴赶来了……”
抬了抬眼皮儿,将手中的食材递给别墅里的女佣,钱老二往刚才说话的吴少身上瞅了一眼。
“听说你丫最近混得不错啊?怎么早饭都吃不起了?”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吴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可都听说了,二嫂手艺不错,我哪舍得把肚子先填饱啊。”
“滚,你不怕钱老二揍你丫的?”刚刚进门的白慕年,一听吴少这话就笑了,心情颇不错的揶揄。
吴少摸了摸鼻子,直冲白慕年挤眼睛,“年子,你难道不是冲着吃来的?”
优雅地笑了笑,白慕年侧过身靠在沙上,习惯性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笑骂,“猴嵬子,别把我推出去啊,这聚会不知道谁撺掇的。”
吴少立刻把视线落到一脸无害的徐丰身上,后者马上举手示意,嘻嘻一笑,“我的意思吧,咱哥们多久没聚了?现在啊,婚的婚了,忙的忙了,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寻思着必须聚,咱不能把感情弄生分了不是?”
有人纷纷响应,有人嗤笑,“好意思说,就你徐疯子最难约,二十四孝老公,多丢人啊?”
“汰,我比起二哥来可就差远了。”轻咳了一声,徐丰心虚地瞟了一眼正和元素一起理食材的颜色,赶紧将火球甩到钱老二身上。
二十四孝老公,钱老二数第二,谁敢称第一?
钱老二摊了摊手,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似笑而笑地望着徐丰。
可怜的徐丰,他的小眼神儿,彻底的出卖了他的心,大家伙儿瞧他怕老婆怕成那模样儿,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丫的,怕老婆。”
“就数他最怕,还好意思说别人!”
“呵,真人版灰太狼!”
一阵阵的笑闹,男人们喝着茶,聊着天,有说有笑地聊着各自的近况,聊着时事,政治,聊着财经,股票,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元素和颜色理好食材就一起去了厨房,千百年来的规矩,男人的战场在客厅,女人的战场在厨房,这规矩是谁定的啊?
见他们聊得风生水起,白慕年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随口说着。
“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帮忙吧。”
然后,钱老二皱眉了,脸色有些深沉。
愣了一下,白慕年才反应过来,失笑的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
其实他很想说,他真是单纯的想去帮帮忙,毕竟这么多人的饭菜,颜色偏又是个一窍不通的,只会帮倒忙,全都让元素做的话,累得够呛。
不过,钱老二又何尝不知道?
但他是个好面子的,如果这不是在徐丰家,而是在自个儿家里的,就他们俩人儿,他指定早就上去帮他女人了,可这么一屋子人在,他尽管心疼也做不出来。
他做不到,也不能让年子去表现,是不?
两个男人眼神儿互动着,彼此的意思都明了。
白慕年瞟他,意思差不多是‘丫醋劲儿到了如此程度,古今罕见啊!’
瞪了他一眼,钱老二感叹‘家里花香,得把蜜蜂掐死在摇篮里头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钱仲尧和程菲儿也到了,这么一来,人就算是齐整了,程菲儿直接去了厨房帮忙,钱仲尧始终阴沉着脸,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
心思,早就飘远了。
趁这个功夫,钱老二将徐丰拉到了楼上,追问他:“赶紧地说说,啥遗物来的?大惊小怪的叫我来,还整这么一出,老子真想揍你丫挺的。”
徐丰跟在他身后,磨磨蹭蹭的把他带到了书房,轻笑道:
“是我媳妇儿她老娘的一个日记本,有一段关于二十一年前医院生产的记录,关系到你家老大的,至于这个聚会么?主要的目的还是让我媳妇儿开心开心,为了她妈的事,她这段日子都愁眉不展的,她这个人啊,就喜欢瞎热闹,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闹腾闹腾,她也能解解闷……”
嗤之以鼻。
钱老二瞪着眼睛看他,疑惑地接过日记本,嘴里笑骂:“靠!你丫的,放古代指定就一昏君,为了博女人一笑,把兄弟们都卖了,还把你二嫂弄来做劳工。”
嘿嘿直笑,徐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指了指日记本:“诺,这不是弟弟给你的回报么?你看了,指不定怎么感谢我呢!”
小样儿!
白了他一眼,钱老二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手上有些陈旧和破损的蓝皮笔记本,这得有些年月了吧?
一页一页,随手翻阅着。
说是日记本,其实并非是日记,大多是记载了颜妈在医院时的一些工作笔记,或者她需要记忆的东西,严格来说,应该称之为记事本,而不是日记本。
——“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回事儿,昨晚上那个才17岁的未婚妈妈,将刚生下来的小女婴遗弃了,自个儿跑路了,可怜的孩子,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23床和16床都生的小女孩儿,粉嫩粉嫩的小婴儿,虽然皱巴着脸,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我不由得开始想我肚子里这个已经八个月的胎儿,我希望,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今天晚上是我值班,医院生了一件大的意外事故,婴儿房里,16床刚出生的小女婴不见了,吓死我了,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不见?更可怕的是,这小女婴是姓钱的,钱家的私生女,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孩子在医院掉了,谁敢担这个责任?惹不起啊,主任头上汗茬子一直冒,我更慌,值班的是我,怎么办?害怕。”
——“主任跟院领导汇报了情况,几个知情的人开了个短会,最后院长决定把那个遗弃的女婴充当16床的孩子,都是刚出生的谁也不能察觉,知情的人都封了口,弃婴的出生档案都销毁了,可是,我心里沉甸甸的,亲生骨肉啊,能一样么?还是23床的幸运。”
——“今天,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16床钱家那个孩子出生时,后脖子上是有一块儿胎记的,那形状很奇特,倒三角,院领导不知道,我也没敢说出来,好在,钱家的人似乎也不知道,更并没有人查觉孩子被调了包,我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我只是一个小护士,工作来之不易,我该怎么办?”
——……
看到这里,钱老二似乎有些明白了。
当年老大那个情儿应该就是16床,而当时生下来的女儿就已经不见了,医院为了怕承担责任,怕钱家找麻烦,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同样刚出生一天的弃婴,也就是后来的钱思禾换了上去,狸猫换太子,干净利落漂亮,谁能察觉呢?
那么,23床那个漂亮的女婴就是元素么?
按颜妈的说法,23床的孩子并没有被调换过,那么元素为什么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女儿?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而,大哥那个女儿究竟为什么突然失踪了?被谁抱走了?抱到哪里去了?
问题太多,答案没有。
一团迷雾。
想了想,他又扭过头去看杵在一边儿玩游戏的徐丰:“就这一本,没了?”
“没了。”徐丰摇头。
撑着脑袋,他平静地想了想,脑子里浮现起那天在医院见到颜母最后一面的情形,她那意犹未尽的话,她那么激动的情绪,好像挺古怪的啊?
他忍不住又问:
“疯子,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笔记了,人一旦有这习惯,是很难改的,难道说她现在就不记了?”
噗!
“我说哥哥,你这么关心我丈母娘的私人日记?这要不是跟你家有关,我还不告诉你呢,有是有的吧,不过没那功夫去看,都被我媳妇儿放起来了,这本是因为记载的我媳妇儿出身那年的事儿,她才偶然翻起的。”
把日记本收起来,钱老二皱着眉头,没心思跟他调笑:“都拿出来。”
愣了愣,徐丰诧异地瞅着他,“你要不要这么执拗?可厚可厚呢?”
“就把最近,你丈母娘出事之前的给我就行。”
“哥哥,这你得稍等一下,我得先征求我媳妇儿的意见。”
说着,徐丰蹬蹬就下了楼。
瞧着他没出息的样子,钱老二不由得笑着摇头,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啊,就他那媳妇儿,脾气坏得跟个毛猴子似的,也能稀罕成那样儿?
正应了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没等多久,徐丰就回来了,看上去是得到了颜色的允许,再次拿来了一本厚厚的黑皮笔记本,放到他面前辅好。
“哥哥,你仔细研究啊!”
说完,他坐到旁边玩游戏去了。
长腿一伸,钱老二舒服地躺在椅子上,随手拿过来翻阅,前面全是工作笔记,鸡毛蒜皮,事无巨细,这老太太都记载了下来。
然后,翻到其中一页时,他目光凝住了。
定格在了手中的页面上,因为,上面清楚的写着:
——我竟然看到她了,真有那么巧么?后勃子上那块儿形状怪异的胎记,二十一年竟然都没有变化,巧,真是太巧了,是老天要惩罚我了么?这事儿要是曝光,钱家能饶得了我么……这巧合,让我一时激动,脑溢血进了医院。
这么说来,颜母是瞧到了大哥的女儿,她是在哪里瞧见的?
医院?
“疯子,这两本东西,可不可以先借给我?”
嘴里正叼着根烟儿,眼里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电玩,徐丰听到他的询问顺嘴就说:“呃,一会问……”
钱老二站起身来,一拳头砸在徐丰的后背上,嗤笑道:“操,问个屁,你丫大老爷们儿一个,这都做不了主?”
“好吧!”
将笔记本收好,钱老二考虑着这事儿是直接交给大哥去查,还是自己去查。
这东西,看上去好像有元素有关,可似乎又无关,按理说,她的身世没有问题啊!
奇了怪了!
……
元素在厨房那一亩三分地儿,属实算是好手,精致的菜式一样一样地端上了桌,颜色不会做菜,被分配成了跑堂工,程菲儿还能打打下手,帮衬帮衬。
偌大的厨房里,保姆被她们请了出去,完全成了仨女人的天下。
三姐妹好久没这么开心的在一起了,说说笑笑间,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幸福时光,颜色乐得直咧嘴,还真如徐丰所说,母亲亡故的阴霾,似乎从她身上消散了不少,
看看眼前这些吃的,颜色激动得直流口水,嘴里啧啧有声:
“小圆子,实话说,你家钱老二真有福气,我要是一男的,我指定也得把你弄到手。”
嘴里表扬着,伸出爪子就往刚出盘子的菜里挑出一根丢到嘴里。
这么大还偷菜吃,也就是颜色了!
这样子真滑稽,逗得元素忍不住笑,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调侃不断:
“要不要我教你?”
“别,别!”连连摇手,颜色呱呱直叫唤,“你教我呢,还是想害我?我现在吃现成的多好,吃可以,做就免了,想改善伙食的时候,就上你家去,嘿嘿!”
“猪变的!”程菲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颜色一眼,低低笑骂一句,乐得不行。
元素也笑了起来,颜色瞪大眼看着程菲儿,不服气的反驳:
“我说小橙子,你大小姐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会做菜啊?五十步笑一百步,咦,你不会是打算为你家钱仲尧洗手做羹汤了?”
有意无意地瞟了元素一眼,程菲儿笑眯眯地说,“那有什么不可以?只要小圆子肯教我,我一定会是好徒弟,能得师父一半的真传,就能拴住仲尧的心了。”
元素身子微微一僵。
有些尴尬的看着程菲儿,不知道她这句话里,是单纯的玩笑成分居多,还是别有意味,于是,她勉强咧嘴笑了笑:
“一定教,一定教!”